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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嫁给陆深的第七天,林微澜接到了第一个“任务”——陪同出席一场重要的商业酒会。

周管家送来了准备好的礼服和首饰。一件烟灰色的露肩曳地长裙,款式简约优雅,面料闪着珍珠般的光泽。搭配的珠宝是一套低调奢华的珍珠钻石套装。

“先生吩咐,今晚的酒会很重要,来的都是各界名流和重要合作伙伴,请太太务必端庄得体。”周管家传达着陆深的要求。

林微澜看着那件昂贵的礼服,它很美,却像一件战袍。今晚,是她以“陆太太”身份第一次公开亮相,无数双眼睛会盯着她,审视她,猜测她。苏婉珍恐怕也在等着看她的笑话。

她深吸一口气,开始梳妆打扮。她本就底子极好,略施粉黛,便已清丽不可方物。长发挽成优雅的发髻,露出纤细优美的脖颈和锁骨。烟灰色的长裙完美贴合她的身材,既不过分暴露,又凸显出高贵清冷的气质。珍珠首饰点缀得恰到好处,让她看起来像一颗终于被拭去尘埃的明珠。

当她收拾妥当,走下楼梯时,明显感觉到周围佣人眼中掠过的惊艳。

陆深已经等在楼下。他穿着一身经典的黑色塔士多礼服,宽肩窄腰,身姿挺拔,正低头看着腕表,侧脸线条冷硬。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

当他的目光落在林微澜身上时,有那么极其短暂的一瞬,他的眼神似乎凝滞了,深邃的瞳孔里掠过一丝难以捕捉的微光,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随即,又恢复了惯有的冷漠和审视。

他走上前几步,目光在她身上扫过,最后停留在她裸露的肩头和锁骨上。

“还行。”他吐出两个字的评价,听不出情绪。然后,他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直接披在了她的肩上。

带着他体温和独特冷杉气息的外套骤然落下,将微凉的肌肤包裹。林微澜微微一僵,下意识地想拒绝。

“晚上冷。穿着。”他命令道,语气不容置疑,随即转身向外走去,“走吧。”

林微澜拢了拢宽大的西装外套,跟在他身后。外套上还残留着他的温度和气息,一种强大而具有侵略性的存在感,让她心跳有些失序。

酒会设在市中心最高档的酒店宴会厅。觥筹交错,衣香鬓影,流光溢彩。当陆深携着林微澜出现时,瞬间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京城最炙手可热的黄金单身汉突然结婚了,新娘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落难千金,这本身就是一桩引人瞩目的新闻。好奇、探究、羡慕、嫉妒……各种目光从四面八方投来。

林微澜深吸一口气,挽住陆深的手臂,脸上扬起得体而略显疏离的微笑。她能感觉到陆深手臂肌肉的结实和力量,也感觉到他对自己略显僵硬的动作的感知,但他并没有说什么。

陆深显然习惯了这种场合,游刃有余地周旋于众人之间。他话不多,但每句都切中要害,气场强大。林微澜安静地陪在他身边,适时地微笑、点头,应对一些简单的寒暄。她举止优雅,谈吐不俗,倒是让一些原本带着轻视目光的人稍稍改观。

“陆总,这位就是陆太太?真是郎才女貌,恭喜恭喜!”一个胖胖的建材商端着酒杯过来,目光却在林微澜身上滴溜溜地转。

“李总。”陆深淡淡点头,举了举杯,并未多言。

李总却不肯轻易放过,笑着对林微澜说:“陆太太真是好福气啊!能嫁给陆总这样的青年才俊。来来来,我敬陆太太一杯,以后还请多在陆总面前美言几句,多关照一下我们的合作?”他说着,就示意侍者给林微澜倒酒。

那是一杯度数不低的威士忌。

林微澜微微蹙眉。她酒量很浅,而且不喜欢这种带有明显试探和刁难意味的敬酒。

陆深眼神微冷,正要开口。

林微澜却抢先一步,微笑着从侍者托盘里端起一杯香槟,对着李总道:“李总太客气了。我酒量不佳,就用这杯香槟敬您,感谢您对陆氏的支持。合作的事情,陆深一向公事公办,我相信只要是好的合作,他一定会优先考虑的。”她声音清脆,态度落落大方,既拒绝了烈酒,又把话题引回了公事公办的原则上,轻轻巧巧地把“吹枕边风”的暗示挡了回去。

李总愣了一下,没想到这看似柔弱的陆太太反应如此敏捷。

陆深侧目看了她一眼,眼神里闪过一丝讶异。

“呵呵,陆太太说的是,说的是……”李总有些尴尬地喝了酒,讪讪地走了。

接下来,又陆续有几个人过来敬酒,有些是真心祝贺,有些则和李总一样不怀好意。林微澜始终保持着得体的微笑,用香槟或果汁应对,言辞巧妙,既不失礼,又牢牢守着自己的底线,几次下来,竟让人挑不出半点错处。

她甚至能在陆深与他人交谈时,偶尔插上一两句恰到好处的话,显示出不俗的见识和品味,让人无法将她仅仅视为一个花瓶。

陆深虽然依旧没什么表情,但偶尔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时间稍微长了一点点。

酒会进行到中段,陆深被几位重要的海外合作伙伴围住交谈。对方显然很兴奋,不停地劝酒。陆深虽然酒量不错,但接连几杯烈酒下肚,眉宇间也隐隐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这时,对方又举杯,用带着口音的中文说道:“陆,为了我们未来的合作,这一杯,你一定要喝!”

陆深看着那杯满满的酒,微微蹙眉,但还是伸手去接。

就在这时,一只纤细白皙的手却轻轻挡在了他的酒杯前。

是林微澜。

她脸上带着温柔得体的笑容,对那位外国合作伙伴用流利的英语说道:“史密斯先生,我先生非常重视与您的合作,他已经喝了不少了,这一杯,我代他敬您,可以吗?希望我们的合作,如同这美酒一样,醇厚绵长。”

她的英语发音标准,语调柔和,态度真诚又不失风趣。

史密斯先生先是惊讶,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显然对这位美丽又大方的陆太太很有好感:“当然可以!美丽的夫人替酒,是我的荣幸!”

林微澜端起陆深那杯酒,面不改色地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划过喉咙,带来灼烧感,她强忍着,保持微笑。

陆深侧头看着她,女人纤细的脖颈仰起,侧脸线条优美而坚定。灯光下,她眼角似乎因为酒的刺激而微微泛红,却更添了几分动人的风情。他的目光深邃,落在她握着空酒杯的、微微颤抖的手指上。

“好!陆总,您有一位非常出色的太太!”史密斯先生赞叹道,也不再继续劝酒了。

等史密斯先生离开,陆深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不会喝酒还逞强?”

他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带着酒香和他独有的冷冽。

林微澜微微侧开脸,压下胃里的翻涌,低声道:“契约第二条,在外维护丈夫形象。我不能看着你被灌醉。”她的理由冠冕堂皇。

陆深凝视着她微红的侧脸,半晌,才淡淡道:“去休息室歇会儿。”

林微澜确实需要缓一缓,点了点头。

她转身走向休息室,脚步略显虚浮。却没看到,身后陆深一直注视着她的背影,眼神复杂难辨。

在休息室坐了十分钟,感觉稍微好了一些,林微澜补了下妆,准备回去。刚走到休息室门口拐角处,却听到两个名媛千金正在低声议论,声音恰好传入她耳中。

“啧,看到没,那个林微澜,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居然敢替陆深挡酒。”

“就是,麻雀飞上枝头,演得还挺投入。听说陆深根本不喜欢她,就是娶回来当摆设的,为了应付陆老爷子。”

“可不是嘛,你看陆深对她冷冰冰的样子。我听说啊,陆深心里一直有人的,好像是那个刚回国的钢琴家秦雨薇……”

“秦雨薇?哎呀,那可是才貌双全的白月光啊!看来这位陆太太的好日子长不了咯……”

林微澜的脚步顿在原地,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

原来他真的有白月光。

原来她的“表演”,在别人眼里是如此可笑。

胃里的酒意翻涌上来,带着苦涩的味道。

她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疼痛让她清醒。她重新扬起无可挑剔的微笑,挺直脊背,走了出去。

无论别人怎么说,这场戏,她都必须演下去。

当她回到陆深身边时,他已经结束了谈话,正独自站在露台边。

她走过去,将他的西装外套递还给他:“谢谢你的外套。”

陆深接过外套,搭在手臂上,目光落在她依旧有些苍白的脸上。

“没事了?”他问。

“没事。”她摇头。

两人一时无话。露台上的风吹来,带着夜晚的凉意。

忽然,一件带着体温的西装外套再次披在了她的肩上。

林微澜愕然抬头。

陆深并没有看她,目光望着远处的夜景,侧脸线条依旧冷硬,语气也依旧平淡:“穿着。免得明天病了,耽误事。”

林微澜拢着外套,上面还残留着他的温度和酒会上沾染的淡淡烟酒气,混合着他本身冷冽的气息,形成一种奇特的感觉。

这一次,她没有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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