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苍苍闭上双眼,心神沉入识海。
一幅古朴的卷轴在她意识中缓缓展开,其上五十三颗星宿符文流转,光华内敛。
“星衍。”她轻唤一声。
【主人,我在。】
“那几人的死因,给出你的推测。”
【好的,主人,请稍等。】
卷轴上的符文闪烁得更加明亮,无数信息洪流在卷轴中翻涌。
片刻之后,星衍的声音再次响起。
【主人,根据我检索到的信息,再结合那几人的死状,给出以下几种推断,仅供参考。】
【第一,集体中毒,诱因不明。虽然未从死者身上查出中毒迹象,但也不能完全排除可能性,建议控制情绪,不要做出过激行为,以防引发毒性发作。】
【第二,死者身患隐疾,同时暴毙。鉴于如此多不相干的人短时间内依次病发的概率微乎其微,因而可能性极低,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第三,有高手隐藏在暗处,无差别攻击。可能性极大,至于死者身上未查出外伤,建议过些时候再复查一次。】
【第四,在场所有人都中了某种咒术,一旦触发禁忌,就会咒发而亡。】
【第五,几名死者均是自杀。】
云苍苍睁开眼,将从星衍那里得到的信息,用只有四人能听见的声音快速复述了一遍。
司徒鞠衣听完,眉心拧成一个疙瘩。
这分析跟她们之前的推测大同小异,只是多了一个“咒术”。
可她对咒术一道,所知甚少,只知道这玩意儿阴损得很,需要借助媒介才能施展,防不胜防。
墨璃听完云苍苍的分析,那双清澈的眼眸里瞬间燃起两簇怒火,凌厉的视线如刀子一般,直直射向一旁看戏的司空见。
云苍苍敏锐地捕捉到他的神情变化,顺着他的目光,也将视线投向了司空见。
司徒鞠衣何等精明,一看这二人的反应,立刻就明白了什么。
她伸出涂着丹蔻的纤长手指,直指司空见,厉声质问:“是你施的咒?”
司空见懒洋洋地抬起眼皮,摊了摊手,脸上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赖相。
“我可没有。”
他慢悠悠地说道:“我一直跟你们在一起,哪有机会动手?”
他嘴上说着否认的话,脸上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却充满了挑衅的意味,让人根本无法相信他的说辞。
云苍苍看向墨璃,眼神里带着询问:“阿璃?”
墨璃气得胸口起伏,死死瞪着司空见,“我不知道是不是他干的!但我知道,他最擅长的就是咒术!”
“呵呵。”司空见低笑出声,那笑声里满是毫不掩饰的得意,“果然,最了解你的,还得是你的敌人。”
墨璃的怒火彻底被点燃,“别以为你占了云大哥的身体,我就不敢杀你!”
“我知道你敢。”司空见一脸贱兮兮的笑,侧头瞥了司徒鞠衣一眼,意有所指地拖长了调子。
“可惜啊,有人不会让你杀我的。毕竟,有人可舍不得我死……唔!”
话音未落,他脸上的笑容猛地僵住,一股尖锐到极致的剧痛从心脏处炸开,瞬间传遍四肢百骸。
司空见高大的身躯猛地蜷缩起来,捂着心口,额上青筋暴起,冷汗涔涔而下。
司徒鞠衣站在一旁,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冷得像冰。
“看来,你还没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她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淬毒,“我们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多嘴了?”
司空见痛得龇牙咧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从牙缝里挤出求饶的字眼。
“姑奶奶……小、小人……知错了……”
司徒鞠衣冷哼一声,心念微动,那深入骨髓的剧痛才缓缓退去。
她看着司空见惨白如纸的脸,冷冷地警告道:“接下来,我们问你什么,你答什么。敢再多说一个字的废话……”
“小人知道了!知道了!”司空见大口喘着气,再不敢有半分造次。
司徒鞠衣转向云苍苍,声音压得极低,“苍苍,你真认为是咒术?”
云苍苍点了点头,“从星衍给出的推测,结合我们之前的分析来看,只有咒术的可能性最大。”
司徒鞠衣道:“可是咱们这么多人,那人是怎么给大家同时下咒的?要知道,只要有一个人察觉,那他就必死无疑了。”
云苍苍看着面如死灰的司空见,淡淡道:“这个问题,就要问他了。”
司徒鞠衣转过头,毫不客气地朝他腿上狠狠踢了一脚,“你,快回答,有什么方法能同时对一大群人下咒,但又不会被发现?”
司空见揉着自己的腿,嘟囔道:“你这是请教人的态度吗?”
司徒鞠衣眉梢一挑,眼中寒光毕现,“嘿,我这暴脾气……”
“好好好,我说,我说!”
司空见瞬间认怂,连忙开口道:“其实很简单,只要具备一个条件,要么施咒者那里有被诅咒者身体上的东西,譬如头发、指甲;要么被诅咒者身上有施咒者的东西,比如被施过咒的符纸或符水……被诅咒者就会被咒语锁定,一旦触发禁忌,诅咒就会生效。”
“头发!指甲!”司徒鞠衣提取到关键信息,有些后怕道:“如果那人潜入我们留宿过的客栈,岂不是很容易得到,尤其是头发。”
司空见道:“一两根头发没用,至少得有一缕,你就放宽心吧,想要诅咒一个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不过……你以后修剪指甲的时候,可得多留意了。”
“哼。”司徒鞠衣瞪他一眼,“老娘身体上的任何东西都不是那么容易让人得到的。”
司空见不明所以地笑了笑,没再多言。
云苍苍思索道:“司徒,你方才在死者身上有发现符纸或符纹之类的东西吗?”
司徒鞠衣回道:“没有。我检查得很仔细,肯定没有!”
“那就应该是符水了。”
几人不约而同地转头望向屋外。雨后天色已经放晴,但房檐还在滴水,形成一小片水帘,淅淅沥沥的,水量不大,流速也不快,大家进进出出,都不会在意有几滴水落在身上。他们刚才从后院过来时,也都感觉到有雨水滴到了头上。
原来是这么回事……
司徒鞠衣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如果符水透过皮肤渗进身体里,可怎么解?”
司空见道:“九转净魂莲可解咒,你们忘了?”
对啊,他们怎么忘了,墨璃当初中了妖王的咒毒,就是用九转净魂莲解掉的。云苍苍之前问龙虎山“借”来的九转净魂莲就还在身上,没还回去呢。
云苍苍面色一振,正想伸手去拿腰间的玄机袋,却突然想到什么,动作一顿,没敢再继续。
她转头看向司空见,“触发咒术的禁忌有哪些?”
司空见道:“这禁忌可就多了,咒术师想怎么设置就怎么设置,完全随心所欲。它可以是吞咽、下蹲、奔跑,也可以是拔剑、开门、或者尖叫……每个人的禁忌都可以不一样,没有规律可循。”
云苍苍放在玄机袋上的手垂落下来。万一她的禁忌就是“取物”这个动作怎么办?
司徒鞠衣道:“既然想怎么设置就怎么设置,那为什么不把禁忌设为更容易被触发的行为呢?比如呼吸,走路什么的。”
司空见道:“对方这么撒网式的施咒,无非是想抓几条大鱼,如果触发条件设置得太过简单,一开始就大量死人,你说,那几条大鱼还会自投罗网吗?”
司徒鞠衣道:“那倒也是。你们说,那人想抓的大鱼是谁?”
云苍苍和墨璃都一脸无语地望向她。
司徒鞠衣后知后觉,“不会就是我们吧?”
司空见道:“不管是不是咱们,咱们都是已经落网的鱼儿,只能自求多福了。”
司徒鞠衣道:“那怎么办?我们找不出自己的禁忌,就什么都不能做了,只能坐以待毙?”
“至少我们知道说话和走路没有问题。”云苍苍冷静地分析道。
司徒鞠衣咧嘴一笑,“笑也可以。”
云苍苍却没笑。
她之前没笑过,司徒鞠衣可以,不表示她也可以。
这个节骨眼,还是尽量谨慎些好。
司徒鞠衣转身走到院子里,对着剩下那些惊魂未定的众人高声道:“目前分析下来,大家应该都是中了咒术,每个人身上的禁忌都不一样,有的人是喝水,有的人是拔剑。你们之前做过的事,现在仍可以做,但之前没做过的,就不要做了。总之,尽量保持静止状态,不要轻举妄动。”
堂屋内外,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听了她的话,都将信将疑,依旧僵在原地,不敢随意动弹。
有几个胆子大点的,重新走回堂屋,在他们之前的桌子边坐下,但谁都没有再碰桌上的吃食。
还有些人,干脆沿着墙根,缓缓席地而坐。
大家都在安静地等待着,但谁也不知道,究竟在等什么。
司徒鞠衣他们也不知道在等什么。
情况似乎陷入了僵局。
谁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中咒,中咒后的禁忌又是什么。
没有人敢去验证尝试,只能按兵不动。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很快到了深夜。
有人实在熬不住了,紧绷了一天的神经骤然松懈,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哈欠。
“噗——”
那人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身体就像个被戳破的水囊,瞬间爆成一团血雾。
旁边的人吓得魂飞魄散,却连尖叫都不敢。
又过了一会儿,有人实在扛不住困意,脑袋一歪,不小心睡着了。
结果,再也没能醒来。
一具具尸体,无声地验证着司徒鞠衣他们的猜测。
果然是咒术。
可每个人的禁忌都不一样,就算知道了别人的死法,也无法推断出自己的禁忌。
这显然是个死局。
与其胡乱猜测,乱动找死,不如什么都不做,与藏在暗处的施咒者比耐心,反倒是他们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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