期中考试后,苏慈背着蓝色帆布书包走进教室时,腰杆比以前挺得更直了。阳光透过结着薄霜的窗户,洒在她摊开的语文课本上,夹在书页间的 “第三名” 成绩单,红色字迹被她摸得有些发皱,却依旧耀眼 。
以前她总怕同学的目光,听见小声议论就想躲,可现在不一样了。有同学盯着她的书包看,她会抬起头,用清澈的眼神轻轻回视,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 —— 她知道,这成绩是自己一笔一划写出来的,是熬了无数个夜晚换来的,这就是最好的底气,不用藏,也不用怕。
“妹妹,这道数学题我又绕进去了,你快教教我!” 课间铃刚响,王浩就抱着练习本凑过来,手指着 “小明分糖” 的应用题,眉头皱得像打了个结。以前都是他拉着苏慈认教室、认操场,现在倒反过来,要靠苏慈帮他解题了。
苏慈接过练习本,指尖在题纸上轻轻点了点,又从铅笔盒里拿出草稿纸,几笔勾出简单的线段图:“你看,小明一开始有 15 颗糖,分给弟弟 5 颗,就是‘15 减 5’,剩下 10 颗;后来又买了 8 颗,再用‘10 加 8’,现在就有 18 颗了。你是不是把‘分出去’和‘收进来’搞反啦?”
她的声音软乎乎的,却说得条理分明。王浩盯着线段图看了两秒,突然拍了下脑袋:“对哦!我刚才算成‘15 加 5’了,难怪越算越乱!” 苏慈笑着把草稿纸推给他:“你再算一遍,算完我帮你检查。” 旁边两个女生见了,也小声凑过来:“苏慈,这道题我们也没弄懂,你能再讲一遍吗?” 苏慈点点头,把线段图又画了一遍,讲完后,其中一个女生小声说:“苏慈,你讲得比老师还细呢,我一下子就懂了。” 苏慈的脸颊有点红,却还是把笑容挂在了脸上。
从那以后,每天课间或放学后,苏慈的座位旁总围着几个同学。有的问数学题,有的请教语文课文里的生字,她都耐心地一一解答,还会把自己记笔记的方法教给大家,比如用不同颜色的笔标重点,把难记的公式编成小口诀。以前背后说她 “土包子”“问题大王” 的同学,有的不好意思再议论,见了她还会主动点头打招呼;有的甚至会把家里带的糖偷偷塞给她,说 “谢谢你教我做题”。
只有张强还是老样子。他坐在斜前方,见苏慈被同学围着,就会撇撇嘴,把课本翻得 “哗啦” 响,却再也不敢大声说她 “抄答案” 了,毕竟谁也没法否认,苏慈的笔记本写得比谁都认真,上课举手的次数比谁都多。
苏慈的学习劲头更足了。每天早上天还没亮,她就起来坐在院子里背书,呼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散开,手里的课本却被焐得温热;晚上做完学校的作业,还会额外做一套李娟给她找的练习题,遇到难记的历史年代,就写在小纸条上,贴在书桌前、厨房墙上,吃饭、喂鸡时都能看上两眼。
李娟看着她这么拼,既欣慰又心疼。每天早上都会给她煮个鸡蛋,剥好壳放进书包:“慈儿,别累着自己,身体是本钱,学习慢慢来。” 苏慈总是点点头,却还是坚持学到很晚。有一次李娟半夜起来喝水,看见苏慈房间(客厅新隔出来给苏慈住的房间)的灯还亮着,推开门一看,苏慈趴在桌上睡着了,手里还攥着铅笔,练习本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笔尖还在纸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划痕。李娟轻轻给她盖上毯子,心里软得发疼 ,这孩子,让人心疼。
很快就到了期末考试。考试前几天,苏慈反而放松了些,不再熬夜复习,而是按照李娟教的方法,把语文、数学、自然的知识点都梳理了一遍,重点补了补自己不太擅长的自然课。走进考场时,她心里很平静,没有期中考试时的紧张,只有满满的自信,握着笔的手也很稳。
考试结束后,苏慈一回家就跟李娟说:“阿姨,我觉得这次比期中考试考得好,自然课的题我都会做!” 李娟笑着摸了摸她的头,给她端来一碗热乎的红薯粥:“不管考得怎么样,你努力了,就是最好的。”
成绩出来那天,教室里格外热闹。张老师拿着成绩单走进来,脸上的笑容比平时更灿烂,还没站定就说:“同学们,这次期末考试咱们班考得特别好!尤其是苏慈同学,从期中考试的第三名,进步到了全班第二名!”
话音刚落,教室里立刻响起了掌声,同学们都转过头看向苏慈,眼神里满是敬佩。王浩更是激动地站起来,大声说:“我就知道我妹妹最厉害!她每天都帮我解题呢!” 苏慈坐在座位上,心里像喝了蜜一样甜,手指轻轻捏着衣角,暗暗告诉自己:下次要更努力,争取考第一名!
张强坐在座位上,脸涨得通红,头埋得低低的,再也说不出 “抄答案” 的话了。他旁边的女生小声跟他说:“苏慈真厉害,我妈肯定又要拿她跟我比了,说不定还要我多做两套题。” 张强没说话,却在心里悄悄想:以后再也不随便说她了,她是真的厉害,比我努力多了。
期末考试结束后,学校要开家长会。李娟本来打算自己去,没想到王群特意从边防营区赶了回来 ,他前几天收到李娟的信,知道苏慈要开家长会,特意跟领导请了假,坐了三个小时的长途汽车赶回家,就是想亲自去看看苏慈在学校的表现。
家长会那天,王群穿着笔挺的军装,精神抖擞地走进教室。张老师一眼就认出了他,笑着迎上来:“您是苏慈的家长吧?苏慈这孩子特别优秀,进步特别大,是班里的榜样。” 王群点点头,眼睛却一直盯着黑板上 “苏慈第二名” 的名字,像在看什么稀世珍宝,嘴角的笑容根本藏不住。
家长会上,张老师特意把苏慈作为例子表扬:“苏慈同学刚插班来时,基础比其他同学薄弱,但是她特别努力,不懂就问,还主动帮助同学,短短两个月就进步这么大。这种学习态度和毅力,不仅同学们要学,我们做家长的也可以多鼓励孩子学。”
台下的家长们都纷纷看向王群,有的还小声议论:“这孩子真了不起,以后肯定有出息。”“我家孩子要是有她一半努力,我就放心了。” 王群听着这些话,心里比自己立了功还开心。家长会结束后,有几个家长主动过来跟他交流,问他是怎么教育苏慈的。王群笑着说:“都是孩子自己努力,还有她李阿姨辅导得好,我也没帮上什么忙。” 嘴上这么说,脸上的骄傲却藏都藏不住,连说话的声音都比平时大了些。
第二天一早,王群就要赶回边防营区。临走前,他蹲下来摸了摸苏慈的头,眼神里满是欣慰:“慈儿,你真棒,没辜负叔叔的期望,也没辜负你爸爸的期望。在学校好好听老师的话,照顾好自己,叔叔有空就来看你。” 苏慈点点头,小声说:“叔叔再见,你要注意安全,别冻着。” 王群笑着转身,心里却在想:苏建军,你放心,咱们的孩子长大了,出息了,以后肯定会有大作为。
回到营区,王群刚放下背包,就忍不住跟战友们炫耀:“我跟你们说,我家慈儿这次期末考试考了全班第二名!刚插班两个月,进步特别大,老师还在家长会上表扬她了!” 战友们都围过来,有的拍着他的肩膀说:“可以啊老王,你这‘女儿’真给你长脸!” 有的说:“什么时候带过来让我们见见,也让我们沾沾喜气。” 王群笑得合不拢嘴,把苏慈怎么努力、怎么帮同学解题的事说了一遍又一遍,像个炫耀自家孩子的普通父亲,眼里的光藏都藏不住。
苏慈在教师家属院的人缘也越来越好。以前大家只知道她是王群家的 “亲戚”,对她客客气气的,却不算亲近。自从知道她是烈士苏建军的女儿,又听说她学习成绩这么好,大家对她就更温和了,还总想着帮衬她。
有时早上苏慈上学时,住在隔壁的张奶奶都会从家里拿出一个煮鸡蛋,用手帕包好塞到她手里:“慈儿,拿着路上吃,补充营养,好好学习,将来考大学。” 住在斜对面的刘叔叔是学校的体育老师,见她走路有点含胸,就会教她挺胸抬头:“女孩子要抬头挺胸,才有精神,学习也要有这股劲儿。” 苏慈每次都会笑着道谢。
有时候苏慈会和王磊、王浩一起,带着黑石在家属院附近遛狗。黑石长得越来越壮,毛色乌黑发亮,性格又温顺,特别受孩子们喜欢。家属院的孩子见了,都会跑过来围着黑石,有的摸它的头,有的给它喂饼干,还会主动跟苏慈打招呼:“苏慈姐姐,我们能跟黑石一起玩吗?” 苏慈点点头,看着孩子们围着黑石跑跳,听着他们的笑声,心里也跟着开心。
有段时间,黑石每天都跟着孩子们 “野”。早上跟着苏慈上学,下午就跟孩子们玩捉迷藏、丢沙包,晚上才摇着尾巴回家,身上常常沾着泥土,却总是一副开心的样子。李娟见了,笑着跟苏慈说:“黑石现在比你还受欢迎,都成家属院的‘孩子王’了。” 苏慈也笑了,伸手摸了摸黑石的头,黑石蹭了蹭她的手,发出 “呜呜” 的轻响,像在撒娇。
冬天越来越冷的时候,李娟给苏慈做了一件新棉袄,是正红色的,上面还绣了一只小小的山雀,翅膀上的羽毛用金线绣得格外显眼。苏慈穿上新棉袄,站在镜子前转了转,红色的棉袄衬得她脸色格外红润,她摸了摸棉袄上的山雀,想起了柳河村的山林,想起了李大叔教她认山雀的日子,想起了林姐姐给她的那本《唐诗三百首》,也想起了爸爸苏建军。
虽然爸爸不在了,但她现在有很多亲人:疼她的李阿姨、王叔叔,会跟她一起玩的王磊、王浩,还有家属院的张奶奶、刘叔叔,还有陪着她的黑石。他们都是她的家人,给她温暖,给她力量。
窗外的雪花轻轻飘落,落在院子里的月季花上,像给花朵盖了一层薄薄的白被子。苏慈坐在书桌前,翻开课本,拿起铅笔,认真地写着作业。灯光下,她的身影专注而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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