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再加筹码
澹台漠回到自己奢华宽敞的营帐，屏退左右，只留下心腹速罕。他再也抑制不住脸上的得意笑容，他重重一拍案几，震得酒碗乱晃。
“哈哈哈！速罕，你看到老五那张脸没有？黑得跟锅底似的！”他畅快地灌了一口酒，抹了把嘴，“费尽心机找到粮仓，结果怎么样？屁都没捞着！全给老三做了嫁衣！真是蠢到家了！”
速罕陪笑着，但眼神中带着谨慎：“大殿下，五殿下此次确是栽了大跟头。不过，三殿下此番……手段也着实厉害，不动声色就摘了最大的桃子，其心机深不可测啊。”
澹台漠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忌惮，但很快又被更大的快意覆盖：“老三阴险，本王早就知道！不过这次他可是把老五得罪死了！你看着吧，以老五那睚眦必报的性子，这事绝不算完！”他压低声音，带着算计，“让他们狗咬狗去！斗得越狠，两败俱伤才好！到时候，就得轮到本王出面收拾残局了。”
他顿了顿，脸色又阴沉下来，想起李淮月，瞬间咬牙切齿道：“还有那个贱人李淮月！竟敢伤了本王，引得老五求情，现在居然又攀上了老三！等本王腾出手来，必叫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速罕连忙道：“殿下说的是。不过眼下，还是让三殿下和五殿下先斗着为好。我们只需静观其变，适时……再添把火即可。”
“没错！”澹台漠眼中精光一闪，“给本王盯紧他们两边的动静。尤其是老五，看他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这渔翁之利，本王收定了！”
与澹台漠的畅快形成鲜明对比，五皇子澹台烈的营帐内，一片狼藉，充斥着暴怒后的死寂。价值不菲的玉器碎片和倾倒的案几，案几上的东西散落一地，澹台烈胸口剧烈起伏，坐在唯一完好的胡床上，眼神阴鸷。
“李淮月……澹台晟……”他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名字，每一个字都带着刻骨的恨意。被背叛、被戏弄、功劳被夺的屈辱，如同毒火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他仿佛能看到那女人此刻正躲在澹台晟的庇护下，或许还在嘲笑着他的愚蠢。
但极致的愤怒过后，是理智开始回笼。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分析父王的赏赐。“巡查使”……这个职位看似虚衔，却给了他介入各部族事务的由头。父王这是在安抚他，也是在平衡他们各方关系的举措，意在他们互相牵制，无一方独大。
而最大的威胁，无疑是澹台晟。得了实打实的兵权和物资，又收拢了李淮月那个知晓内情的女人，实力大增。还有……那个小崽子澹台战，以及他那个深得父宠的母妃澜姬。父王对幼子的偏爱如此明显，万一……万一父王年老昏聩，动了立幼子的心思……
“看来，不能只盯着老三了。”澹台烈眼中寒光闪烁。所有可能挡路的人，他都得……早做打算。
三皇子澹台晟的书房，依旧是一派冷清肃穆。炭火静静燃烧，他端坐案后，面前摊开着北境地图和王庭各部族的资料文书。
宇文烁静立一旁，汇报着各方动向。
“大殿下回去后，与速罕密谈，似乎有意坐山观虎斗。”宇文烁语气平淡，“五殿下营帐内曾有砸毁物品的声响，但很快平息，恐已在冷静谋划。”
澹台晟目光未离地图，只是淡淡“嗯”了一声。这一切都在他预料之中。老大的莽撞贪婪，老五的隐忍狠戾，他早已了然于胸。父王今日的赏赐，看似平衡，实则将矛盾更加公开化和激化了。他需要做的，是稳住既得利益，同时防范未来的风险。
他的手指在地图上缓缓移动，最终在代表王庭中心的位置轻轻一点。最大的变数，或许不在老大和老五，而在那个年仅九岁的六弟澹台战身上，以及他背后那个深不可测的女人——澜姬。
“六弟年幼，但澜姬……”澹台晟抬起眼，看向宇文烁，眼神深邃，“她在父王身边数十年，盛宠不衰，其心机手段，绝非寻常。父王对六弟的偏爱，人尽皆知。若父王真有他念……”他顿了顿，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已然明了。
北境历史上，并非没有出现过君主晚年废长立幼、引发腥风血雨的先例。尽管澹台战现在看似无害，但只要澜姬有野心，父王有偏爱，这就是一个必须警惕的巨大隐患。
“让人留意澜姬母子的动向，尤其是……他们与哪些部族首领、王庭重臣有过接触。”澹台晟吩咐道，声音冰冷。防患于未然，是他一贯的准则。
就在这时，书房外传来宇文函的通报声：“殿下，李淮月姑娘求见，说是有要事找殿下。”
澹台晟眉梢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宇文烁眼中闪过一抹幽光。
她主动来了？在这个敏感的时刻？
澹台晟沉吟片刻，对外道：“让她进来。”
.
门被推开，一股混合着墨香和炭火气息的味道扑面而来。
书房内陈设简洁，却自有一种肃穆威压。澹台晟端坐于主位，垂眸看着手中的文书，烛光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深邃的阴影。
李淮月第一时间注意到的，却是静立在一旁的宇文烁。他依旧是那副略带慵懒的姿态，靠着书架，仿佛在神游天外，但在她踏入的瞬间，他那双总是带着几分讥诮的桃花眼极快地在她身上扫过，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锐利审视，随即又恢复了漫不经心的模样。
宇文函将她带进来，默不作声的走到弟弟宇文函身侧。
宇文烁、宇文函。李淮月心中默念，这兄弟二人，一文一武，如同澹台晟最锋利的左右手，他们三人自小一同长大，情谊深厚。前世，正是有他们竭尽全力的辅佐，澹台晟的势力才能迅速膨胀，在夺嫡之争中占据绝对优势。只可惜，她前世早早殒命，未能看到最后的结局，也不知这兄弟二人最终是否得以善终。
她收敛心神，上前几步，恭敬地福身行礼：“李淮月拜见殿下。”
澹台晟并未立刻抬头，而是在看完手中文书后才看向她，原本平静无波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时带着惯常的审视：“何事？”
李淮月直起身，迎上他的目光，知道在这种人面前，拐弯抹角毫无意义，直接道明来意：“回殿下，冒昧求见，是想恳请殿下……帮忙找寻两个人的下落。”
“哦？”澹台晟眉梢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似乎有了一丝兴趣，“什么人，值得你特意来求本王？”
“……是从前在虞国时的贴身护卫，兄妹二人，哥哥叫沈奚，妹妹叫沈菱。”李淮月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与恳求，“国破当日，他们为护我突围失散，生死不明……恳请殿下能施以援手，找到他们。”
话音刚落，书房内陷入短暂的寂静。炭火偶尔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宇文烁依旧靠着书架，仿佛事不关己，但嘴角那抹惯有的似笑非笑的弧度，似乎加深了些许。
澹台晟静静地看着她，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淡的玩味，他身体微微后靠，指尖在光滑的紫檀木案几上轻轻敲击，发出规律的轻响。
“李淮月，”他缓缓开口，声音平淡，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本王为何要帮你？”他顿了顿，每个字都清晰而冰冷，“帮你找寻两个前朝余孽？且不说他们是否还活着，即便找到，对本王有何益处？反而可能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你……凭什么认为本王会做这亏本的买卖？”
这话直白而残酷，将**的利益关系摆在面前。施恩，是需要回报的，尤其是对他澹台晟而言。
李淮月心知这是最关键的时刻。她必须拿出足够分量的筹码。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目光毫不避让地迎上澹台晟审视的眼神：
“殿下，沈奚、沈菱并非普通宫人。沈奚擅长易容追踪，沈菱医术高明。他们若在，必能成为殿下手中的利刃与耳目，其价值，远非寻常兵卒可比。”
她先点明这两人的能力，强调其“有用”。接着，她话锋一转，抛出了更重的筹码：“再者，殿下志在……更高之处。”她谨慎地没有点明“夺嫡”二字，但彼此心照不宣，“前路艰险，殿下虽已有宇文大人兄弟这般肱骨之臣，但人才……总不嫌多。多两个忠心且有能力的人，便是多两份助力。我愿以自身性命担保，若找到他们，他二人必会如我一般，竭尽全力效忠殿下，以报救命之恩。”
她将找到沈氏兄妹的价值，与澹台晟的宏图大业直接挂钩。
澹台晟敲击桌面的手指停了下来，眼神中的玩味似乎更浓了些，但也多了一丝考量。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将目光转向一旁的宇文烁，仿佛在征询意见。
宇文烁接收到目光，轻笑一声，终于开了口，声音带着他特有的懒洋洋的调子，却一针见血：“李姑娘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用殿下的人手，去找你的人，找到后，还得殿下负责安置、信任、任用。这空手套白狼的本事，令人佩服。”他这话，点出了李淮月请求中隐含的风险和成本。
李淮月心头一紧，知道必须给出更实质的东西。她咬了咬唇，仿佛下定了决心，抬头看向澹台晟，声音压低了些，却异常清晰：“殿下志向远大，欲成大事，钱粮军械乃根基所在。黑水隘所得虽丰，但终归坐吃山空，终非长久之计。”
“我愿献上另一秘藏，”李淮月的声音压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此藏并非寻常粮草金银，而是一处……大型军械工坊构造图。有了此图，殿下就可以秘密建成一座军械工坊，打造独一无二的神器利刃。”
此言一出，连一向沉稳的澹台晟，瞳孔都微微收缩。宇文烁更是瞬间站直了身体，宇文函眼中闪过精光。
三个人神色均有变化，无不带着震惊。
军械工坊！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可以持续不断地打造刀剑、弓弩、甲胄！意味着可以摆脱对外采购的依赖和限制，拥有独立且稳定的武器装备来源，这在乱世之中，是比黄金更硬的资本，其战略价值，远超一次性的财宝。
李淮月不顾他们震惊的目光，继续加码，将诱惑推向极致：“此工坊需选址在极其隐蔽的山脉深处，懂此建造工艺的师傅……就在虞国边境黎镇的一处小村落隐居。”
李淮月看着澹台晟眼中那无法掩饰的震动和权衡，继续说道：“我愿将我知道的，全部献于殿下。只求殿下，能倾尽全力，动用一切可行手段，务必找到沈奚、沈菱兄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二人归来之日，便是我奉上全部秘密之时。”她重重承诺。前世沈奚因她而死，今生无论如何她也要保全他们兄妹二人。
书房内陷入了更长久的寂静。炭火盆里的火焰似乎都停止了跳动。
澹台晟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案几上轻轻敲击，节奏缓慢而沉重。他深邃的目光如同利剑，仿佛要穿透李淮月的灵魂，判断她所言的真伪。这个筹码太大了，大到他无法轻易拒绝，但也充满了未知的风险。
宇文烁也屏住了呼吸，他知道，主子正在做一个极其重要的决定。
良久，澹台晟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宇文函。”
“属下在。”
“传令下去，”澹台晟的命令清晰而迅速，“动用我们在南部边境的所有暗线，撒开网去找！重点排查所有北境战俘营、流民聚集地、边境黑市，以及……可能藏匿前朝人员的偏僻村落。不惜代价，也要找到沈奚、沈菱二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一有消息，立刻回报，优先确保其安全。”
“是！属下立刻去办！”宇文函领命，转身离去，步伐比之前更加急促。
澹台晟的目光重新回到李淮月身上，深邃难测：“李淮月，记住你今天说的话。若你所言非虚，本王不会亏待你和你要保的人。但若其中有诈……”他没有说下去，但那冰冷的杀意已弥漫开来。
“我以性命担保，绝无虚言！”李淮月深深叩首，心中百感交集。她知道自己押上了最重的赌注，这还得多亏李盈，前世他苦心孤诣寻找各种可能复国的机会，这个是他最重要的筹码。虽然她此番无疑大大增加了北境势力，但为了救沈奚沈菱，她别无选择。
宇文烁无声的看着这一幕，嘴角那抹玩味的笑容更深了。这个女人，果然不简单。未来的日子，恐怕会越来越有趣了。
平时要上班，周更1万字~
要是有灵感，会加更~
写给自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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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11章：再加筹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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