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周末，阳光明媚。
苏织锦约了好朋友姜巧晴，去市里新开的一个文创市集逛逛。
市集很热闹，人头攒动。
一个套圈的摊位前，姜巧晴跃跃欲试：“玩玩这个，我看中那个小兔子玩偶了。”
老板递过来十个圈，姜巧晴瞄了半天，扔出去的圈却总是在玩偶身边弹开，十个圈扔完，一无所获。
“太难了。织锦，你来试试？”
苏织锦接过另外十个圈。
她本来对这种碰运气的游戏不抱希望，只是随手一扔。
塑料圈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不偏不倚，稳稳地套中了最远处那个最大最难套的宇航员模型。
“哇！！！”姜巧晴惊呼出声，“织锦你运气也太好了吧！一击必中啊！”
摊主老板也愣了一下，才把那个大奖模型拿过来递给苏织锦。
苏织锦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蒙的，蒙的。”
她随手又把第二个圈扔出去。
圈圈晃晃悠悠，像长了眼睛一样，又套中了一个造型别致的陶瓷杯。
第三个圈，套中了一盆多肉植物。
第四个圈，苏织锦随便一抛，圈圈擦着旁边一个奖品的边弹了一下，最后居然晃晃悠悠地落下来，套中了姜巧晴想要的那个小兔子玩偶。
“我的天！织锦你今天开挂了吧！”姜巧晴抱着兔子玩偶，眼睛瞪得溜圆。
摊主老板的脸色已经从惊讶变成了肉痛。
苏织锦看着手里剩下的六个圈，感觉像是在做梦。她从小到大，在这种游戏上从来都是慈善家，花钱买乐呵的那种。
今天这是怎么了？
她把剩下的圈都扔了。百发百中。摊位上稍微值点钱的奖品几乎被她清空了。
在老板要哭出来的表情中，苏织锦和姜巧晴抱着满怀的战利品，哭笑不得地离开了摊位。
“织锦，你快去买张彩票！”
苏织锦心里也犯嘀咕，这运气好得有点诡异了。
接下来的半天，这种好运如影随形。
她想喝奶茶，走到奶茶店刚好遇到店里搞活动，第100位顾客免单，而她恰好就是那位幸运儿。
路过一家服装店，橱窗里挂着一条设计独特的裙子，她只是多看了两眼，店员就走出来说这是最后一条，打三折，尺码刚好是她的号。
甚至走路时，都能踢到一张不知谁掉的全新一百元纸币。
“织锦，你老实交代，是不是去哪个庙里拜了财神了？这运气也太逆天了！”
苏织锦心里咯噔一下。
庙没拜，但是……
「你是被神选中的。 」
难道？
苏织锦觉得自己当不了社会主义接班人了。她可能要信神了。
晚上和姜巧晴分开后，苏织锦回到自己的小出租屋。看着桌子上摆满的套圈战利品和那条打折的漂亮裙子，她心情复杂地拿出手机，点开了那个名为Forest的微信头像。
聊天记录还停留在空白的界面。
她犹豫了一下，打字发送：
【林女士，今天我的运气特别好。这和那棵树有关吗？】
消息发送成功，没有立刻得到回复。
苏织锦盯着屏幕，心里七上八下。
过了大概十分钟，手机屏幕终于亮起。
【神厌弃贪婪与懈怠，亦欣赏虔诚与勤勉。】
她跟勤勉这个词可沾不上边。周末能躺绝不坐，工作能摸鱼绝不拼命，人生信条是努力不一定成功，但不努力一定很轻松。
今天这突如其来的好运，难道是因为虔诚？
苏织锦回想了一下自己的心路历程。种树的时候满脑子想的都是六千万，还在心里吐槽林郁神神叨叨。
但那棵树苗，她确实觉得怪好看的。
这就算虔诚了？神的标准是不是有点太低了？
微信又叮了一声。
【明天早上六点，小区门口接你，上山照看树苗。】
***
白玉金叶的树苗安然立在原地，比前几天更挺立了些，叶片在朦胧天光下流转着微弱的光泽。
看到它，苏织锦心中那份莫名的牵挂奇异地平复了。
“我还需要做些什么？施肥？除草？”
苏织锦有点无从下手，生怕损伤这价值六千万的宝贝。
“陪伴即可。”
“啊？”
“你的存在和气息，便是它最好的滋养。”
苏织锦有点心虚。她骨子里还是个勤勤恳恳的打工人，哪怕只是摸鱼，也得做出个忙碌的样子来对得起工资。
“就这样坐着？陪着它？”
“勿生亵渎，勿起烦躁。”
山风拂过，带来阵阵草木清香。
苏织锦坐在地上，看着树苗发呆。过了一会儿，苏织锦伸出一根手指，碰了碰离她最近的那片小叶子。
一个极其细微，如同水滴落入清泉般的声音，在她脑海深处响起：
【痒……】
苏织锦瞪大眼睛。
山顶空空荡荡，除了她，并没有多余的人。
一定是最近压力太大，出现幻觉了。
苏织锦犹豫着，再次伸出手指。
指尖即将触碰到叶片时，困意突然袭来。眼皮变得有千斤重，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好困。”苏织锦含糊地嘟囔了一句，身体一软，便歪倒在地。
柔韧的草叶轻轻摇曳，托住她绵软的身体。
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她托起，苏织锦像一片羽毛飘过庭院小径，又飘至别墅门口。
门无风自开。
苏织锦悬空的身体穿过门廊，掠过客厅，被轻柔地放置在二楼卧室柔软的床上。
咔哒一声轻响，门闩落锁，万籁俱静。
不知过了多久，苏织锦才渐渐苏醒。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古朴的木质天花板和雕花房梁。
也许是林郁见她睡着了，把她拖回别墅了？
苏织锦走出卧室，下楼。
她的目光立刻就被牵引着，投向木质楼梯的拐角。
那幅画还在那里。
这一次，苏织锦有了更充足的时间，仔细去端详画中的女子。
女子的美超越了世俗，是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仪和圣洁。
鼻梁高挺秀雅，唇瓣绯红娇艳，衣着庄重华贵。
一双美眸静静凝视着苏织锦。
那不是人类的注视。广袤无边的神性的悲悯。
苏织锦感到一阵轻微的眩晕。她几乎要跪下来顶礼膜拜。
她开始理解神神叨叨的林郁了。
如果神祇拥有如此令人心魂震颤的美与威严，那么再狂热的虔诚也变得顺理成章了。
林郁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楼梯下方。
“醒了？”她声音平和，“睡得可好？”
“嗯，睡得很好。”
苏织锦拿出手机看看时间，发现是凌晨五点半。
“我从昨天中午，一直睡到了早上？”
林郁点点头，“你消耗了些精力，深度睡眠有助于恢复。”
苏织锦失声惊呼，“我睡了将近二十个小时？！这怎么可能！”
她最近吃的多，睡的也多。
苏织锦怀疑自己生病了。
下山回城后，苏织锦立刻去三甲医院做了全身体检。
体检耗时很长，苏织锦加钱做了最全面的项目。
“所有指标都很正常。我很少见到这么健康的年轻人了。”
苏织锦追问：“医生，那我之前的乳腺结节和甲状腺结节呢？”
医生翻到影像报告页看了看，摇摇头：“没什么结节，很健康。是不是记错了？”
“记错了？不可能啊……”
一年前单位体检，医生还嘱咐她要定期复查，保持心情舒畅。
总不能是种树还把结节给种没了吧？
苏织锦被自己这个想法逗笑了，太离谱了。
医生说，“也许是结节自行消散了。”
苏织锦挠挠头：“我经常熬夜，爱吃垃圾食品，不爱喝水也不爱运动，竟然这么健康的吗？”
医生调侃道：“健康还不好吗？难道非得查出点毛病才满意？”
苏织锦觉得医生说的很有道理。反正钱是真的，身体也是真的好，怎么看都是她赚大了。
落云山。
风被扼住了喉咙，骤然停止。
一个圣洁的声音飘渺而来：
【她唤醒了我。】
林郁立刻明白了“她”指的是谁。
林郁深深低下头，劝阻道：“您初醒，神力尚未稳固，维系本体已是艰难。万请珍重，不必为她凡躯之身耗费神力。”
【林郁，你守护我漫长岁月，深知苏醒之艰难。若非她气息契合，我或许仍在沉寂。她予我苏醒之契，我予她生命之荣，此为自然之理。】
林郁不再多言，将头埋得更低，“谨遵神喻。”
与此同时，走在医院明亮走廊里的苏织锦，毫无预兆地感到一阵心悸。
血液奔涌着冲上耳廓，带来一阵短暂的嗡鸣。
她停下脚步，捂住心口，困惑地蹙起眉。
刚才那一瞬间，她好像……听到了什么？
苏织锦赶紧返回体检中心，去了耳鼻喉科。
耳朵没问题，医生说苏织锦是压力太大导致的幻听，休息休息就好了。
从医院出来后，苏织锦心里踏实了不少。她正准备给姜巧晴发消息说说最近的事，手机先响了起来。
“喂，巧晴？”苏织锦心情很好地接起电话。
“织锦，呜……”姜巧晴才开口就哽咽住了，“我妹妹小雯，她出事了。”
苏织锦心里咯噔一下，连忙安慰：“巧晴你别急，慢慢说，小雯怎么了？”
“小雯她出车祸了，现在在ICU，还有后续的治疗，费用太高了，家里所有的积蓄加起来，还差好多。织锦，我知道你也不容易，但我实在没办法了，认识的人里，可能只有你能帮帮我。织锦，你能不能先借我点钱应应急？”
“一百万够不够？”
电话那头瞬间死寂。
连抽泣声都消失了。
苏织锦怀疑信号是不是断了，她把手机从耳边拿开看了看，屏幕上的通话计时还在。
“巧晴？能听到吗？”
过了好几秒，才传来姜巧晴不确定的声音：“多少？织锦，你刚才说要借我多少？”
姜巧晴怀疑自己听错了。苏织锦积蓄也不多，能借给她几万块已经是她们友情的极限了。
“账号没变吧？还是你之前给我转过房租的那个卡号？我先转你一百万，不够的话再和我说。”
姜巧晴脑子彻底宕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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