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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论人的自适应性

荆乘星临上楼最后看了一眼。雅雅正穿过人群离开,这一层的客人有的在聊天看东西,还有人举着手机。

——活人味重了很多。

什么情况?荆乘星疑惑地回头站上扶梯。司机没和他一起进商场,估计是回了停车位。

……来的时候还没那么正常啊。扶梯带着他往上走。难道是这里的西瓜变异了比核桃还好使?吃瓜让人长脑子什么的。

他想了想。恐怕得再去搭讪路人看看。出了扶梯,荆乘星狗狗祟祟打量别人,最后走到两个穿着华丽蓬蓬裙的女生面前。

“你好……”还没等他说什么面前的两人就满脸激动地一个扯着另一个,他也吓了一跳。

“呃……”其中一个反应过来理了理裙摆抬头,“咳,是有什么事吗?”

“嗯,”他扫到女生华丽的头饰,“你的帽子看起来做工很不错,是在哪里买的?”他对着两个女生笑了笑。

“啊……”面前的女生有些失望的样子扶了一下帽檐,“是我在网店买的。”她顿了一下抬头,语气古怪,“你要带这个?”

——她的头饰是个粉色的蕾丝花边帽,上面还有很多蝴蝶结。

“不行吗?”荆乘星相当自然的接话,指了指自己满头的夹子,“没人规定不可以带这些吧?”

“也是……”那女生嘀咕着,“那我把网店推荐给你吧。”她抬头。

荆乘星看观察得差不多了直接摇头,”你直接告诉我叫什么名字不就好了,也不用那么麻烦。”他叉着腰,神态自然,任谁也看不出来他别有用心。

“好吧……”那女生不死心。另一个女生举起手机,“那我们可以合个影吗?”似乎怕被拒绝连忙补上一句,“就一张就行。”

荆乘星看得出来这俩女生之前是误会了,想了想自己也别有用心。

就当补偿她们好了。他回身正要答应就看见两个女生一副失了魂的样子向他走来。

他震惊一瞬连忙让开中途被她们的裙子绊了个趄趔,“哎……!”他伸手想撑住没成功“咚”一声摔到地上疼得他龇牙咧嘴。

趁着痛感还没真正涌上来荆乘星连忙爬起来,扶着手臂回头就看见她俩已经走远了。

“……?”他眯了眯眼。

明明上一秒还好好的……砸到地上的左臂阵阵发麻,他倒吸一口凉气看过去。

看来僵尸的效率比他想象的还要快……他揉了揉肩膀回忆着一路的见闻,发现总结不出什么规律。

真是莫名其妙。

裤兜里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他松开扶着左臂的手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是他哥的通话。

“喂?”他甩了甩手。听见对面的荆崇越问,“你现在在哪?”

“商场啊,怎么了?”荆乘星顿了顿,想起来什么,“哦,你说让我早点回家是吧?”他瞥了一眼左臂,觉得商场好像也好像没必要逛了。

——试不试探得出来什么东西先不说,他现在是真疼得一点玩闹的心思都没有了。

“我马上就回去了。”他走出一步,膝盖传来的钝痛让他“嘶”一声弯腰差点跪下去。

“你怎么了?”对面的荆崇越语速快了些。荆乘星摇了摇头想起来他看不见,“……没事,就不小心当了一下别人的裙下臣而已。”

他缓了一会重新站直一瘸一拐地走着,看荆崇越沉默还以为他没听懂。

“就刚才摔了一跤嘛,”他解释着,“我叫司机来扶我就行。”

“我知道……”对面的荆崇越叹了口气,“别急,你慢慢回来。”

“嗯嗯,我先挂电话叫司机。”

荆崇越看着屏幕暗下去,放下手机沉默了一下,看向旁边的阮轻轻,“抱歉。”

旁边桌上摆着许多医疗用品,少女摸了摸自己腿上刚刚包扎好的伤口,摇了摇头,“没事的。”她沉默了一会才继续问,“……他还好吗?”

阮轻轻的语气有些古怪。荆崇越以为她是强压着自己的悲伤安慰别人,不由得放轻语气。

“应该没什么大事,等他回来再看看吧。”他想了想,有些欲言又止地望向阮轻轻,“倒是你……”他垂下眼。

——本来荆崇越打电话给阮轻轻只是想问一些有关荆乘星的事。却没想到她如同被绑架一般慌张地称呼荆崇越为老师。

他几乎是立马应下阮轻轻才得以脱身来到这里。

“没事的,我知道你想问什么。”阮轻轻望了一眼桌上染血的纱布,那是刚才荆崇越帮她清理伤口用的。她低下头摸着绷带,回忆荆崇越的手放在她腿上的触感,心里有些羞涩。

“……我没有被绑架,别担心。”

荆崇越眉头紧锁,看少女低着头什么也没有说,他想到一个糟糕的可能性。

——难道是家暴?

他思考了一会,但也想不出什么好对策……这种事情无论什么方法都容易火上浇油。最后荆崇越只能在心里叹了口气,对阮轻轻说。

“那在这里好好休息一会吧。”

他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

管家在旁边收拾用过的东西,荆崇越站起身,阮轻轻抬头眉头微蹙着伸手,最后也只是轻轻划过了男人的衣角。荆崇越似有所感地回头。

“怎么了?”

他笑的温柔,眉眼平和得像是种无言的鼓励。

“……”她最后还是在胸前攥紧了手,摇了摇头,“没什么。”

管家给阮轻轻安排了一个房间,说她如果需要可以在里面睡一会。阮轻轻坐在里面的床上,静静地摸了摸被子。

……顾夜笙现在在做什么呢?她不由自主的想。

顿了顿,她嘲讽地笑起来。

谁知道呢?她扫了一眼腿上的伤口想。这是他欠她的。

——他拘束着她的自由,那他也终将失去他的瑰宝。

那个男人的阴鸷笑容在回家后看到人去楼空的景象时……会不会有一瞬间的崩裂呢?

她垂着眼想。

房间外隐隐传来一道喊声,阮轻轻回过神。

“哥我回来啦!”荆乘星被管家扶着进了门,望见桌子上的医疗箱以为是荆崇越特地给他准备的,直到坐到沙发上瞥见垃圾桶里有染血的纱布才忽然瞪大眼睛。

“等一下!”他猛地看向走进厨房的荆崇越,又放松下来。

——他哥的背影看起来不像有事。荆乘星松了口气。

“是谁受伤了?”他转头问管家。

“是阮轻轻小姐。”管家回答了荆乘星,抬起他的手臂看着,胳膊肘已经有点发乌了。

荆乘星两眼一瞪,“谁?!呃嗯……”管家正按着伤口检查,酸痛得他话也说不下去了,两眼一闭往后靠。

面前“咯嗒”一声,荆乘星睁眼见桌子上一盘草莓蛋糕——是他出门前点的。他喜笑颜开看了一眼收回手的荆崇越,一手端起盘子放到腿上,荆崇越递过来叉子,他接过。

“我之前跟你说过的,那次车祸差点撞到的女孩。”荆崇越跟他解释。荆乘星拿着叉子往嘴里塞了一口蛋糕,“……唔知道。”

“你和她有过节吗?”荆崇越看了一眼楼上问。他感觉荆乘星的态度有点奇怪。

荆乘星摇头吞下一口蛋糕,“……算不上啦。”他想晃腿但想起自己腿上有蛋糕,遂放弃。

“我就是觉得,嗯……”他想了想,“她有点奇怪。”她怎么做到让别人活得像个见证她人生的摄像头的?

……他上辈子的记忆就是这样。

但这显然不能直说。

荆崇越还没想明白他想表达什么就看见阮轻轻下了楼,荆乘星也看见了——阮轻轻的脸比他哥还清楚。他闭上嘴默默吃蛋糕。

下楼的阮轻轻看了荆乘星一眼。

……是他。她低着头,想起他们上辈子的纠葛。

那时候的荆乘星也是这样张扬恣意,带着浓烈的少年气。阮轻轻垂下眼有些委屈……只是她活了两辈子也想不明白荆乘星到底为什么偏偏只看不起她。

她走到沙发前嘴唇嗫嚅着,一时不知说些什么。

荆崇越看了一眼荆乘星,少年立马放下蛋糕道歉 ,“对不起。”他看着地面,但并没有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不对。

最后还是荆崇越解了围,他笑着问阮轻轻,“管家做了些蛋糕,味道你应该会喜欢。”他扫了一眼荆乘星,“我这个弟弟不太会说话,你别介意。”

管家正好也上完了药,去厨房洗手端了蛋糕出来,“阮小姐先坐着吧。”

荆乘星到处乱看,瞥见阮轻轻坐下时露出的腿才发现,“原来受伤的人是你啊。”他恍然大悟。

阮轻轻低低“嗯”了一声。荆乘星想了想,为了体现自己的友好多问了一句。

“怎么受的伤啊?要帮忙吗?”

“……”阮轻轻哽住,一时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荆崇越在旁边没忍住捂头,觉得自己真的该带荆乘星多社交社交了。

场面沉默下来,荆乘星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错话了,挠了挠脸。提到她的伤心事了吗……他想。

难道是被人打了?

荆崇越拍了拍荆乘星的肩转移话题,“你今天怎么突然有兴趣去商场了?”

荆乘星回头看他,“哦,其实就是想买点东西,但去了商场没找着。”他想起什么,忽然撇了撇嘴,“……说起来我路上还遇到了个淫贼,莫名其妙的。”

荆崇越知道自己转移话题成功了,继续问,“哦,怎么个莫名其妙法?”

阮轻轻在一旁,默默吃着蛋糕听荆乘星绘声绘色的描述。手机忽然响了一连串,引得在场几人纷纷侧目。

“抱歉……是我的手机。”阮轻轻脸红起来,拿出手机看了一眼。都是同一人发来的消息,不知姓名。

她有种不好的预感,手指微微颤抖着点开。

示爱,哀求,威胁……不同的情绪充斥着同一个内容。

——“求你回来”。

阮轻轻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她当然猜得出来是谁。

顾夜笙。

她捏紧了手机。

“你男朋友给你发的消息?”耳边忽然传来一道声音。阮轻轻一惊侧头,看见荆乘星蹲在旁边伸长了脖子来回瞟她和手机。

阮轻轻沉默着,抬头看了一眼站在原地的荆崇越又收回眼神看他,“……你在想什么?”她问荆乘星一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感觉到自己现在呆愣的神情像是找到了证据似的放下手。

“他怎么可能是我男朋友。”

……她这辈子不会再继续和他在一起了,重生的节点不对也不妨碍她离开。

“是吗……”荆乘星有些疑惑,他歪着头思考一会才像是悟了什么似的点头。

“好吧。”

阮轻轻抿了抿唇低头把手机关机,纠结了一会才抬头问荆崇越。

“……请问,我可以在这借住几天吗?”

荆乘星了悟。看来真是被人打了。他也跟着回头一起看他哥。

荆崇越当然没理由不答应。点头和阮轻轻对视,“你确定那边没问题吗?那个人会不会追过来?”他有些担心阮轻轻这样会不会被“罪加一等”。

“没事的。”阮轻轻对他笑了笑。

兄弟俩对视一眼。荆乘星耸了耸肩从地上跳起来,“好吧,那我们就尊重你的选择。”他笑了笑,还挺欣赏阮轻轻的。

有魄力啊!要换个胆小的都不敢求助呢。荆乘星对他哥挑了挑眉——哥,帮人帮到底?

荆崇越也点头——嗯,送佛送到西。

于是阮轻轻就这么在荆宅住下了。

当晚,荆乘星躺在床上刷手机。他望着星空顶的天花板,想起下午蹲在阮轻轻旁边时,能看得见她的手上没有人类的皮肤纹理……

像个五官没那么夸张的树脂娃娃。

荆乘星不由得又想起那个淫贼——那人和他一样的至尊8k,能看得见是有皮肤纹理的。

他翻了个身,忽然好奇起他的身份。

下午还在大屏那见过他的演讲,应该能搜到吧。他伸手捞过手机,解了锁在浏览器搜索“演讲”再按时间排序。

第一张配图就是他想找的脸。

果然。荆乘星得意地笑。他点进去一扫标题忽然愣住。

——“知名商业巨鳄关渡我今日出席发布会!说……”后面被省略了。

他过了一会才眨了眨眼。

……这不是那个魅魔的名字吗?他张着嘴心里感慨。还真是孽缘。

想到那家伙早上的轻佻举动,荆乘星摇头。怪不得一个孩子都有了的男人还能勾引好几个女生为他痴为他狂的……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点进去确认了一下。里面的配图有很多,连带着文字介绍。

荆乘星随意往下滑,越看越疑惑。

怎么这些人的平均像素这么高?他皱着眉。脸糊得比他哥还低的都见不着几个……

难道这里是什么会员聚集地?

而且。荆乘星扫了一眼镜子,“……我看的是商业演讲吗?”怎么这些商业巨鳄一个比一个好看。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艺人发布会呢。

他收回眼神想看看评论区,但没有这个功能只能遗憾作罢,出去搜了搜关渡我的名字。

结果什么都没搜到。

“……”好吧。荆乘星把手机一关,扔到旁边。

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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