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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掖庭里的疯女人

“掖庭贱隶恣意无状,心怀悖逆,冲撞贵人仪仗,幸蒙魏王宽宥,责令戴罪自赎,于太液池长跪思过,以儆效尤!”

干瘦阴鸷的老宦官俯视着脚边之人,居高临下的姿态使他陡然升起一种战栗的征服感,飘然地忘却了曾经的“失势”。

哪怕是阉骟去势的公狗,只要一想起他权势滔天的主子,便与有荣焉地挺直腰杆,戾声狂吠。

阿婺跪在及膝深的厚雪里,阴湿砭骨的寒意钻进四肢百骸,指节上冻疮刺痒难耐,犹如火灼。

她觉得自己大抵是被冻出了幻觉。

【特殊事件:请在香漏燃尽前做出你的抉择!】

阿婺紧盯着雪地上浮现出的字迹,眉头紧蹙,神情惊骇。

【壹-沉默不语,认罚受刑。】

【贰-孝敬贿赂,讨饶减刑。】

【叁-争辩缘由,拒绝背锅!】

装神弄鬼的邪术?

阿婺对此嗤之以鼻,却难掩幸灾乐祸,甚至颇为恶蠹地祈祷赵全这条欺善怕恶的阉狗能被吓得早日嗝屁归西。

她抬眼偷瞟赵全等人的反应,却见他趾高气昂的神情僵硬地凝滞着,连咒骂时喷溅的唾沫星子也悬停在空中。

遮天盖地的文字挤占了阿婺的视野,以一种惊人的速度从右至左急掠而过,流光溢彩,极尽绚丽。

【影游届迎来了它的耶路撒冷,《日月凌空》你真是火了,非商单录屏都血洗q站百万播放量了。】

【这衣服好美啊,爽穿之~】

【天衣无缝甩锅局,魏王遛猫不拴绳,已取证!】

【选贰虽然财富值清零,但能解锁隐藏男主剧情啊!好感度 9,他超爱!】

【主播是阳光忠犬党还是恨海情天党啊?别歪屁股,全笑纳了可以吗?】

有人在窥视着她!

阿婺对这幕荒诞的情景,感到毛骨悚然,本能地作势想跑,却被某种诡谲力量定在原地。

【倒计时已结束,您已选择默认选项-叁。】

赵全那张崎岖怨蠹的脸孔赫然间生动起来,朝她假笑道:“愣着作甚,还不领命谢恩。”

阿婺竭力绷紧嘴唇,却只徒劳地翕动两下,便被体内的“邪崇訞鬼”夺舍附身,恭顺隐忍的神情被扭曲成一种愤恨不甘的倔犟,同赵全据理力争着。

“我既无错,为何要罚!分明是你身旁的徒弟懒散懈怠,看护不力,才叫那狸奴误扑进衣桶污水里,惹得魏王不悦——”

赵全狞笑两声,啐了口唾沫,朝她狠狠踢了一脚,不偏不倚地正踹心窝:“宫里的规矩便是如此,你怨不得旁人!”

阿婺痛苦地蜷紧身子,撕心裂肺的疼痛撬开她的牙关和嘴唇,黏稠猩红的液体顺着脖颈蜿蜒,凌乱的发丝湿漉漉地裹在惨白的脸庞上,乌黑的瞳孔逐渐涣散失焦。

她要死了吗?

阿婺剧烈痉挛着,同附身她的“訞邪”两相争斗,血气翻涌,心神激越,难以抑制地咳出一摊浓腥的血块。

她的心轻缓而微弱地跳动,神志重归清明,一种奇异的解脱感席卷她的全身。

雪花在天地间悠悠飘落,歇落在她轻颤的眼睫上,雾灰的天穹中映出她的脸,也映出幕外的凝视。

【达成结局:《雪女》】

【素白纯净的雪,胭红滚沸的血,游荡的魂灵飘散在天地一线。审时度势的隐忍未尝不是一种智慧。】

【谁懂专属测试报告里的性格关键词,《辩论冠军》我请问呢?】

【合影《七龙诛》冥场面!成功达成“花式作死”隐藏成就嘿嘿~】

【掖庭aka提篮桥监狱,熬过去就成了龙场悟道的巾帼女相!】

【姐妹神图有了!简直是人生镜头,凄美又悲怆,制作组我要拥护你成为影游的神!】

阿婺仰面朝天地瘫在雪里,如堕冰窖,千愁万恨涌上心头,喉间猛然爆发出一阵声嘶力竭的凄笑。

正史不正,野史不野!

她是一具艳尸,被物化到极致,连死前的痛苦也被极尽渲染,只为满足制作组的猎奇怪癖和变态窥私欲。

女人,往往带血的最好吃!

可是凭什么呢?

缝合她人的野心,却抹杀掉她意志的独立……

阿婺不想等待虚无缥缈的爱情,更不想活在旁人操控下的虚假幸福里!

她宁愿化作永世不得超生的怨鬼,也绝不做麻木驯顺的奴隶!

意识逐渐消散,视野彻底变暗之际,阿婺听见脑海里浮现出一道陌生又熟悉的声音:

“五星连珠,日月同曜,天命所归,女主天下。”

“你的宿命绝非如此。”

宣德二十三年立冬傍晚,风虐雪饕。

上都皇城鸿宁宫,狭长的宫道尽头忽然浮现出一道灰暗瘦削的身影。

阿婺弓着脊背,顶着罡风雪刃,裹紧衣襟里珍藏的伤寒药,摇摇欲坠地拖着两条冻僵麻木的双腿,朝掖庭的嘉猷门挪去。

萦绕于周身的血腥味、凝固在背上的狰狞鞭痕,都在提醒她经历了一场诡异的死而复生。

那道神秘的声音替她倒转时间、重启人生后,便彻底销声匿迹。

她仍旧面临着豪华三选一的剧情节点。

【主播急死我了,快选贰啊!破财消灾不仅能规避掉健康值砍半,还能解锁4i姐狗剧情!】

男人!又是阴魂不散的男人!

凭什么她所有的意志都要围绕情爱进行?

阿婺心脏剧烈跳动,神志异常清醒,她竭力掩盖心中磅礴的恨意,颇为反骨地选择了最平庸无奇的第一条道路。

【沉默不语,认罚受刑。】

幕外轻飘飘的八个字,于她而言是生不如死的凌虐折磨。

【跪求主播回溯重开,隐藏线的“暴雪执伞”甜得我发出爆鸣!】

【秀美纤弱的宦官*冷艳凉薄的宫女,家产已坐gb文学评委席,get不到也没有关系~永别了,没品位的东西!】

怀疑逐渐演变为确信,阿婺心里甚至有一丝畅快的释然,平静地接受了制作组给予她的单薄人设。

形形色色的惋惜、怜悯、暴戾在幕外唇枪舌战,党争讨伐,锱铢必较着男人赋予她的爱,却又无人在意她的痛苦。

她甚至在罚跪后,还被内侍省监作以“怠惰渎职”为由,多罚了二十鞭。

阿婺漠然地拖着疲惫的身躯进了掖庭的嘉猷门。

早就立在门旁的虫娘见她回来满身是伤,登时便红了眼眶:“阿婺,今儿立冬生辰怎么还去做工,内侍省没给你放休吗?怎么伤得这般重!”

“都是些看着吓人的皮肉伤,多养些时日便能好了。”

见虫娘仍在抽噎,阿婺柔下神色,宽慰道:“年关将近,太医署休沐快到了,我便寻思向内侍省多讨些活儿,好换些伤寒药,松涛在掖庭把我拉扯大,落下了不少病根,再说了我屋里还有个药罐子的疯女人,我得多看顾着点她。”

谁料虫娘一听,神色惊惧,猛地一拍脑袋,拉起她就跑:“遭了!快跟我走,出大事了!”

阿婺跑得一头雾水,来到掖庭局宫女所的矮舍处,接近外围便听见有人喊“要死人了”,她浑浑噩噩地拨开人群,等到来到熟悉的屋子面前时,心中的侥幸也瞬间破灭。

她惊慌无措地看向虫娘:"不是松涛,不是她对不对?”

虫娘松开她汗湿的手,有些犹豫:“嗯,不是松涛姑姑,是你屋里那个疯女人谢氏……

她今早非但没发疯,还清醒着给你要了碗长寿面替你庆生,结果等了你一天不见人影,又发了疯要去寻你,松涛姑姑也拦不住。谢氏在嘉猷门被宫卫推倒在地,磕破了头,流了好多血!”

“我知道你平日里不爱搭理她,不过谢氏怕是真不好了……”

那个拖油瓶谢氏,平日里打她不是生龙活虎的很吗,怎么就要死了?

阿婺说不上开心,也说不上难受,只麻木地朝里走去。

神志不清、总爱咒骂打人的谢氏,此刻双目紧闭,面若青灰,一身素衣躺在简破的床榻上不省人事;养母松涛则跪在床边,拉着她形若枯槁的手兀自垂泪,贴在她耳边细细说着些话。

听见阿婺走过来,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气若游魂的谢氏。

她猛然瞪大了双眼,目眦欲裂地盯着门口踌躇无措的身影,本能地大张着嘴,急剧抻长脖颈,想要唤阿婺凑近一点,但只余嗓子里发出呃呃的嘶哑呜咽,如被噎住似的沉重气促声,却说不出一句话。

“啊——”

谢氏在唤她吗?谢氏最为深恶嫉恨她,又哪里来的遗言要说给她呢?

【掖庭鬼魅来袭,鸢妈简直鬼母级别的。】

【拍出一种魂若枯木,无处可栖的森然鬼气,不愧是短剧出身的导演,请火速拯救长剧市场!】

刹那间,阿婺的心被痛苦地揪紧了,泪水扑簌簌地淌下脸颊,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哭,脑袋里却莫名涌起一种肆虐的冲动,想把幕外这群人赶出去。

够了,别再看了!

旁观者透过她的眼睛来凝视谢氏的苦难,这种凌虐观刑本来就是一场变相的施暴。

恍惚间,阿婺被松涛一把拽住,将她按跪在谢氏床边,耳畔响起她惊雷般的低语。

“谢氏才是你的生母,你同她说说话吧……”

松涛半是劝慰半是哄诱地说:“阿婺,我知道你心中有气,念在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上,算我求你,你送送她好不好?”

说罢不等她作何反应,松涛便拎起笤帚将看热闹的众人撵出去,像个门神一样杵在门口,只余下阿婺和谢氏在屋内。

什么叫谢氏才是她的生母,她不是被松涛抱养来的孤女吗?若论养育之恩,松涛才算得上她的阿娘!

阿婺心中涌现的那道隐秘的怜悯,转瞬间便被一种愤怒的质疑所替代。

她厌烦谢氏的疯癫无状,若不是带着这个病殃殃的拖油瓶,她和松涛在掖庭何至于过得如此拮据、苦不堪言?

谢氏经年累日的欺辱咒骂、拳打脚踢,使这种烦躁的照料转变成一种窒息的憎恶。

她迫不及待想逃离谢氏、逃离掖庭、逃离日复一日舂米浣衣的麻木生活……

这种疯狂主宰着她的野心日益膨胀,歌舞雅乐、经史律令、书算棋弈,凡有利于六局濯选女官之事,她无所不习。

阿婺曾立誓要出人头地,摆脱奴籍,好让松涛颐养天年,回报她的养育之恩。

可松涛欺骗了她、背叛了她!

“母女没有隔夜仇。”松涛铁钳一样的手死死箍在阿婺的肩头上,将她朝谢氏那边推。

所以呢?她得原谅、得尽孝?

是不是只要有一条血淋淋的脐带,哪怕滔天的恨也能被消解成一种迷惘的爱。

如此轻易、如此理所因当……

她怎能不因这种偏差感到痛苦!

“你骗我——松涛你骗我!”阿婺浑浑噩噩地大吼出声。

她哆嗦着想爬起来就跑,谁料病恹恹的谢氏见她要走,竟拖着身子朝她扑过来,原本清明慈爱的眼神突变,狠厉地掐住她的脖子不肯松手。

“你这个孽种!”

谢氏怎么可能是她阿娘呢?她想掐死她!

阿婺低头瞧着谢氏用力泛白的骨节,喉咙里蔓延开血的腥锈味,她吃痛地咳嗽着,呆滞地看着松涛阻拦的身影。

松涛甚至怕伤到谢氏,不肯对她用劲,只肯劝慰她清醒一点。

阿婺没由来地心想:自己算什么呢?松涛和谢氏养的狗吗?

“放开我。”

阿婺骤然回过神来,将谢氏的指节掰开猛然甩开她,声嘶力竭地咆哮道:“我没有这样的阿娘!她不是我阿娘!”

她没理会松涛的怒喝与阻拦,直直地撞开门朝屋外奔去,被门槛绊住的刹那,她鬼使神差地回头望去。

谢氏半倚在松涛搀扶的臂膀上,额头淌下一道狰狞可怖的血痕,泪眼朦胧地忽而朝她绽放出一抹微笑。

阿婺没有停下狂奔的脚步,只喃喃地对自己重复。

“疯了,全都疯了!”

1.李婺【wu第四声】《说文解字》“婺,不繇也。”即不顺从之意;后期会改回母姓,以“谢婺”称帝。

(一个小小的双关谐音梗:“礼物”作为游戏女主名挺敷衍讽刺的,但“婺”的古义又冥冥之中赋予了她觉醒反抗的宿命。)

2.《日月凌空》为本文虚构的互动游戏,其设定为魔改诸路英雌,使其追寻向下的自由,挑起cp党争,给制作组心肝男宝们赋魅。【婺姐纯恨战士,被偷的高光、声望、权势都会抢回来。】

3.阅读排雷:诚如读者所见,李婺是个非完美型女主,其道德瑕疵包括但不限于本章中所彰显的“偏执倔犟、狠厉绝情、敏感多疑……”

她恨天恨地恨世界,拒绝虚幻的爱情、拒绝被幕外的制作组当成皮套操纵、拒绝一切的驯化和束缚。

于外,她是嘴甜心冷的表演型人格;于内,则是掌控欲旺盛的精致利己主义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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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掖庭里的疯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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