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狱？”
“是哦，【炼狱】。”
沈延卿沉默片刻：“这名字一听也好像什么邪恶黑暗势力。”
“哈哈哈哈，以名字还判断善恶属实是有一点冒昧了，不过，让我们来恭喜沈延卿小朋友，这次你答对了。”
“……”人类青年很长的叹了一口气。
万钧笑出声来：“这么大压力？”
“压力一下子顶上来时，人类会忍不住胡言乱语的，橘猫先生。”
“那你现在想胡言乱语什么。”
“我有点胃疼了。”
“哈？真的假的。”
“假的。”
夜风卷着招待所外的树叶沙沙作响，沈延卿靠着椅背坐了一会儿，睫毛下浅浅的阴影
‘世界会死’这样的说法，就像人会生老病死，世界也有寿命——不落帝国造空中堡垒，亚利加靠智能生命延续文明火种；还有天颂的昆华计划——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生灵已经足够努力的面对这种种危险了。
只是，邪教，污染，诡异，亚空间，危险有时候真是多到沈延卿觉得无力的程度。
又或者，不是因为这些存在，世界才危险。而是因为世界的命运走到了尽头，才会有些东西。
“有的危险就像世界的病变，而有的危险是外界而来。”万钧侧过头，金瞳在夜色里格外清晰：“裂缝其实是世界根源枯竭后的‘伤口’，【炼狱】在四万八千界都是鼎鼎大名的，或者给它换个称呼，在不同的世界里它也被叫做地狱、深渊，生活着一堆你绝对听说过的生物，比如说恶魔。”
沈延卿沉默地消化了一会儿信息：“是我理解那种恶魔吗？头上长犄角身后长尾巴？”
这个形容不知道为什么给万钧听笑了：“对，就是那个恶魔，不过也不是所有恶魔都头上长犄角身后长尾巴了，也有很多在人类看来会是奇形怪状的恶魔，毕竟炼狱的文化氛围，非常多元，每一层的风俗习惯都是由那一层的炼狱领主决定的。”
不算敏锐的沈延卿，敏锐的捕捉到他话里的信息。
“那帝都下面的裂缝连接的是哪一层。”
万钧耸了耸肩：“哪一层都不是，【炼狱】原本有十九位领主，但是在第十九度炼狱被深渊吞噬……在我成为【深渊】之前，深渊吞噬还是一种自然现象。十八层炼狱，十九位领主，再加上不想当领主的恶魔不是好恶魔，弱肉强食是他们的法则，那些蠢蠢欲动的恶魔大君总是能闻到其他世界的伤口，为血腥味而来掠食者之一。”
好了，听懂了。帝都连接着一个在四万八千界扮演邪恶反派的阵营。
这怎么打，拿头打，听说帝都皇宫最高处那个可以俯瞰整个大裂缝的台子就叫做“临渊台”，这是谁起得名字，真是生动形象的鬼才。
沈延卿这样听着想着，心却渐放大了，发现自己居然还能用今晚还有什么菜的口吻询问， “那除了【炼狱】这个之一，其他干预者呢？隐月教派信奉的邪神也是之一？”
“原本也是的，但现在不好说。”
“怎么说？”
就在沈延卿以为他不会说的时候，万钧开口了。
“隐月教派信奉的‘真月’来自【白冠军团】，是效忠于【白冠之主】的七十六受冠者之一。”
他说完这句话后盯着沈延卿看了好一会儿。
夜风中被非人的金色眼瞳这么盯着，沈延卿再迟钝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额？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哦。”猫猫超级无辜的摇摇头：“那你听着【白冠之主】这个名字有什么感觉吗？”
“嗯……听起来名字挺潮？”
万钧忽然伸手揉乱沈延卿的头发，力道带着点安抚的温柔。
沈延卿勾起嘴角：“怎么了，这个名字有特别的吗？”
“没有哦，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啦。” 万钧收起玩笑的神色，金瞳里映着人类青年的倒影：“[东君]是在封印【白冠之主】后重伤不治本源溃散，坠入轮回的。”
耳尖被夜风轻轻扫过，惊讶像细小的电流，顺着脊椎窜过，沈延卿眨了一下眼睛。
‘我曾经认识一个家伙，神域最巅峰的时候，一念起而万物生。’
‘祂是诞生在极东之海的第一位神君。’
‘诞生就是不朽的伟大存在，根本不知道力量的可贵。’
心口泛起一阵酥麻，指尖却下意识摩挲粗糙的木纹。人类是多么奇怪的生物，明明沈延卿的存在就是东君消亡最有力的证明——为什么此时此刻才清晰的意识到这一点呢。
其实早就知道了，东君陨落，只是那些听过的话语第一次和“封印白冠之主后重伤不治，本源溃散坠入轮回”，这样具体的结局联系在一起。
沈延卿垂眸看着自己的手心，惊讶渐渐沉淀为某种复杂的情绪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就这？” 万钧挑了下眉，忽然勾了勾唇角：“我说，沈延卿小朋友你这反应是不是有些太平淡了啊。知道这件事之后，就没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吗？比如问问东君当年有没有什么遗言，或者问问有没有谁为他哭鼻子？”
沈延卿被他逗得回神，有些无奈得笑了：“橘猫先生能不能正经点？如果有哭得人，一定是南明吧。”他停顿片刻，语气认真了些：“而且比起谁哭鼻子，我更想知道【白冠之主】的事情东君成功解决了吗？”
“东君没有解决，不过祂留下的后手我们下一任的[东君]算是解决了吧……啧啧，真是让我领悟了一个道理，时代在变化，自有后来人啊。”
沈延卿也不太能理解万钧在“啧啧“什么，但是并不算敏锐的人类青年还是在捕捉到了。
“下一任[东君]，比较特别吗？”
“是个特别的人才。【四方天门】原本绝对没有那一种。” 不知道想到什么万钧笑了出来，随后又收起调侃的神色：“下任 [东君]和[白冠]的关系特殊，隐月教派只是受冠者用来寻找灵魂碎片来给他们的‘主’献殷勤的工具，整个【白冠军团】收拢力量，确保蜕变的过程万无一失。受冠者效忠于[白冠]，现在这个世界已经没有意义，‘真月’早就离开了。”
“……那就很奇怪。”
“对吧，太可疑了。”
沈延卿点点头：“隐月教派信奉的‘神’已经抛弃他们，他们又是为了什么在行动。”
任何一种情况来看，没有‘神明’回应的邪教团体，都不该掀起多大风浪。可二十年前的扶桑，十八年前的帝都，再到现在。
他们还想做什么？做出疯狂的献祭想让他们的‘神’回应？那为什么又安静了十八年，现在又要做什么。
沈延卿没有证据，也并不是一个灵感敏锐的人，只是在那个瞬间有一道身影不可避免的闯进脑海。
“橘猫先生，守序中立偏善良，不能过度干预[白银之海]中世界原本的运转，是不是也代表尊重命运，无论善恶。本就要灭亡的世界不在寰宇阁的保护范围里。所以橘猫先生才能在我身边向我讲诉这么多秘密，因为【深渊】没有善恶，只是等世界彻底死去焚烧残骸的自然规律。而南明也一样，祂对东君很执着。。”
万钧愣了一下：“南明？”
“是我想错了，祂不是没有来，祂在十七年前就来过了，隐月教派最后的疯狂没有引回‘真月’，再次投下目光的南明，所以这个隐月教派才会安静十七年却又没有解散。南明和隐月教派接触过，所以红鸟化身才会在那个教徒帽子里出现。”
这个猜测太过大胆并且没有佐证。
“可是祂要怎么做？最可能的话是因为新的[东君]快要诞生，我的存在，又代表祂的东君再回不来了吧。祂之前邀请我和祂走，其实也是在尽量避免和你的冲突。”沈延卿越说越觉得有可能，这种感觉就像一段时间的终于在眼前拨云见日。
等都说完了才发现万钧在看他，猫猫的眼睛带着点笑，连连点头：“可以沈延卿小朋友，可以cosplay帝都大侦探。”
一时间什么紧张氛围都散去了，沈延卿哭笑不得：“别闹了橘猫先生，我就是猜测，还要和南明谈谈。毕竟他是你和东君的朋友。”
“哈，那小红鸟可是见了我就炸毛，哪有半点朋友样？”
沈延卿实话实说:“难道不是你把它拍到蔫吧吗？”
“那是它找揍好吧，小小年纪随便认道侣。”
沈延卿：“……”
大概是人类的表情实在有些无奈和尬尴，万钧一下子笑了出来：“帮你们约见面也不是不行啊，不过为了履行保镖的责任，我必须在场。”
沈延卿当然没有意见：“嗯，有全世界最靠谱的橘猫先生在，我真是太放心了。”
万钧闻言扬起下巴：“那是自然。有我在，谁敢动我的饲主。不过……” 他忽然凑近，伸手轻轻弹了下沈延卿的额头：“现在已经很晚了，沈延卿小朋友不要再考虑那么多，你应该去休息了。”
早睡早起身体好，沈延卿出来一趟都开始熬夜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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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一百二十七 秘密是可以谈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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