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澄恍惚间觉得胡瀚宇看着他的眼神里,有不清白的东西。
怎么可能呢,他对谁都这样。刚才被他羞辱的事,别忘了。
“还没擦掉吗?”郑澄问。
“没有。”胡瀚宇根本没在看他的脸。
他的瞳色很深,郑澄能清晰地看见自己在他瞳仁里的样子。看表情,根本没在生气。
看错了吧?我还没消气呢。他忍不住想凑近点确认,再近一点……
船舱的门啪一声打开了。
“我哥是不是钓到鱼了啊?!”郑思思冲了出来。
“你慢点儿啊,这就晕完了?”郑澄推开胡瀚宇,转身去扶他妹。
“我没事了!现在精神贼好!”郑思思脸色的确恢复了红润,“哎?瀚宇哥怎么了,胃也不舒服吗?”
胡瀚宇扶着栏杆,在揉被郑澄击中的肚子,苦笑:“没事,刚才……磕到了。”
两个新手运气都不错,接下来的一个小时他们陆续钓了四五条,大大小小的,胡瀚宇钓上来一条大带鱼,找船长拿刀片了几片刺身下来。
“我还是算了吧。”郑思思吐怕了不敢吃。
“我尝尝。”郑澄想伸手,被他躲开了。
“手会腥的。”胡瀚宇给他拿到嘴边,“张嘴,喂你。”
“你别得寸进尺……”郑澄警告道。
“不敢,会被肘击。”胡瀚宇笑。
撇了眼瀚宇结实的腹部,郑澄张开了嘴。
刚才还在海里畅游的鲜活肉质有着令人惊讶的甜度,带鱼刺身这种东西,只有在海钓时才有机会品尝到。
“好甜。”郑澄感叹。
“嗯,好甜。”胡瀚宇附和。
西面天空渐红,胡瀚宇重新兼职起摄影师,手机,gopro轮番上阵,围着两兄妹拍了很多照片和视频。
“小明应该没什么事,他们已经回去了。”回程手机总算有了信号,郑澄看见周稔发过来的检查报告,松了口气。
“王经理说咱们回去路上有个沪市顾少爷的游艇局,你们要去喝两杯吗?”船长问,“我这开过去也就十分钟。”
“不去不去不去我不去!”郑思思拿着自己手机发了一条语音,“顾梓晨什么毛病啊,不回他怎么还用上无线电了。”
“你好好说,别对他这么不客气。”郑澄叹了口气,也点开顾梓晨的对话框,“梓晨,思思晕船了,我们不过来了,你们玩。”
“怎么,你们家还和他们往来?”胡瀚宇听到这个名字,第一反应还是皱眉。
“不能不管,郑思思和他们家梓晨当年还定了娃娃亲呢。”郑澄对着自己桶里的鱼拍了张照发给周稔。
政治联姻这种事,在豪门格外常见,多数富豪都把子女婚事当成家族势力扩张的重要机会。
长辈们十多年的铺垫绝没这么容易推翻,现实中的豪门千金公子们大多至少表面上,还是会服从安排。
郑家在这事上还是比较开明,公开表示了不包办婚姻,但代价是,该有的家族关系维护,孩子们都不能逃避。
“所以就算你想和自己的纸片人老公过一辈子,该有的礼数还是得到位,听到没有?”郑澄一直到下船前都还在教训思思。
“知道了,哎呀,我们在澳洲读书天天见,他不会生气的。”郑思思早就不耐烦了,转头对身边的胡瀚宇说,“瀚宇哥哥,看看照片。”
“看吧。”胡瀚宇把手机解锁递给她,“有不满意的直接删就行。”
“我的都不许动啊,等下我自己来看。”郑澄叫。
回程他刻意坐在船舱的另一边,故作镇定地看着海景,实际一直都瞟着胡瀚宇的方向。
他今天钓鱼的时候总有些心不在焉,教他们的多,自己没怎么钓。
夕阳的绝美橙红映在海面上。
“瀚宇,出去帮我拍点夕阳吧。”郑澄说。
海面把太阳剪成一片一片,橙的,粉的在逐渐变深的海水上拼贴。郑澄自己动手拍了点空镜,又让胡瀚宇给他拍夕阳下的侧面剪影。
“拍的挺好的,手蛮稳。”郑澄确认他拍的片子,抬头又看见胡瀚宇在看着远处走神。
这会光线把人照得很柔和,胡瀚宇的额发都被海风吹散,露出整个侧脸,郑澄拿自己手机拍了一张。
“嗯?拍我?”这时胡瀚宇才反应过来。
“出一次海总得留点纪念吧。”郑澄把拍好的照片给他看。
“谢了。”似乎并不习惯在镜头里看见自己,胡瀚宇腼腆地笑了笑。
“刚才,我有点急了,发作的事是我的软肋。”郑澄垂下眼睑,划着手机里的照片,“我知道你是想帮我,但条件反射会有点防备,你别放心上。”
“答不答应都是你的自由。”胡瀚宇看着他,“这点事,你不用特意说。”
“那你刚才钓鱼都在想什么?自己没怎么钓,还老走神。”郑澄问。
“想,等会拿这些鱼做点什么。”胡瀚宇说。
“直接让王经理拿去做也行啊。”
“他给你做?然后端来大鱼贴饼子。”
“再给我包个石斑鱼水饺是吧,服了。”郑澄笑了笑。
小明和周稔回来的时候买了点冷饮和饮料,王经理又让人送了渔民那收的扇贝啊虾什么的,晚饭光是烧烤就很丰富了。
“差个主食?我煮点饭。”胡瀚宇提着鱼进了厨房。
“鱼要不要让村民帮您杀了?”王经理候着一直没敢走。
“不用,我自己来。”胡瀚宇抖开一个卷起的布包,露出数把精心包裹的各色刀具。
“你……怎么过的安检啊……”郑澄看着他挨个拆开包装,一排比带鱼还亮。
“托运了。”胡瀚宇慢条斯理的打开,“我带了厨师证,真要查也没问题。”
进了厨房,胡瀚宇就有条不紊地忙着,淘米,切菜,杀鱼,去虾线,在厨房纸上一样样排整齐。
“你是不是有什么强迫症?”郑澄坐在岛台上趴着,看着角度一致的虾背,像在玩找不同。
“这样算数量方便。”胡瀚宇在片鱼,把石斑拆骨片成两片,再去了鱼鳍鱼膘,随手又把水池整理干净,看他用厨房很享受。
饭香从电饭煲的蒸汽孔咕嘟咕嘟地窜出来,郑澄揉了揉眼睛:“吃烧烤你煮饭干什么呀?”
“想简单烤几个饭团。”胡瀚宇看看他,“想睡去沙发上睡?”
又是惊吓又是发火的,昨天也没睡好,郑澄这会真有点撑不住了。
“那我去躺一会,开饭了叫我啊。”郑澄伸了个懒腰,到闹哄哄的客厅里,盘踞了长沙发。
开放式厨房就在客厅边上,他这么倒着也能看见胡瀚宇在里面转着圈忙,他好像很专注,小明他们聊天的笑声也丝毫没干扰他。
“然后呢,医生看了片子说你肺里没进水?”郑思思咬着可爱多,“那去外科干嘛?”
“因为周稔也需要看一下啊。”小明指指躲在平板后的周稔,难得有点气愤,“他手臂擦在泳池边上,流了好多血。”
“擦伤而已,我说了不用去的。”周稔小声反驳,摸着手臂上的绷带,“结果他凶我。”
“能不去吗?万一破伤风呢?”小明还在凶他,“少东家能这么不小心?”
“那确实是去一下比较好。”郑思思点头。
“可以啊周稔,小明跟了我这么久,我从没见过他发火。”郑澄插话。
“我长这么大,除了我爷爷,都没人这么凶过我。”周稔的语气里多少有点委屈。
“该。”郑澄闭着眼睛躲在毯子里偷笑。
小明义愤填膺地控诉拉周稔看病的经历,周稔偶尔插嘴抗议,郑思思则把自己的钓鱼历险绘声绘色的说给二人听。
郑澄迷迷糊糊地放着耳朵听着,觉得声音越来越远,米饭的香味扩散到了客厅里,同样扩散放大的还有厨房的碗碟碰撞,水声……
好舒服,他大概真的累了。
胡瀚宇把虾和鱼都串上,出门看了看烧烤炉的炭火情况,把难熟的蔬菜都先放了出去。
“瀚宇?歇会吧。”回来的时候,小明正好进厨房,和他打了个招呼。
“你没事了?”胡瀚宇问。
“没事没事,害你们都担心了,太不好意思了。”小明在岛台坐下,抓抓头发,“一屋子老板围着我转,惶恐惶恐。”
“他们没把你当员工。”瀚宇手上没停,把民宿串好的肉都拿出来检查了一遍。
“那我也得有自知之明,不是嘛?”小明笑着说,“我和你们不一样的,我只是普通人。”
“人只有好坏,没贵贱之分。”几串肥肉太多的肉串都被胡瀚宇挑出来重新安排了一下,“大家都一样。”
怎么会一样呢,今天小明看病走特需急诊,他头一次知道,护士是会蹲在他身边说话的。
“他们确实都是好人,我同学好几个出来做助理的,都被压榨的不行,他们快羡慕死我了。”小明回答。
虽然平时说话任性,做事挑剔爱摆脸色,但麻烦事处理完之后,总找各种理由给他塞钱,隔三差五还给他放假,郑澄这样的,绝对算神仙老板。
胡瀚宇给他倒了杯水。
“谢谢你瀚宇,我在泳池里喝饱了哈哈。”小明笑了两声。
“那等会多吃点肉。”瀚宇说。
“我给你帮忙。”小明站起来。
“不用,我自己来就行。”
“求你了让我帮一下吧,让我做点事,否则我真的……”小明嗓子哑了下来,“我拿什么还他们啊,他们什么都不缺。”
说到这小明揉了揉鼻子,瀚宇看了他一会,最后打开冰箱。
“你吃过冰砖加雪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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