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云阁脱离队伍后,步履如飞,穿行于密林之间。他本无意参与什么神择,但一听说楼逾竟将云淮送了来,便无论如何也要来争上一争。
他原以为云淮此番将仙界的颜面丢尽,必定难逃一死,谁知楼逾只处置了那个病秧子男人,连云淮的一根头发丝都未曾动过。非但如此,连禁足都免了,反倒将他送来这神爻山学艺。
单云阁时常觉得不公,这若是换了旁人,他简直不敢想象楼逾会将其碎成几段。可云淮却依旧完好无损,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仙界三殿下。
他百思不得其解。楼逾那般看重仙界声誉,为何独独对云淮一忍再忍?身旁近人也曾劝解说,过错虽大,终究大不过父子之情。
单云阁只觉得这话荒唐透顶。什么父子之情?他与楼逾难道不是父子?为何他从未感受过半分温情?
单云阁在山间疾行如风。他自幼在山野长大,常与猛兽周旋,这等深山老林于他而言宛若平地。什么神择试炼?在他看来不过儿戏。
身后传来细微响动,单云阁早已察觉有人尾随,却佯装不知,故意往密林深处引。
他行得愈快,后方追得愈急。直至前方绝路,他方驻足。环视四周,眼中掠过一丝阴狠:“跟了一路,还不现身?”
巨石后缓缓走出一人,正是云淮。
单云阁毫不意外,反倒露出玩味的笑容:“我当是哪只不长眼的畜生,原来是三弟。”
云淮面若寒霜,目光如刀。单云阁却倍感惬意,但见与他作对之人事事不顺,他便浑身舒畅:“三弟这般眼神,真叫为兄心惊。”
云淮语气冰冷:“你可还有遗言?”
单云阁蓦地大笑:“你一路尾随,竟是为了取我性命?就为了那个姓余的,你要弑兄?云淮啊云淮,真是好大一个痴情的种!可我怎么记得,几年前你还为那个叫俞占亭的要死要活?这才几日,便换了新人?”
云淮眸光渐沉:“自始至终,我都没想过跟你们争,我只想好好活着,活的舒心些。你看重的,挤破头想要的,我都不稀罕。我原以为这样能少惹些是非,没想到你却是要斩草除根、赶尽杀绝。”
单云阁面色骤冷,目光阴鸷:“好一个不稀罕!温良端方的三殿下何时也学会信口雌黄了?别在我面前故作清高!你不是不想要,是你知道自己争不过。你不妨扪心自问,如今仙界可还有你立足之地?你可知旁人如何议论?说你不知廉耻、自甘下贱,将仙界的脸面都丢尽了!又知他们如何议论父君?教子无方,枉为人父!父君一世清名,全都毁在你手上了!”
云淮眼中掠过痛色:“此事我的确有愧,但若非你从中作梗,事情如何会发展到这一步?这不就是你的杰作吗?”
单云阁冷笑:“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此言正合我意。单云阁,你真当我不知你那些龌龊心思?你当真在乎仙界清誉、父君名声?不,你不在乎。你在乎的是,有了我这个声名狼藉之人,便无人再提及你的出身,你便能从中找回些许可怜的自尊。”
单云阁勃然变色:“住口!”
云淮却字字诛心:“我纵使行事出格,旁人至多说我品行不端。可你呢?生来便是腌臜贱种,血脉里流淌着下等精怪的血!纵使人前旁人唤你一声二殿下,你也心知肚明,自己永远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你找死!”
一柄黑剑破空斩来,剑气如虹。云淮侧身闪避,袖中折扇应声展开,化作一柄流光溢彩的仙剑。
两道身影骤然交锋。剑光纵横,罡风四起,周遭林木应声而断,碎石纷飞。单云阁招招狠辣,杀气凛冽。云淮寸步不让,剑意决绝。二人从林间战至半空,又自云端落回地面,所过之处一片狼藉。
单云阁越战越狂,眼中尽是报复的快意。云淮周身被剑气划开十数道血痕,却恍若未觉。
这还远远不够,单云阁恨不能将眼前之人剥皮拆骨、碎尸万段。
“你哪点比我强?不过就是投了个好胎!凭什么我费尽心力才能得到的东西,你却是唾手可得?你顶着仙界三殿下的名头可曾为仙界立过寸功?像你这种自命清高的无耻之徒,便该拉去诛仙台诛杀千遍万遍!”
云淮反唇相讥:“若论无耻,谁及你半分?阴险小人,卑劣之徒!若你堂堂正正与我较量,我尚敬你三分,却尽行些下作勾当,果真是腌臜血脉!贱种传承!”
“你找死!”
巨剑携着摧山断岳之势当头劈下,云淮的发冠应声碎裂,墨发飞展,衣袂翻卷。
他心知不敌,却仍举剑相迎。
大不了一命换一命!云淮坦然阖上眼睛。从他得知楼逾让人处决了重曜那一刻开始,他就打定了这样的主意。
他很清楚自己不是单云阁的对手,但他更清楚,单云阁今日杀了他,便也是为自己挖开了一方坟墓。
单云阁已被怒火吞噬,全然不顾这一剑的后果。然而剑锋并未如预期般撕裂血肉,反倒撞上一道无形壁垒。轰然巨响中,他连人带剑被震飞数丈,耳畔风声呼啸,身后林木尽折,五脏六腑如同移位。待他重重砸落在地,已是浑身剧痛难耐,动弹不得。
烟尘散尽,云淮缓缓睁眼,自己竟毫发无伤,继而惊见腕间金丝手钏正缓缓收敛光华。
他轻抚手钏,眼中泪光闪烁,心中杀意更坚。
云淮握紧仙剑,飘然落在单云阁面前,步步逼近。
单云阁勉强睁眼,死亡的恐惧瞬间笼罩了他:“云淮……你……你若杀我,父君绝不会饶你!”
“原来你也怕死?”
单云阁死死盯着越来越近的剑锋:“云淮……我是你二哥……你、你不会……”
“你算计我时,可曾念及你是我二哥?”
单云阁慌忙辩解:“我……我那是为你好……你前途无量,岂能为情所困?我全是为你打算……”
云淮凄然一笑,眼中却寒意更盛:“……那我谢谢你,我的好二哥。作为报答,我便亲自送你上路。”
“云淮!”单云阁失声厉喝,濒死的恐惧让他浑身战栗,“你想清楚!弑亲之罪,天地不容!父君绝不会放过你!”
云淮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我、只、要、你、死。”
剑锋寒芒暴涨,骤然斩落!
单云阁猛的紧闭双眼,心跳如擂,冷汗浸透脊背。然而良久过后,预期中的剧痛并未降临。
他颤巍巍地睁眼,面前空无一人,仿佛方才一切只是一场噩梦。
但周身剧痛与满地狼藉却提醒着他,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他频频环视四周,在确认云淮的确已经离去,才彻底瘫软在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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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5章 对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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