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里没有关于这个人的存在,他似乎没怎么继承原主的记忆。
从刚刚追捕他们的人口中,沈妄听他喊了声“小少主。”雾家明面上的继承人只有一个,是一直以来被称为赋灵师天才的雾榷。
沈妄有听说过他的传闻,样貌上也和别人描述的对得上,可为什么雾家要把他关起来...
远处传来直升机的轰鸣,探照灯的光打在海面上,眼下并不是个合适的思考地点,沈妄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标准的冷淡微笑:“这不重要,我觉得我们应该先跑路。”
“嗯。”雾榷淡淡的扫了一眼海面:“往前走,有个可以躲避的石洞。”
他们此时正在崖底的海岸边。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沈妄问:“你对这里很熟?”
雾榷咳了一声,状态看起来不是很好:“还行,我以前逃跑的时候来过,不过也不能逗留太久。”
“哦。”听起来有些命苦。
“你...的异能和水母相关?为什么会被关起来。”但是能变水母到是第一次见,沈妄也见过一些赋灵师有动物相关的异能,撑死也不过是部分拟态。难怪雾家那么重视,绝对不简单。
雾榷抿着嘴,看起来并不是很想回答。
两人之间的气氛有点尴尬。
还不如变回水母呢...沈妄腹排。
起码可爱,揣兜里还能捏两把解闷。
找到石洞时雨已经下大了。沈妄踢开洞口堆积的枯枝,一股霉味扑面而来。洞里干燥,他捡了捡零散树枝堆在面前,从兜里摸出被水浸泡的打火机,还可以使用。
火光泛着暖意,雾榷靠着石壁闭目养神,额间碎发遮住了点他的眉眼,脸色比刚刚更加不好。
沈妄悄悄的打量他,越看越觉得眼熟。
脑海里滚动着一张张模糊的画面,有这人冷着眉眼的...两人刀剑相向的...还有这人倒在他身下的...
这些都不是因为原主的记忆,反而是他本人的一段回忆。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也不知道死了多久又活过来,他脑海中拥有的一小段记忆,是他和面前这个人争锋相对的日子。
“嘶...”沈妄按了按太阳穴,越想越心惊。
雾榷偏过头看他,完美如玉雕的五官完全暴露在火光里。
“...既然已经出了雾家的宅子,你应该知道该往哪去吧,我有事就先走了。”沈妄坐立难安,不用再确认了,这人分明就是自己前世的死对头。万幸的是,雾榷认不出他,万幸中的不幸又是,这具身体和雾榷似乎也算半个熟人,可是他还并没有原主的记忆。
雾榷很轻的眨了下眼睛:“不送我到目的地你能拿到钱么?”
“你知道...”沈妄顿住:“那条赏金任务,是你自己发布的。”
“没有好处的事情你不会做。”雾榷扶着墙站了起来,两人中间隔着个火堆:“我常年待在培养池里怎么发布,任务不是我弄的,但我能猜到是谁。”
“不要说的我们好像很熟,不好意思,我前些天伤到了脑袋,失忆了。”沈妄作势要走:“任务我不做了,钱我也不要了。”
还有什么比救出死对头更令人晦气的事吗?
更别说要是带他逃去别的地方,那以后被雾家的人天天追着杀,多亏啊...
沈妄打定主意趁现在直接走,不论原主和他什么关系,现在是他占据这个身体,他可不想再看见这张脸。
哦还得假装着点,要是被看出点破绽来...瞧他那个古怪异能,还不一定打得过...
刚刚为什么帮他把抑制器摘了,死手真欠啊。
沈妄脑子里进行了一番思想斗争,决定不趟这个浑水。
“外套还我。”他冲着雾榷伸手。
雾榷蓝粉色的眼睛盯着他,缓缓拉开拉链,露出一片细腻的春光。
“...算了。”沈妄不再看他,转身向洞口走去:“你好自为之。”
火堆突然被风扫过剧烈的抖了一下,紧接着他就被雾榷摁在了石壁上。雾榷完美的脸在忽明忽暗的火光里显得不太真实,呼吸打在他的颈上有一点痒。
“你...呃!”雾榷居然一口咬上了他的脖子!“你他妈其实属狗吧...”
他的骂声逐渐变小。
草,这个死水母有毒。
*
“头好痛...”沈妄捂着脑袋从地上坐起来,雾榷蹲在一旁,不紧不慢的给火堆添加枯枝。
他们还在原地。
“好歹我也算救了你,你不谢谢我还给我下毒。”沈妄清醒过来,盯着他的脸冷笑。
“我的状态不稳定,需要你带我逃出去。”雾榷说:“这个毒会反噬,我被抓回去,你也活不了多久。”
“那我绑定你了呗?”沈妄简直要给他鼓掌:“从今以后我是不是得给你当保镖啊,雾、大、人。”
他气,更恼自己怎么就见钱眼开接了这个任务,然而眼下并没有更好的办法。
他解锁手机,点开附件上面目的地位置:“上面写着给你送到这,应该是有熟人接应你吧。我只护送你到那个屋子。”
他摸上脖颈间的牙印讨价还价道:“你要是不同意,那谁也别想走了,大不了鱼死网破。”
“没问题。”雾榷顿了顿,但并没有异议。
目的地离这里起码要经过大半城市,坐车的话或许要8个小时以上。眼下最重要的是离开到海的对岸。
离天亮还有两个钟头,沈妄睡不着,看着石洞门口的水帘发呆,想着自从复活后一天天净是糟心日子。
等他再回过神时,雾榷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变回了猫耳朵水母,小小一团滚落在衣物中间,虽然可爱但是沈妄恨不得一脚给他踩死。
“省电模式?”沈妄嘲笑他。
水母翻了个身,不再理他。
雨停时天边泛起鱼肚白。沈妄被冻醒,不知自己何时靠在了岩壁上睡着了。怀里的衣物已经被体温焐干,水母正安静地趴在他的口袋边缘,触须规矩地收在伞盖周围抱成团。
他伸手碰了碰,没被蛰。
结果站起来时水母滑了出来,咕噜噜的滚到火堆边,要不是火堆早就熄了,可能会收获一只烤水母。
沈妄将他捡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该走了。你不变回来吗?”
雾榷摇了摇伞面,继续趴回他的口袋里。
“真是大少爷。”
*
幸运的是他们没等多久,就有一搜渔船经过。
“后生仔,你是怎么漂到这来的?” 船长粗粝的手掌搭上沈妄的肩膀拍了拍,他几乎是本能地想要避开:“这附近好多年都没见过活人了。”
沈妄扯了扯嘴角,露出半分恰到好处的疲惫:“船沉了,同伴失踪了。” 他装成一副无害的样子:“能带上我吗?报酬不是问题。”
船长眯起眼睛打量他,似乎能感受到他不同常人的气息。
“赋灵师?” 船长突然笑了,露出黄黑的牙齿,“行吧,算你运气好。”
渔船的甲板比想象中要颠簸,沈妄靠在栏杆上,看着离岸渐渐缩成海平面上的一条线。胸前口袋里的水母突然动了动,触须试探着钻出布料缝隙,在咸湿的空气中轻轻颤动。
“安分点。” 他低声警告,指尖按住那截不安分的触须,冰凉的触感传来,带着熟悉的麻痒 。
“别他妈又电我。”
远处的天色忽然暗了下来,水下似乎有鱼群涌动,不远处的海平面上隐约出现虚影。
渔民们也看见了,他们朝着那个方向跪拜:“是海神!海神要来了!”
沈妄盯着那个虚影,皱了皱眉头。身为天生职责是铲除诡物的赋灵师,他对这个气息不能再熟悉。
有意思的是一群渔民会对着诡物高呼神明。
船长开口,像是对他解释又像是自言自语:“海神的分身一旦出现,离海神现身也就不远了。”他嘲讽似得“呵呵”一笑:“沿海小镇的居民都向海神祈祷出海顺利、满载而归。”
沈妄问他:“那你为什么不跪。”
船长微微一笑:“我是外来人,还没有到入乡随俗的地步,况且我也不靠捕鱼为生。”
夜幕降临时分,渔船靠上了码头。沈妄付了远超船费的酬金,换来船长意味深长的一瞥。
“下次出海再来找我哈,一般晚上我都在。”船长挥了挥手喊道。
沈妄没理会渔民们探究的目光,裹紧外套快步走进暮色中的滨海小镇。
从上船到现在,雾榷一直安静的缩在他的口袋里,沈妄都要怀疑他缺水晕厥了。
沈妄戳了戳他,小声问:“需要我给你找个缸么?”
“不需要。我要真是水母,早被你养死了。”口袋里伸出一条小小的触手,看起来可能在竖中指。
“哦,忘了你是只会飞的水母,原来你这个状态下是可以说话的。”
“累,不想多说。”
青石板路被海浪冲刷得发亮,两侧的木屋挂着褪色的渔网,穿蓝布衫的妇人倚在门框上嗑瓜子,看见沈妄时突然噤声。
“外来的?” 一旁卖海产的老汉用浑浊的眼睛打量他,铁钩似的手指敲着铁盆边缘:“这几天不太平,镇上不招待生面孔了。”
沈妄没说话,只是从口袋里摸出几枚银币,银币在暮色中泛着光,老汉的喉结明显滚动了一下。
“进门往里直走,第三个岔路左拐有间空屋。” 他突然压低声音,“别好奇晚上的动静。”
空屋的木门吱呀作响,霉味混着鱼腥味扑面而来。沈妄推开门,看见墙角的神龛,供着尊看不清面目的海神雕像。
“暂时凑合一晚。” 他把外套脱下铺在还算干净的木板床上,看着那团淡蓝色水母滚出来,在月光下舒展触须。
水母突然收缩伞盖,蓝粉色纹路在体表流转。沈妄皱眉,刚要伸手去碰,却见它慢慢飘到墙角,触须卷起半块掉落的蛛网,然后嫌弃的分解成透明液体。
沈妄转身去关窗户,却在转身的瞬间愣住——身后传来骨骼复位的轻响,伴随着布料摩擦的窸窣声。
沈妄回头,只见雾榷半跪在木板床上,雪白长发铺在背后,裸露的肩头还沾着点透明黏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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