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室侧门被轻轻推开一道缝隙,十双眼睛——或清澈明亮,或带着怯生生的好奇——小心翼翼地窥视着室内凝重得几乎凝固的空气。
紧接着,那十条形态各异、鳞光微闪的尾巴贴着光滑的地板,以一种既奇异又带着某种天然韵律的方式,推动着他们的主人“游”了进来。
是全部都醒了。
为首的正是那对年约十三四岁的少女,容颜一个清冷如琉璃映雪(蓝媛),一个明艳若朝霞初升(蓝婉)。
她们怀中各自小心翼翼地抱着一个裹在精致云纹襁褓里的婴儿,动作熟练而轻柔。
紧随其后的,是那对十岁左右、容貌宛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双胞胎男孩(蓝宦、蓝宪),他们神情严肃,各自用左手紧紧牵着一个约六七岁、脸上还带着些懵懂的小男孩(蓝寒、蓝宜?),右手则保护性地护在一个三四岁、扎着两个小揪揪、眼睛圆溜溜的小女孩(蓝定、蓝宁)在身前。
这支小小的队伍行进无声,唯有尾巴鳞片与地面细微的摩擦声,提醒着众人眼前景象并非幻觉。
他们以一种近乎本能的、整齐划一的姿态停下,昂起头,看向室内那些或震惊、或茫然、或骇然的“亲长”。
“蓝媛/蓝婉/蓝宦/蓝宪/蓝寒/蓝宜/蓝定/蓝宁,见过各位亲长。”
八个清脆或稚嫩的声音,奇迹般地咬在同一个调上,如同经过严格训练,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感,悦耳却又透着一丝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庄重与疏离。
行礼完毕,蓝媛和蓝婉相视一眼,目光同时转向那边浑身散发着冰冷气息的蓝忘机和一脸惊疑不定的魏无羡。
她们眼中流露出一种混合着孺慕、期待与不易察觉的悲伤,将怀中襁褓向前递了递,意图再明显不过:“父亲、爹亲,此是蓝偲、蓝昉。”
蓝忘机已有过一次冲击,浅色的琉璃瞳剧烈收缩一瞬,几乎是身体先于意识行动,他伸出手,极其僵硬却又异常稳定地接过了那个被称作“蓝偲”的婴儿。
襁褓入手微沉,带着奶娃娃特有的柔软温热。小婴儿似乎被移动惊扰,扭动了一下,睁开一双乌溜溜、清澈无比的大眼睛,好奇地望着上方那张冰冷俊美却写满无措的脸。
看了片刻,那小脸上竟缓缓绽开一个无比纯粹甜美的笑容,仿佛冰雪初融,春花乍放。
这一笑,像一支无形的箭,猝不及防地射入蓝忘机从未有人触及的心底最深处,让他周身的寒气都为之一滞。
另一边,魏无羡则彻底慌了神。“爹亲”?他?开什么旷古奇谈的玩笑!
他本来还伸长脖子想看看江澄那个凭空冒出来的“外甥”长啥样,下一秒这“爹亲”的名头就砸到了自己头上?
他本能地想后退,想摆手,想说“小妹妹你们认错人了”,可不知怎的,看着那少女眼中不容错辨的期盼,以及那递到眼前的、小小的襁褓,他鬼使神差地、手忙脚乱地接了过来。
低头一看,怀中婴孩(蓝昉)粉雕玉琢,眉目如画,尤其那抿着的小嘴和微微蹙起、似乎有些不耐烦的眉头……魏无羡脱口而出:“小古板……”
好像你啊!后面半句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因为他猛地反应过来这像的是谁,而自己怀里抱着的,据说是……他的孩子?
和蓝湛的?!他猛地抬头看向蓝忘机,正好对上对方同样震惊望过来的视线,两人目光一触即分,皆是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难以置信的荒谬。
“荒……荒谬!”蓝启仁终于从巨大的冲击中找回自己的声音,他指着孩子们头上那绝不会有错的、代表着蓝氏家纹的卷云纹抹额,以及蓝忘机魏无羡怀中婴儿襁褓上同样的云纹图案,脸色煞白,手指颤抖,仿佛下一瞬就要背过气去。
这简直是对蓝氏数百年家规礼法最彻底、最恐怖的颠覆!
苏涉更是如坐针毡,冷汗涔涔而下。这诡异的情形早已超出他的承受范围,他猛地站起身,声音发颤:“宗主,先生,弟子……弟子身份低微,实不敢预闻此等秘事,请……请容弟子告退!”
他只想立刻逃离这个让他窒息的地方。
“涉叔!”
“涉叔!”
几乎是同时,蓝媛和蓝婉急切地叫住了他,两双美丽的眼眸中写满了全然的依赖与信任,仿佛他是她们在陌生境地中唯一的浮木。
苏涉彻底呆住,他完全不记得、也无法理解自己为何会与蓝忘机跟魏无羡的这些匪夷所思的、“未来”的孩子们产生如此深厚的关联。
蓝曦臣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温声开口,语气却不容拒绝:“苏涉,事已至此,恐与你亦有莫大干系,还是先留一下吧。”
他目光温和却深邃,似乎已从这纷乱如麻的信息中捕捉到了一些关键。
青蘅君的目光始终带着一种沉静的探究,他缓缓扫过那对与蓝曦臣、蓝忘机兄弟容貌极其神似的双胞胎男孩(蓝宦、蓝宪),最终落在蓝忘机和魏无羡身上,问出了那个最关键、也最骇人的问题:
“你们……方才称忘机和这位魏公子为父?这些孩子,皆是我儿忘机与魏公子的……子女?”即便以青蘅君的涵养,问出此话时,语调也难免带上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兄长!你在说什么?!”蓝启仁几乎要拍案而起,脸色涨红,“岂有男子与男子……成婚……还……还……”
后面的话他实在说不出口,只觉得毕生信念都在崩塌。
“是。”除了襁褓中还不会言语的两个,下面站着的八个孩子声音依旧整齐划一,肯定了这个石破天惊的事实。
“也不全是。”为首的蓝媛再次开口,声音清凌凌的,她转向蓝曦臣,敛衽一礼——尽管是尾巴着地,姿态却依旧优雅,“回禀父君,我虽是父君蓝忘机与爹亲魏无羡亲生,但已过继给大伯蓝曦臣膝下承欢。故而我称您为父君。”她对着蓝曦臣再次恭敬道。
蓝曦臣彻底怔住。
他?过继弟弟和……魏公子的女儿?
他如今连道侣都尚无,更遑论子嗣,未来为何会过继弟弟的女儿?
而且看弟弟……似乎子嗣颇丰?
为何独独要过继?
无数疑问盘旋在他心头,但他按下惊诧,努力维持着镇定,问出了另一个关键问题:“即便……即便如你们所言,那也绝非现今此时之事。你们……究竟从何时而来?又为何会来到此地?”
他用了“此地”,而非“此时”,但意思已然明了。
蓝婉看了看一旁气得胡子发抖、几乎要把头扭到一百八十度外的蓝启仁,轻轻吸了口气,回答道:“回禀大伯……父君,说来话长。我与姐姐蓝媛,同是来自……未来某一时空。彼时,父君已是化神期大能,道号含光君;而爹亲……”
她顿了顿,看向一脸“我是谁我在哪”的魏无羡,眼神复杂,“爹亲乃是上古女娲娘娘血脉后裔,人称夷陵散人。我们……我们是在涉叔拼死护持下,撕裂虚空,逃难来的此界。”
“女娲后人???”魏无羡差点把怀里的孩子扔出去,他用空着的那只手指着自己的鼻子,眼睛瞪得溜圆,“我???夷陵散人?还女娲后人?”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还没睡醒,或者是在碧灵湖喝了太多脏水出现了幻听。
江澄的关注点则完全不同,他猛地转向蓝忘机,眼中满是惊疑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
“化神期?!”那可是传说中的境界,现今修真界金丹已可称雄一方,元婴更是老祖级别,化神……那几乎是触摸天道的存在了!
“你和魏无羡……都化神了?那你们还要逃难?!”什么样的敌人,连两位化神大能都护不住自己的孩子,需要他们艰难穿越时空来避难?
金子轩的眉头紧紧锁起,他敏锐地抓住了另一个关键点:“护持你们的那个苏涉……”
他目光转向末尾脸色惨白、摇摇欲坠的苏涉,又看看提到“护持”时明显神色黯淡、露出难过神情的两个少女,迟疑了一下,没有问完。
但双胞胎中的蓝宦和蓝宪接过了话,他们的声音带着孩童特有的清脆,却说着最残酷的话语:“涉叔他……为了掩护我们启动跨界阵法拖延时间,力战而亡了。”
他们看向金子轩,眼神认真,“姑父,我们并非姐姐那一支的。我们是来自更遥远一些的未来。彼时,父君已是炼虚期,依旧号含光君;而爹亲,乃是觉醒了的东海龙王后脉。我们是跟着姐姐们逃难来的。”
“炼虚期?!”这下连蓝启仁都猛地转回了头,忘了生气,只剩下骇然。
化神之上是炼虚?那已是典籍中模糊记载、近乎仙神的境界了!”
仿佛是为了解答他的震惊,那对六七岁模样、被双胞胎牵着的男孩——蓝寒和蓝宜,异口同声地开口,声音还带着奶气,内容却更要惊世骇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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