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质门轴的轻响被夜里的安静放大,月光从没拉严的窗帘缝里溜进于门口前的地板空出投下一道细长的银带。
浅灰色的床铺,边角叠得齐整,同色系的床头矮柜上只摆着一盏纯白色陶瓷台灯。
屋子里没有帝都下几个阶区的机械轰鸣,也没有庆典波动的喧嚣,安静得能听见窗外树叶落在屋檐上的轻响。
沈延卿将从大厅拉上来的行李箱放到一边,简单洗漱后走到窗边把窗帘拉开些,夜风带着凉意拂过他残留水汽的脸庞,深呼吸一口气的同时,淡淡倦意也顺着呼吸爬了出来。
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万钧走到他身边,一只手臂随意搭在他肩膀:“还在琢磨那些呢?”
沈延卿闻到了淡淡的薄荷味——‘他用了我的牙膏’,但猫咪能吃薄荷吗?不能吧,不过偶尔用一下薄荷味的东西应该没事吧。
人类饲主摇摇脑袋,把杂七杂八的念头赶出脑海::“不算吧,事情稍稍有点复杂。不过,有点像我母亲说得,人生在世最重要的课题就是同自己和解,想不明白的时候还是放过自己比较好。。”
万钧搭在他肩膀的手臂抬起来,伸手揉乱人类饲主的头发,声音略显欢快的提议:“哦,那为了更好的放松身心,那要不要来一些猫咪特别服务?”
沈延卿转过头,对上带着笑意的金色眼瞳,微微翘起的睫毛上落着银白。
沈延卿心中微动,可还没等他说些什么,橘猫先生周身就泛起浅淡的微光,下一秒圆滚且大只橘猫,晃着尾巴贴着沈延卿腿边走过,蓬松的尾巴毛蹭过沈延卿手背。
猫猫迈着骄傲的步伐,跳到床上,喉咙里发出 “咕噜咕噜” 的轻响。
沈延卿它对视,能清楚的从胖乎乎的猫猫脸上看出“天才”两个大字。
怎么说好呢?
沈延卿走过去把猫猫抱在怀里:“原来特殊服务就是允许我吸猫放松一下啊。”
猫咪金瞳里瞬间一丝促狭,它抬起头,用脑袋蹭了蹭沈延卿的下巴,声音带着点调侃的意味:“不然呢?还是沈延卿小朋友想换个吸法啊?”
沈延卿摇摇头,忽然想起什么,抱着猫咪倒在床上,声音带着点笑意:“其实,我想到了最近很流行的一种吸猫的方式。”
“哈?……欸欸欸?”
人类青年将猫猫高高举起,然后把一大只猫猫盖到自己脸上,‘埋’。
一分钟,两分钟,暖黄色的灯光洒在房间里,猫猫下巴垫着人类的额头,无聊的晃动一下尾巴尖。
“卿卿,这是在做什么哦。”
“实践一下网上很经典的图片——‘人类你可以埋在咪宽广的胸膛’。”
“哇哦,我还以为你刚刚是想‘埋’另一个形态的我呢。”
“咳。”沈延卿被它戳穿心思,有点手忙脚乱把橘猫先生抱回怀里,耳尖微微发烫,但是片刻静默,后还是伸手揉了揉橘猫的肚子,软乎乎的触感让人心安,“不过我现在觉得这样也很好。”
就好像回到第二十一的公寓,夜风轻轻吹着窗帘,房间里静悄悄的,那些杂乱的思绪渐渐被抚平,只剩下怀里的温暖和陪伴。
——
夜色漫过帝都阶区的霓虹,将监察司总部那座 “古风朋克” 的建筑晕染。
青灰色的砖墙,斗拱飞檐下悬着灵能符文的机械铜铃,风一吹,符文明灭间传出类似编钟的清响。
孙灿停稳共享摩托车,没等佐罗宾落在他的肩膀停稳,就快步走向朱红大门。门口的青铜兽首眼眶中亮起淡蓝色的灵能,光幕扫过他全身。
“第九监察司副官孙灿,龙级污染源抑制稳定,允许入内。”
是[青枢]的声音混在机械音里,就在好像在他耳边轻轻回荡——在这座城市里几乎没有什么能瞒过[青枢]的眼睛,灵能与信息双重认证,比任何科技锁都要严密。
他跨过门槛——白日漫长青石回廊,在他一个人进入时,就只余几步的路程——还未走近,恰好看见一道藏青色身影从侧廊出来。
老人鼻梁架着一副老花镜,镜片后的眼睛半睁半阖,怀里抱着一卷用红绳系着的纸张。
孙灿眼前一亮,快步走上前接过老人手里的东西:“我帮您拿进去吧。”一边还不死心,“高大娘,您白天是真不记得我了,还是故意的啊。”
守藏史的脚步没停,根本懒得看他,等到进了屋才慢悠悠的开口:“带着个咋咋呼呼的鹦鹉,还非得记得你是乍地。”
佐罗宾当即不干了:“嘿,你这个……”
孙灿一手捏住鸟嘴。
“我就说,不可能我个把月没来您就把我忘了的。”装怪耍宝的话说着,他把那一摞纸张放到大厅的后边的柜子上,声音压得略低,“守藏史前辈,晚辈有件事想请教。今天随我来登记时的人是我的朋友,不知…… ”
“观心路到测灵卷,你那朋友本事大得很,对‘特殊之人’监察司也有特殊的应对方式,给他竹简,也是把帝都有些事情和规矩直接告诉他,免得生出些不必要的冲突。至于其他,也非我等能左右的。”老人的声音平缓,带着岁月沉淀的淡然,“你只需记得,九大监察司各司其职,你们第九司的职责是执行你们那位司长的命令,不要探寻命令背后的缘由。”
孙灿还想再问,可守藏史却已转身,青灰色的砖墙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长,只留下一句淡淡的叮嘱:“近来第一司监测到帝都灵脉异动,地下区域的核验会比往日严格,你去深层时,多加留意自身的污染源波动,包括你这鹦鹉。大娘我是先下班了。”
孙灿望着高大娘背影消失在廊柱后,才收回目光,他深深松了口气,放开佐罗宾。
鹦鹉拍打翅膀异常不忿:“看不起鹦鹉!向着外人!”
“我这还向着外人,佐罗宾,下次看看场合,我真怕哪天我没看住,你被人抓了烤。”孙灿摇摇头,转身走向大厅最空旷的一角,抬手按在墙上一块刻有 “隶” 字的石砖上,指尖传来细微的热流,石砖缓缓向内凹陷,整面墙壁竟如流水般向两侧分开,露出后方巨大的空旷平台。
平台边缘围着半人高的青铜栏柱,柱身上雕刻着的灵能符文闪烁将平台笼罩在一层柔和的屏障中,而下方则是垂直向下的巨大空间,层层叠叠的廊道如蛛网般交错,暖黄的萤石灯与冷蓝的科技光屏交相辉映,金属管线沿着岩壁蜿蜒,每一层都灯火通明,不时有载着监察隶卫的悬浮平台从下层空间掠过。
孙灿捂脸叹息:“果然,在我这单位能准时下班的,才是少数啊。”
佐罗宾落在他肩膀:“加班狗啊,加班狗。”
“闭嘴哈。”
话是这么说,人却是动作熟练的踏上悬浮台,指尖在操控面板上轻点。悬浮台缓缓升空,灵能引擎的嗡鸣被隔音符文削弱,只剩下轻微的震动。
“总之,先去第三司做个详细检查吧。” 孙灿操控悬浮台转向,掠过第一监察司的门牌旁亮着巨大帝都全域图,忽略同层隔壁第二监察司战斗狂们的廊道里传来兵器碰撞声。
总部地下二层,第三监察司是医疗专属区域,廊道里飘着淡淡的药香。
他熟门熟路找到检测室,将手腕凑到灵能扫描仪下 ,没过多久检查银环上的抑制符文亮起,屏幕上跳出 “龙级污染源稳定,无扩散风险” 的字样。
值班医护人员看着检测报告还有点不敢相信:“孙副官,你怎么做到了,这次回来,污染度的指数居然还下降了,是因为休假啊?休假这么有用吗?”
“哈哈,可能是吧。”
要是这么有用的话就好了。孙灿打着哈哈,心里却是明白最主要的原因是他这里有一盏灯——从[守墓人],不应该说从他朋友那里借来的镇魂灯,这件秘法仪器对污染的进化和镇压程度惊人。
根本不用送到第五司研究检测,孙灿清楚的感受到这件秘法仪器的珍贵,尤其是对于他这样背负龙级污染的人来说。
他的力量来源于“龙之恶”,龙在天颂有着特殊的位置,托生于万千意念。这是一个尚微完全爆发就达到龙级的污染源,但每次使用也是加速封印的瓦解,终有一天会被污染吞噬。
孙灿知道这些事情,也接受并面对这样的命运,只是现在有了这盏灯,就是这样重要的东西,沈延卿轻描淡写的借给了他。
平时大都时候极为开朗的青年,单手抹了把脸:“真是……”
‘所以,孙灿,你在我们和监察司的命令之间,选好选谁了吗,你当我们是朋友吗?’——于挽岳的话,仿佛就在耳边。
第九监察司是他的战友,祝余周是十年前把他从污染物手下救下来的人,要是可以的话,成年当然不做选择,两个都要。’可这种话,光靠嘴上是不够的。
在第三司值班隶卫,‘最近灵脉波动大,记得及时来复检‘的叮嘱中,孙灿收好报告,重新登上悬浮台,直奔第九监察司。
[孙副官,龙级污染源稳定,允许进入地下四层及以下。]
直属柱国级特殊能力者‘祝融之火’的部门,门牌上燃烧的灵焰符文格外醒目,廊道里的隶卫大多是第九司的成员,见他来纷纷点头致意。
他一路畅通无阻的走到办公区门口,就见女人穿着第九司的黑色副官制服,长发束成高马尾,手里拿着一个嵌着灵晶的平板,正低头看着上面的数据。
蓝光打在她没有表情的侧脸。
孙灿侧头轻声:“去,你先自己玩一会儿。”
佐罗宾嫌弃的拍动翅膀离开,孙灿向着女人走了过去。
“你回来的准时。”闻姝转过身,目光落在他手里的检测报告上:“第三司那边没问题吧?”
“稳得很,” 孙灿晃了晃报告,走到她身边,问道,“对了,司长现在回司里了吗?刚刚我还没来得及跟她做任务汇报。”
“没有,你找司长有什么事?”
“……闻姝姐,你跟在司长身边的时间比我久,你知道司长找沈延卿到底是为了什么吗?还有焰龙庆典,让第九监察司配合第一司校准能量导管,这本不是我们的责任范围。”
“司长的计划,不是我们能过问的。你只需做好自己的事 —— 庆典期间盯紧隐月教派的动向,确保能量导管校准无误,同时看好你自身的污染源,别出现失控的情况。”
“那对大小姐和沈家兄妹的安排呢,司长一定跟你提过,对吗?”
也许只是几秒的沉默。
“孙灿,我们是同伴,这一点绝对没有改变。有些事知道得越多,反而越危险。司长自有她的安排,我们只需执行。”
闻姝平静的说完,平静的转身。
墙壁上的萤石依旧暖亮,金属管线中的灵能缓缓流淌,孙灿站在原地,注视她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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