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妄不解：“你怎么变回来了。”
雾榷穿好衣服，扭过头看他：“你把我养的太差了。”
虽然水母状态消耗很少，他不需要一直泡在水里，但是水和食物都会增加他的活力，可是身为美丽又脆弱的生物，他挑培养缸、食物和水质，很显然眼前这个人不能给他提供水母生存的优质环境。
如果不是太虚弱的情况下，他还是喜欢做人。
“...问你要不要鱼缸你说不要。”他哪知道怎么饲养水母。
雾榷从床上下来：“我饿了。”
“这么晚上哪弄吃的...”说话间，他的肚子也响了几声：“算了，出去看看。”
沈妄出去问店主有什么食物，过了一会回来问：
“海鲜铁板烧要不要，话说这算不算是你的同类？”
雾榷翻了个白眼。
十五分钟后，两人各自捧了一碗凉面坐在桌前，极其简单的食物，但因好几天没有正常进食，沈妄的胃口都好了许多。
他本来就讨厌海鲜，问雾榷为什么不吃难道真是同类，雾榷淡淡的回他一句海鲜过敏。
“6。”沈妄竖起大拇指。
沈妄饿极了吃的很快，放下碗后看见雾榷一只手慢慢搅着面，一只手托腮，若有所思的看着他。
“？”沈妄摸了摸脸：“有东西？”
雾榷摇头，修长的手指端起面碗轻轻吹了吹汤面，含糊道：“你的食欲比以前看起来好很多。”
沈妄喝了一口汤想说我胃口一直很好，反应过来他指的是原主。
他不做声，又默默地喝了一口。
隔壁桌坐着两个女孩子，看起来像是在吵架。左边的女孩不想再继续那个话题，偏过头来跟他们打招呼。
女孩子扎着一个高马尾，声音和面容一样充满活力：“你们也是来这边度假的吗？”
“我们来这逃命的。”雾榷看着桌子，修长手指在桌上画圈。
“呃...”
“他开玩笑的。我们要去别的城市，路过这里。”沈妄温和一笑，看起来人畜无害：“不是说最近这里不太平吗？你们还跑到这里度假。”
对面散着长发的女生搭话，小声道：“我们本来是是要来这边的网红沙滩打卡，可我总觉得这里怪怪的。”
高马尾女孩打断她的话：“你别想太多了！都好好地住了一周了。”
长发女生皱了皱眉：“可是夜里我总感觉外面有些人影，隔壁房的人从昨晚就没有回来了。”
“你一定是做噩梦啦！隔壁可能早上退房了我们不知道呢？”
几番交流下得知，对面是一对好闺蜜，高马尾女生叫玲泽，长发女生叫理理，都是自由摄影师。这次来度假，主要是来这边有名的白沙海滩打卡，但是不巧的是白沙海滩要后天才开放。理理总觉得这个小镇怪怪的，想早点退房回去，为此她和铃泽还小小争吵一番，最终商量明天中午退房。
两人离开后，沈妄说：“那个什么理理的说的不错，这个地方古怪的很。应该藏着一只实力不小的诡物。 ”
雾榷问：“你要拔除掉它么。”
“我说不呢，你要审判我吗？”几百年来，赋灵师生来的职责就是斩除诡物。放任诡物不管大肆屠杀和杀害普通人没两样，都是要被赋灵师基地审判惩罚的。
沈妄自认为自己不是个好人，只不过重生在这个赋灵师的壳子里。他可能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但不代表他就会遵守赋灵师协议。
“随便你。”雾榷的目光轻轻落在他的脸上。
*
晚上睡觉前，两人看着一张床同时陷入了沉默。
沈妄犹豫着开口：“你要不变回去？”
雾榷拒绝，裹上被子躺好。
有时候沈妄觉得这人可能就是想跟他唱反调，叫他变人的时候他不变，叫他变水母时候他也不变。
“那挤一挤。”
“不行。”
“那你睡地上。”
“你说什么。”雾榷伸出一只手，手里冒出一些奇怪的蓝色元素，噼里啪啦滋滋作响。
“没什么，打扰了。”
沈妄靠在床边，打着哈欠：“都是男人，一起睡一下怎么了。”
他实在有点累了，连日的奔波到现在还没沾到床。
意识渐渐模糊的时候，空气中突然有一丝异香飘过，深夜的海浪声里混进了奇怪的响动。
沈妄立刻睁开眼，看向窗户的方向。窗帘后面隐隐有人影飘过。
雾榷半坐在床边，伸手就要掀开窗帘，被沈妄一把抓住。他刚要放出一点傀线顺着窗户缝隙钻出去，隔壁突然传来尖叫声。
紧接着就有人急迫的拍打着他们的房门。
“救命啊...救救我们...”
听声音是隔壁桌的女孩子。
沈妄打开门，铃泽踉跄着摔进门，一把抓住沈妄的衣角，泣不成声：“救...救命...救救理理...”
“她...她为了救我，被一群穿着白袍的人抓走了...”
沈妄面部表情的看着腿边跪地哭泣的女孩，半响没什么动作，直到雾榷走过来就要出门，他才开口：“别哭了，看看去。”
隔壁的屋子只和他们隔了一个院子，屋内一番挣扎的痕迹，地上有一滩血迹。
铃泽看见血迹哭的更大声了：“都怪我...本来今天听理理的话离开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都怪我...”
雾榷皱了皱眉，没说什么。
沈妄安慰道：“别哭了，这个血量不足以致命。”
“可是我根本不知道他们把理理抓到哪了。”铃泽抓住沈妄的衣摆：“你们有办法的对不对，晚上理理还跟我说你们看起来不是一般人。”
“那小丫头第六感还挺准。”沈妄笑了一声：“我做事从来不白干的。”
“你们...要多少钱都可以，只要能把理理救回来。”说罢她就要去翻被扔在地上的包。
沈妄说：“先欠着。”
他蹲下来看地上的血迹，伸出手悬在上空，这只手骨节分明很是好看，指缝间溢出了黑色的流质物体，慢慢的与血液相融。
正从包里翻出银行卡的铃泽抬头一看，一时间不敢出声。
“朝着西边的方向去了。”沈妄收回手，从桌上抽出纸巾擦了擦手。
“嗯。”雾榷点了点头，就要走出房门。
“你...就这样去？”沈妄迟疑了一下。
雾榷脚上只趿了双拖鞋，身上浴袍松松垮垮，快要从肩膀上滑下来。雾榷伸手拉了一下，反问他：“那不然穿什么。”
沈妄一想也是，他们晚上才到的小镇，还没有时间去买衣服，变成人的时候都是裹的他的外套。
他想了想把外套脱下来扔了过去，雾榷接过慢条斯理的披上。
沈妄手里的傀线缠成了一只黑色的鸟，鸟尾巴上连接的黑线缠在沈妄的指尖，三个人跟着傀鸟飞行的方向往外走，整个旅舍没什么动静，大家似乎都睡着异常安稳，应该是之前闻到的迷香的作用。
路上铃泽小声开口：“你们是...赋灵师吗？”
“算是吧。”
铃泽有些惊喜：“我只有小时候听大人说过，还从来没见过呢。”她有些羡慕道：“如果我也会异能就好了...”
沈妄似乎想起什么来，嗤笑一声：“小朋友，别想的太美好。”
夜半三点的小镇只有海浪声从不远处传来，街道上安静的有些吓人，厚重的云层遮住月亮，能见度并不是很高。
跟随着傀鸟的指引往西边走，是他们傍晚来时的方向，又回到了码头。
海岸边，只有一条船停在那里，渔船上的人这个点居然还没有睡，懒洋洋的躺在甲板上，似乎就是在等他们般。
他直起身子，招呼他们：“呦，半夜要去哪啊？”
借着船头上的灯，沈妄看清了这人的面容：“是你。”
正是早上载他们的络腮胡子船长。
“后生仔，好巧啊。”他抬着下巴，吹了个口哨：“半天不见，你就认识了两个这么漂亮的妞。”
雾榷站在后面，抱着双臂看向西边的海面，从船长的角度来看，到把他错看成了女孩子。
沈妄不理他的打趣，问他现在能不能走。
“当然可以，只要钱到位。”船长伸出手指搓了搓。铃泽连忙上去付了钱。
沈妄顺着傀鸟指示的方向道；“去那座岛上。”
船长顿了顿：“那里一般没有人，只有给海神祭祀的时候镇里人才会过去。你去那里做什么？”
雾榷跨上船，语气淡淡的：“你只管过去，问那么多干什么。”
船长闻声回头，看见他的脸后竟呆愣了几秒。
沈妄下意识的将他往后拉，挡住了他的视线。末了反应过来拉他做什么，撒了手便独自上了甲板前头。雾榷懒懒的跟在后面，铃泽看船长直愣愣的盯着雾榷，神情复杂，她皱了皱眉追上沈妄小声道：“你注意点，那个，那个船长看你男朋友的眼神怪怪的。”
“?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沈妄一脸不解：“谁说我们是那种关系。”就算有什么关系，也是死对头好吗。
“那好吧。”铃泽默默的站到了一边。
雾榷看向沈妄：“她在失望什么？”
“...她在想船为什么还不开。”沈妄转头对船长喊道：“还看，再不走天就亮了。”
海岛的轮廓像一座鲸的脊背，在月光下泛着青幽的光。伴着咸腥的海风，他们离岛屿越来越近，岸边隐有灯火闪过。
“就是他们！”铃泽看着举着火把的白袍人，握紧了拳头：“就是他们闯进来抓走了理理。”
“小丫头，你是说你同伴被抓到岛上了？”船长眯着眼看对岸。
“是的。”铃泽说着眼睛又附上一层水汽。
船长啧了一声，拱火道：“那难办咯，被抓过去都被折磨的都没有人样啦！”
铃泽揪紧了胸前的衣服，脸色更苍白了些。
“你都知道些什么。”雾榷突然看向他。
船长作势咳了声，清了清嗓子：“虽然我来这里也才一年左右，但是渔船上人多，来来往往的都打听的**不离十了。”
“说。钱欠他账上。”雾榷指了指一旁吹风的沈妄。
“？”某人在风中凌乱。
船长笑的更欢，缓缓道：“从前这个小镇就是个落后的边陲渔村，七年前来了一个研究员，往海里投放了条奇怪的鱼，说是海神的一个寄身...”
“研究人说只要每年向海里献祭一个赋灵师，就能保证接下来一整年整个村里出海顺利、满载而归。”
“渔民们一开始是不相信的，他们在这里信息闭塞，不知道什么是赋灵师。但是知道有一家人的小孩从小有一点特殊的异能。”
“抱着试试的心态，渔民们献祭了那个孩子。从此啊，渔民们出海搞到不少宝贝，整个小渔村短短一年发展成了滨海小镇，来度假的游客也越来越多。”
“可是上哪再找合适的献祭者呢？就在渔民们一筹莫展的时候，研究员又来了，这次带来了一些特殊的药剂，说注射药剂后进化的人就是海神的天选之子。”
船长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可是谁愿意来当试验者呢？小镇里都是自家人，那只有从游客下手了。”
起风了，漆黑的海面上涌现一个接一个的海波，船下突然有一个巨大的影子在水底撞击渔船，船身剧烈抖动。眼看着身旁的铃泽就要翻下船去，沈妄伸手拉她，一回头，雾榷却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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