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开我。”郑澄勉强推开胡瀚宇,往电梯走过去。
只是二楼,但走楼梯他可能撑不到上楼。
胡瀚宇扶着他肩膀,跟着他进电梯,直接把他拉进怀里。
“不要!”郑澄还想挣脱,可心跳越来越快,熟悉的窒息感越来越重,他连按下电梯按钮都困难?
“哥!我换完衣服了,客厅等你啊!”郑思思在楼上喊。
“好,你等我一会!”郑澄努力稳住声音,若无其事地应了一声,关上电梯门。
他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维持正常,身体像被抽走了空气,逐渐变得僵硬不受控。
“送我…回房间就行。”他只能依赖胡瀚宇的支撑,往主卧移动。
胡瀚宇扶着他进主卧,在身后把门锁上了。
“你的药放哪了?”他问。
“没有…药,你…出去!”郑澄喘着气瞪他,“别管我。”
“做不到。”胡瀚宇架着他的手始终没松开,“你这个样子,我怎么能走?”
已经……没力气了。
胸口如同巨石压迫的窒息感和恐惧,逼得他喘不上气,郑澄已经没有力气再假装正常,他痛苦地佝偻下身子,张大嘴巴努力呼吸着。
胡瀚宇把他的头按到肩头,又摩挲着他僵硬的背脊和手臂:“没事,我陪你,也不是第一次了。”
所幸,这次发作只是情绪失控。
回想到刚才小明在他面前溺水的情景,强烈的内疚和后怕像一股巨浪,把郑澄沉寂在内心的恐惧掀到海面,他强压着惊叫,喉咙还是被迫发出呜咽声。
“我差点…害死他……”呼吸间,他痛苦地嗫嚅着。
“你靠在我身上,慢慢呼吸。”胡瀚宇在他耳边轻声道,“你没害他,不是你的错。”
“我只是想带他一起来玩玩,顺便拍个东西,差点害死他……”郑澄拿额头抵着瀚宇的肩膀,不让他看见自己脸上的表情。
弱者才会懊悔和不甘,他看不起现在的自己。
“我知道,我知道。”胡瀚宇稳稳地托着他,手掌在他背后一上一下的抚摸,“你没做错什么,你是个好老板。”
一阵情绪差不多过去,郑澄身上僵硬褪下,整个人脱力,只能彻底倚靠在胡瀚宇身上。
“没事了,你做得很好。”背后的手转到他后脑勺和脖子,慢慢按摩着。
郑澄不知道自己的后脖子烫不烫。脸上的温度已经把胡瀚宇的脖子根都熨热了。
这次比在电梯里的时候更尴尬。电梯里大多数时候他都是失去意识的状态,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今天虽然全身都不听使唤,但郑澄很清醒,胡瀚宇皮肤的触感,身上的气味,体温,全都清晰地传递到他脑子里。
郑澄有几百句他家教不允许的咪咪喵喵想讲。
等他身体的其他部位都慢慢恢复知觉的时候,郑澄才发现自己的双手竟然一直扣着胡瀚宇的腰。
“我靠。”唯一一句能讲的,终于还是甩出来了。
“嗯?看来一阵过去了。”胡瀚宇慢慢松开手,确认郑澄能站稳,才松了手。
“你转过去,衣服掀起来。”郑澄说,命令的口吻。
胡瀚宇眉毛挑了挑没动。
“我看看有没有把你抓伤啊,老天爷!”郑澄叫道。
知道自己发作的时候力气很大,果然把胡瀚宇背后抠出四个点,加上腰窝背上六个坑。
“不会留疤吧,那我罪过就大了。”郑澄拿着创可贴比划了老半天都不知道怎么贴。
“留疤也没什么的。”胡瀚宇把上衣直接脱了转过来,“还挺对称,和和尚头顶的戒疤一样。”
真是活菩萨一般的身材。
“我靠你干嘛?”郑澄吓得一激灵。
“湿了,贴在身上有点冷。”胡瀚宇指指郑澄的泳衣,把T恤甩了两下。
“那你去换一件啊。”郑澄的眼睛不知道该放哪里。
“我没带别的衣服。”胡瀚宇把T恤搭在肩上,“没事,我先不穿了,一会上了船,一吹就干,走吧。”
这算什么啊?算你身材好?
“你出门就带一件干净衣服吗?!”郑澄打开衣柜从自己已经挂好的一溜衣服里挑了件最大的丢给他,“送你了,不用还。”
“哦?谢谢爸爸。”胡瀚宇接住就直接套到身上,还低头闻了闻。
嗯,果粒橙味。
等他们下楼的时候郑思思看着他们两个一愣一愣的。
“额……”她指着胡瀚宇身上的T恤,“没记错的话,那件是你美国带回来的限量?”
“嗯,我送他了,怎么?”郑澄反问。
“没怎么,就是……磕到了?”郑思思笑笑。
王经理租的钓鱼艇很够意思,船长一见到他们就一人一颗晕船药,拉到地方熄火了就特别晃,郑澄倒没事,郑思思五分钟就吐了。
“你这是……来帮我们打窝的吗?”郑澄看着她扒在栏杆上吐的脸都白了,“去船舱里躺着吧。”
“第一次是很多人这样的。”船长见怪不怪地笑笑,“实在不行我们就回去。”
“别回去,来都来了,我吐干净了,过一会就能满血……yue,给我半小时。”
郑思思,out。
“你倒没事?”胡瀚宇熟练地帮郑澄挂饵,又教着他下竿,郑澄学得很快。
“我很强的好吧?不晕车不晕船,就是……”郑澄顿了顿,“情绪上收不住。”
“嗯。”胡瀚宇把手放在他肩头。
这次郑澄没躲。
“你这个病,是不是应该吃药?”他问。
“吃了8年了,没好。”郑澄回答。
“那就不吃了?我爸降压药要天天吃到死呢。”
“这是一回事吗?有你这么说自己爸的吗?快呸!”郑澄叫起来。
“好好好,呸呸呸。”
船晃得厉害,郑澄站不稳,只能半靠在胡瀚宇身上。
可以这样合理的贴近他,竟然有点小小的侥幸。郑澄被自己心里率直的开心吓了一跳。
“药,还是不能断吧?”看他站不稳,胡瀚宇就顺手搭着他的肩。
“我的医生和我说,这主要是心结,只能自己找出来,不解开,躯体症状就不会好,吃了药人就很丧很木,没法动脑子,视频也拍不好。”郑澄回答,他努力的解释自己不是逃避。
“所以你每次发作都是有原因的?”胡瀚宇很自然的接下去问,他真的很擅长提问,让人觉得很亲近,很愿意告诉他。
“嗯,也都只能靠猜。电梯那次,是和以前类似的场景,今天大概是关系到生死,紧张了。”郑澄也在努力自然一点,“其实你应该让我一个人的,我发作的时候会伤人。”
“可你有人陪着,是不是恢复的快点?”胡瀚宇说,“周稔说你发作时间平均半小时左右,但我在的两次,都只有差不多15分钟。”
刚才看见他们两个在泳池边说话,郑澄就觉得他们不知不觉间关系变好了,看来周稔没少和他聊自己。
“这倒是之前不知道。”郑澄快速撇了他一眼,“其实除了你,我之前都没……”
胡瀚宇忽然松开他,肩上的重量和热量一并消失。
“中鱼了!”他拽住钓竿。
原来是中鱼了,还以为…想什么呢,郑澄咬了咬嘴唇。
海风吹透郑澄的绉纱衬衣,正当他试图把那点无聊的失落丢进风里的时候,那双手从他背后绕过来,握住他的手。
“拉竿。”钓竿交到郑澄手里,胡瀚宇的声音在他耳畔指导着,热量把郑澄整个包围起来。
郑澄的脑子里是空白的,只是跟着胡瀚宇的指令,一松一紧的收线,转眼手里的力量一松,一条黑石斑跳出水面。
“不愧是郑公子,第一条就是能吃的。”胡瀚宇把鱼解下来放进桶里。
“清蒸是吧,这个吃不了刺身。”郑澄对活鱼毫无兴趣,只是隔着桶看了两眼。
“嗯,也可以烤,做汤。”胡瀚宇重新挂饵,又把竿递给郑澄,“你甩,新手运气好。”
郑澄回忆着胡瀚宇教的方法,顺利把竿甩进水里。
“以后我陪你。”胡瀚宇说。
“啊?”郑澄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
“你发作的时候,我陪你。”胡瀚宇翘了翘嘴角,“要是觉得不好意思,可以给我涨工资。”
郑澄的心一阵狂跳,转瞬即逝的悸动被愤怒吞噬。
在别人面前发作,对郑澄来说不亚于当众脱衣,在胡瀚宇面前第一次是意外,第二次是他有意为之。
讨厌被同情,讨厌被当成废人般照顾,尤其是被面前这个人。
他希望在胡瀚宇面前,能保持最好的那一面。
“不要,你离我远点!胡瀚宇,你这是得寸进尺知道吗?别以为你是抓了我的把柄,我能这么容易被你……我靠什么东西?!”
手上的钓竿猛地一沉,郑澄被拉向船外,胡瀚宇眼疾手快地抱住他的腰。
“又上鱼了郑澄,这次是个大家伙。”胡瀚宇掂了掂竿子,朝他戏谑一笑,“哦,刚才是不是叫我离你远点?”
“你威胁我?你觉得我吃这套?!对!走开,我自己来!”郑澄向边上移动两步,两手努力控制着竿,水里的东西力气巨大,向远处挣扎着移动,钓竿被拉得弯成C字。
“线放一放,这样要断,慢慢收。”胡瀚宇这个狠心的,真的也松手向后退了一步。
郑澄硬撑着拉,凭借刚才第一条的肌肉记忆,和水里的东西比力气,船晃着脚下也不稳,武术课学的马步都用上了。
想看我笑话?不会让你如愿的,啊这什么破鱼!
水下的力气小了点,郑澄趁胜追击,用力把竿往后猛拽,正准备最后一鼓作气,他的破鱼对手忽然泻力,他一屁股坐在了船里。
边上的人拿着手机笑得开心。
“你在干嘛?”什么人啊!居然在拍视频吗?
“小明不是说让拍素材么,多好的素材。”胡瀚宇还举着手机乐。
“神经病!”郑澄挣扎着边站起来,鱼竿往前窜了几米,鱼漂又沉进水里。
胡瀚宇一脚踩住鱼竿,手上却还在拍:“船长,来帮下忙啊。”
“哎哟我来我来,”船长过来三下两下就把竿收了,一条金属条金光闪闪的被甩进船里。
“这什么垃圾?”郑澄还以为钓上来一个锯条。
“带鱼!”胡瀚宇跳过来把鱼提起来,“郑澄,拿着,给你拍照。”
新鲜带鱼刚出水活像304不锈钢条,能把人影都照出来。
郑澄拿着钓竿和鱼站稳摆了动作,带鱼扭动了两下,鱼鳍甩在他脸上。
“哎哟我…!”这辈子的脏话额度都快在今天一天用完了。
“给我给我!”船长和胡瀚宇一同上前。
船长把鱼接了过来,胡瀚宇则向郑澄走来。
“厉害啊郑公子。”他笑着像郑澄伸手,“一次就学会了,你真行。”
“啧。”郑澄想往后躲,船身一晃,他打了个踉跄,只能抓住胡瀚宇。
“脸上,蹭到了。”胡瀚宇扶着他肩膀,手指轻轻扶着他脸擦。
“哇,没破吧?”刚才被鱼鳍刮到的地方火辣辣的。
“没有。”胡瀚宇低声说。
谁家好人戒疤点在腰窝上。
原本想写一个轻松一点的故事,写着写着又上价值了[裂开]
比起少爷,郑澄绑架案幸存者的身份更是我想多写的。
所以接下来名字和文案还是得改改吧,还没想好。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8章 中鱼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