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瓦河上游位于风岷山和嘉兰东部荒原的交界处,东部荒原杳无人烟,洛瓦河穿流而过,蜿蜒而至风岷山境内。东部荒原和风岷山虽然都是高山高原,到洛瓦河上游地势骤然变低,气温变得温暖宜人,树木繁茂、鸟语花香。
不远处的山谷上,一个人在山脚下埋头在挖着什么,旁边背篓里已经放了不少根茎植物。另有一个人也埋头认真寻找着什么,只是她面对的方向是一个小山坡,只见她迅速掠过很长一段崎岖不平的山路,手里的刀不停起落,一些灌木随之掉落在地上。
过了一会儿,那个人停了下来站直了腰,原来是一个长相绝美的少女。此时,少女的脸上浮现有些迷惑的神情:“哎,阿妈,你看河边,那儿是不是有个什么东西?”
“别看了晚行,抓紧时间采药,八成又是什么动物尸体。不多久太阳就要下山了。”她阿妈头都没抬的继续在山崖边寻找着什么。
这条河谷自东向西,经过山林深处的奔涌,来到这个河谷。河谷北方是巍峨的悬崖,南边是缓和开阔的河流,河滩干净平整,时不时有从上游冲下来的野兽尸体或受伤的野兽搁浅。
但动物一般体型巨大,且多是黑色。这个东西明显不是黑色,而且体型小了很多。为了看清点,她又往前挪了一段距离,似乎是一个人,身上盖着黑色披风。
“阿妈,那是个人。我要过去看看。”
此时,她阿妈终于抬起头来,认识到可能真的发生了什么。晚行年纪不大,但觉不是那种见到什么都会大惊小怪之人,而且她从小在风岷山长大,很清楚这一带的危险。她阿妈觉得她一定是发现了什么,不然不会提出这个要求。
她阿妈顺着晚行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确实像个人趴在那里。但这里是风岷山东部,风岷山本就人烟稀少,东部几乎没人居住,况且这条河是从山脉深处流出来的,这里见到一个人,可真得怀疑是否真的是个“人”。
“阿妈,你还记得上次我跟村长他们去采药吗?我迷路了那次。”顿了顿,晚行继续说,“一个穿这样披风的人给我带我找到了村长。”
她阿妈一听,不得不重视起来,她是医者,若遇到病人自当救助,更别说此人还可能有恩于晚行了。“你记得给你指路的人长什么样吗?”
“那人戴着面具,穿着白色衣衫,唯独身上的披风很特别,外面是黑色的,里面却是绿色,不是一般的绿,是那种可以反射阳光的绿。你看,就像那样。”果然,那确实有绿色的衣物在反射阳光。
“走吧,我们过去看看,小心一点,一旦遇到危险,我们马上离开。”
两人收拾好东西,手里拿着割草药的刀,顺着茂盛的灌木丛下到河滩上。一路观察周围是否还有其他生物或者人。但除了河水流淌的声音,不闻任何声响。
再走近一点,两人终于可以确定那是一个人,但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活。晚行确认那件披风就是她曾经见过的那种披风,于是上前将那人翻过来。这是一张她从没有见过的异常漂亮的脸,精致的眉眼,高挺的鼻梁。但可能是因为在水里泡了很久,此时皮肤惨白,双目紧闭,眉头紧皱。
她不会有事儿吧?晚行在心里默念。不知怎么的,看到这张脸的一瞬间,她便确认这是曾经救过她的那个人。即使她并没有见过那人的脸,她也相信自己的直觉。
“可真是个好看的人儿。”她阿妈说道,一边上前把脉。“还活着,就是水里泡的太久,身体虚弱得很,我们先带她回去。”
见晚行没有动,她阿妈继续说道,“云大夫,别看到美人就走不动了,赶紧搭把手。”
“阿妈,这什么跟什么啊,都这时候了,还打趣我。” 不过听到她妈妈这样说,晚行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云家世代行医,她阿妈更是医术出类拔萃,深得村里人的尊敬和爱戴,她阿妈说要带回去就表明这人性命无忧。
……
三天以后,庄盏悠悠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间木屋里,干燥、温暖,窗外是绿油油的树叶,耳朵里充满了鸟叫虫鸣。
这是什么地方?难道我没有死?
庄盏抬了抬手,确认自己还活着,就开始观察这地方。这是一间温暖、干燥的木屋,房间不大,她躺着的床靠着里面的墙壁。从她这个角度看去,右侧墙上有一扇半开的窗,房间中间有一个火盆,四方形,里面的木炭冒着汩汩热气。身上是温暖的被子,被子上还有一层兽皮保暖。房门在左侧墙最远处,以便最大限度的防止热气溢出。
“这不像是血谷,也不是她知道任何风岷山的地方,那么这是哪儿呢?”正想着,忽然一个人端着一碗东西从那门里走了进来。
这姑娘长得可真美,而且怎么这么眼熟。庄盏看着晚行的脸,不禁想起血谷的家人,她父亲虽是独子,但有很多远房亲戚,她的满腹诗书长于武学的远房伯母姑母堂妹表姐们就是这样的气质。想到这里,心里顿时黯然。
云晚行显然也注意到庄盏的变化,从见到她时眼前一亮,又突然暗自神伤,但她知道这人的目光并未离开过自己的脸。她走近庄盏,将盛满药的碗放在桌上,然后轻柔得说道:“你醒了啊,身上还痛不痛。”
她们将庄盏带回来后,发现庄盏身上很多外伤,有些伤口狰狞吓人,但并未发炎。所以对庄盏来说,这些伤口更多的是带来纯粹的疼痛。
很久没有人如此温柔的对自己说过话,她几乎整日混迹在山影卫中,跟一帮大老爷们在一起,偶尔回到血谷,祖父母也每每严格教育。所以庄盏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并且注意到自己一直盯着别人脸看,实在是不太礼貌,顿时脸都红了。过了好一会儿,才磕磕碰碰地蹦出几个字,“不疼,已经好多了。”
云晚行到也不急,看就看呗,她脸上也没长什么东西,倒是庄盏的一波三折的表情引起了她的兴趣。她干脆坐在了床边,静静地看着庄盏,看看她接下来还有什么表情。
庄盏更不好意思了。“是你救了我?谢谢你。”不知道应该说啥,只能想到什么说什么,庄盏突然觉得以前应该好好跟伯父伯母学学怎么说话。
云晚行笑眯眯的看着庄盏。“是我救了你,你要怎么报答我?”庄盏没想到这个姑娘这么直接,一时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云晚行看庄盏脸上的黯然散去,觉得打趣得也差不多了,就说:“先把药喝了吧。虽然你的伤口没有发炎,但外伤还没愈合,把这个药喝了。”
庄盏也拒绝,也没多说,自己将药碗端起来,一口而尽。这次轮到云晚行吃惊了,她煎药的时候尝了一下,这碗药可是奇苦无比,反正她是绝对不会喝的。她不知道的,这三年间,庄盏喝了不知多少药,算是泡在药坛子的人了,再苦再难喝的药,在她这里都是一碗水而已。
“醒了啊姑娘。”药喝罢,又有一个声音响起,这声音来自眉目温柔,脸型端庄的女人。
“这位是?”庄盏转头看向云晚行,似乎在向云晚行询问这是谁。突然想起自己还不知道这姑娘叫什么名字,就把人家端来的药喝完了。
“我是她阿妈,你叫我矜姨就行。这是我女儿,云晚行。”云矜一看就知道俩人还没互相介绍过姓甚名谁。“你叫什么?从哪里来?”
庄盏脑子飞快的转着,将这一切联系起来。她从小聪慧过人,所有教过她功课和功夫的人都夸她“悟性高于常人”,很是喜欢。很快,她心里已经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看来那个怪物并没有趁机追杀她。
她本想将自己的身份一一道出。话刚要出口的那一刹那,她犹豫了,屠杀血谷的人不知道什么来头,他们究竟布了什么局?有什么目的?她感觉自己已经掉进了一张织得结实庞大的网里。顿了一顿,她收住了即将脱口而出的话。
“矜姨,我叫秦密,住在镜城,家是经商的,每年都要在南庭和嘉兰之间买卖皮货。今年我们按照往常一样从南庭回嘉兰,在过风岷山的时候遇到一帮人,所有人都死了……我和大哥拼死抵挡,杀了好些人,最后被逼跳河,我大哥……现在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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