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意瞬间吓飞了一半。景洲猛地睁开眼。
月光不算太亮,朦朦胧胧地透过老式的木格窗棂洒进来,勉强能视物。
然后,他看见了。
床尾的暗影里,盘踞着一团……东西。
一个人形的上半身,模糊的,带着点半透明的质感,隐约能看出是个年轻男人的轮廓,皮肤在月光下泛着一种不正常的青白色。五官看不太真切,唯独一双眼睛,亮得惊人,是那种冷血动物特有的、带着竖瞳的幽绿色光点,正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
而他的腰部以下,没有腿!取而代之的,是一条粗长的、覆盖着隐约可见翠绿鳞片纹路的蛇尾!
那蛇尾虚虚实实地蜿蜒着,一部分盘在床尾,另一部分,正不紧不慢地、一圈圈缠绕在他的小腿上。那种冰冷滑腻的触感,正是来源于此。
景洲的呼吸骤然停止,头皮彻底炸开,全身的血液仿佛一瞬间冻成了冰碴子。他想尖叫,喉咙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只能发出“嗬嗬”的、漏气般的气音。他想跳起来逃跑,身体却僵硬得不听使唤,连动一动手指都做不到。
蛇?鬼?蛇鬼?!
那蛇鬼……或者说,那个有着蛇尾的男“人”,见他醒了,似乎还挺满意。他歪了歪头,一头半透明的、墨绿色的长发无风自动。
然后,他开口了,声音低沉,带着点嘶哑的磁性,吐字却有种奇怪的、慢吞吞的调子,像是在努力组织语言:
“白天……你看别的蛇……”
景洲瞳孔骤缩,白天水沟里那两条交缠的蛇影猛地闪过脑海。
蛇尾又往上缠了一圈,冰得他小腿肌肉直抽搐。那蛇鬼凑近了些,幽绿的竖瞳里闪烁着一种纯粹到近乎愚蠢的认真:“你……是不是……想知道……我们……是不是……有两个?我的……给你看,不要……看别人。我的……好看……粉粉的……”
景洲的大脑彻底宕机,恐惧像潮水般淹没了他。他看着对方那张模糊但隐约能看出点俊俏的脸,再看看那非人的蛇尾,唯一的念头就是——完了,要被吃了!或者,要被日了!或者,要被先日再吃了!
求生欲在这一刻压倒了一切!
在那蛇鬼似乎准备有进一步动作,景洲是看过小说的人,知道蛇性本淫,甚至男女不忌。
他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语无伦次地喊道:“大、大哥!蛇大哥!冷静!误会!纯属误会!”
蛇鬼的动作顿住了,竖瞳里闪过一丝困惑。
景洲抓住这空隙,脑子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飞转,灵光一闪,想起了昨天在车上无聊刷到的某个桃园三结义短视频,福至心灵,脱口而出:“我、我就是好奇!没别的意思!真的!大哥您一看就器宇不凡,英明神武,肯定是蛇中豪杰!我、我我对您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要不……要不咱俩拜把子吧!结为异姓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他一口气喊完,心脏在胸腔里擂鼓一样狂跳,后背的冷汗已经把睡衣浸透了。他死死盯着那双幽绿的竖瞳,生怕对方觉得“兄弟”对不上蛇鬼的胃口。
蛇鬼沉默了,缠绕着景洲小腿的尾巴尖无意识地轻轻拍打着床板,发出轻微的“啪啪”声。他似乎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个提议。那双竖瞳里的光芒闪烁不定,看看景洲因为极度恐惧而发白的脸,又似乎在权衡“兄弟”和“所有物”之间的区别。
过了足足有半分钟,在那冰冷的尾巴尖似乎又有往上挪动的趋势时,蛇鬼终于慢吞吞地、带着点不确定地开口:
“……兄弟?”
“对!兄弟!肝胆相照的那种!”景洲赶紧点头如捣蒜,恨不得把心掏出来以证清白,“以后你就是我亲大哥!”
蛇鬼偏着头,又思考了几秒,尾巴缓缓地、不太情愿地从景洲腿上松开了。
“……好。”他吐出一个字,声音依旧低沉,“兄弟。”
压力骤减,景洲差点虚脱地瘫回床上。他强撑着发软的双腿,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大、大哥英明!那……那今晚……?”
蛇鬼没再纠缠,半透明的身影开始缓缓变淡。最后像一缕青烟,消散在床尾的阴影里。走之前,他淡淡地说了一句:“我不是大哥,我叫叶青。”
只有空气中残留的一丝若有若无的、混合了草药和冷血动物气味的阴冷气息,证明刚才的一切不是噩梦。
景洲僵坐在床上,一动不敢动,直到窗外天边泛起一丝鱼肚白,麻雀开始在枝头啾啾叫,他才像根被抽掉骨头的面条一样,软软地瘫倒下去,望着泛黄的天花板,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不是梦。
他把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的蛇鬼,用“拜把子”给糊弄走了。
可这能糊弄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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