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
“师姐,你慢点开,我要摔下去了。”苏西溪拽着李云河的胳膊,对着前方驾驭浮游舟的林砚台凄惨地叫喊。
说话间,空气打在她嘴里,嘴皮上下翻飞,活像个腊肠嘴。
林砚闻言朝着身后看过去,被师妹的样子逗笑,带着点歉意说道,“师妹,我们要在天黑前到达。”
说完加速催动浮游舟,苏西溪再次向后一倒,多亏师兄扶了一把,勉强站稳。
南城平枫部落到了。林砚把浮游舟收进腰间的烬藏袋。
“师姐,我建议修改这玩意,至少搭个棚啥的,我不想坐敞篷车。”
“再说。”
风卷着砂砾抽打在脸上,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腐臭之气。眼前,是依山而建的三个石屋部落。
门口散落一地的衣服、腐烂发黑依稀可见的食物。整个地方空得令人心慌,活脱脱一副战后的遗弃废土。
风在空荡的巷道里呜咽,撞着紧闭的门板,吱呀作响。一片荒芜。
“师姐,连条野狗都没有,我们从哪里查?”苏西溪搓着手臂,强撑的笑容有点僵,她还没在这种环境下生活过,一直都在净土里生存。
李云河没说话,存在感稀薄。他低着头,宽袖里手指无声捻动,黄符滑入指间,灵力收敛得近乎虚无。
探着面前的屋内情况,没有危险。
“进去看看。”
林砚推开一扇吱呀作响的破门,浓烈的甜腥扑面而来。屋内饭桌上两只陶碗盛着干涸板结的米粥,桌上饭菜散落一堆,看不出具体菜色,应当是吃饭时分遇害。
“啊!!!”苏西溪尖叫着跑到林砚身边抓着她的手臂,头埋进来,声音发颤。
“好恶心,有尸体。”
林砚摸摸师妹的头,权当安慰,随即往前几步,朝里屋看去,光透进来,看身形,是个小孩,被挖空了脏腑,胸口腹部大开,残余血水流了一地,混着泥土发黑发臭,再往里就看不甚清楚。
李云河指间一张符纸腾起火焰,照亮墙壁,泥墙上布满密密麻麻、纵横交错的抓痕,深沟浅壑,杂乱绝望。
最深一道,嵌着半片带血的、灰白的人类指甲,场面可怖。
“小孩死了,大人不见了。”林砚指尖刀意拂过指甲边缘的撕裂痕。
“看这里,有妖兽的气息。”高灵智妖兽的模糊记载闪过脑海。
“去查看,是否有其他尸体。”
林砚独自一人,师妹和师弟一起,分成两队挨家挨户地查看。
查看完后三人聚在一间完好的屋子里交换信息。
“全是小孩和牲畜的尸体,没见到大人。”
“我们看到的一样,师姐,为什么大人都消失了?”西溪神色紧张下意识攥着李云河的衣袖,他看了一眼没说什么。
高级妖兽区别于普通妖兽,无非是多了惑心,寄生,操控的异能。不管那些人是死是活,肯定是被妖兽弄走的总是没错。
李云河符纸化灰,祭出几张新符,悬浮身前,组成微型探测阵列。
符光闪烁,指向村落深处,却明灭不定。“淡。”
妖气很淡,虽然微弱混乱。说明妖兽离开的时间在十天内。
苏西溪强迫自己冷静,药修的嗅觉发挥。“空气中有气味,混在腥臭里,像藤类的气息?不......还有别的。”她皱眉分辨。
“云河,尽量破除干扰,找到源头。西溪,锁定气味,往里走,警惕所有活物——尤其是人。”林砚握住刀柄,刀鞘低鸣。
深处是否有人还不好说,但照现在的情况,就算有人,也不一定真的是人。
一切生物,都要警惕。妖兽肆虐之处,没什么东西是正常的。
三人呈三角队形,踏入更深的死寂。
甜腥如粘稠的雾,压在胸口,李云河的符阵光芒越发黯淡,闪烁急促。
苏西溪脸色惨白,冷汗涔涔。林砚的刀意感知也滞涩起来。
灵烬的气息越来越强,他们有些撑不住了,再这么下去,人没找到,自己先噶了。
但三人都不想放弃,林砚折腾着破刀,对着空气劈了一刀,刀意横行,开辟出一条道来,灵烬之力暂时退居一旁,三人这才好受些。
“干扰强,在前面。”李云河喘息着一字一句突出,没有多余的字,力求精简,少说话。
“师姐,气味越来越浓了,就在前面!”苏西溪强忍眩晕。
部落中心祭坛。
一座由粗糙的石头堆成的祭坛,刻着不知名图腾。祭坛上蓝红颜色交汇,条状的各色布料翻飞,冒着诡异的黑气。
祭坛中心,覆盖着一层粘稠、红色的活物般物质,缓慢蠕动着,隐隐可见其中黑色丝状物。
祭台周围散落着破衣烂衫和破碎的木头,应该是祭坛上的建筑被掀翻,没看到人。但一切都指向祭台上的一团。
“就是它,师姐,这是个啥呀?”苏西溪指向那蠕动之物。
是妖兽。
李云河符阵光芒乍起,隐隐有包围祭坛之势。
林砚手摸上刀柄,“一起上!”破刀清鸣出鞘三寸。
“等等!”李云河手中符纸一顿,指向祭台后阴影里的石屋,“有东西,出来了。”
他身前的侦测符光芒陡然大盛,直刺石屋,另一张示警符却瞬间燃成灰烬。
门开了。
一个穿着粗布裙的女人踉跄走出。她低着头,头发散乱,怀里抱着个破布包裹,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
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十几个男女老少,从不同的石屋里无声地移动出来。他们动作僵硬迟缓,如同提线木偶,缓缓向祭台聚集,根本不像人的走路方式,也不像是人。
倒像是被操控的傀儡!
“幸存者?”苏西溪声音带上一丝希冀,又摇摇头,这根本不像!太诡异了。
林砚本能向后退了一步。不对,这些人身上没有任何活气,皮肤是一种诡异的青灰色,眼珠浑浊,毫无人气。
他们走到祭台边,围着那蠕动的暗红物质,机械地跪拜下去。动作整齐划一。
“不是人......”林砚握刀的手青筋暴起,那甜腻的腥气,正是从这些“人”身上散发出来,与祭台上的一团散发的气息一模一样。
与其说不是人,更不如说是一具具被填满的躯壳。
苏西溪脸色煞白,死死控制着颤抖的手:“他们是丧尸?”她胃里翻江倒海,作为法治社会成长起来的大好青年,见到这幅场景,着实够惊恐的。
她看着一个跪拜的妇人,布满皱纹的脸僵硬地转向他们,浑浊的眼珠似乎动了一下,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扯开一个非人的弧度。手里还扯着一件衣服,隐约可见一个“杨”字。
她认得那件衣服,刚进部落时,在村口那间空屋的炕上见过,被撕破的半截衣服,衣服上绣了一个“平”字,因为是去的第一间屋子,所以她格外留意。
“他们......他们就是......”苏西溪牙齿打颤。往李云河那边缩了缩。
就在这时,祭台上那暗红物质剧烈鼓胀,一股无形的精神冲击如同实质的海啸,狠狠撞向三人。
嗡!
林砚眼前一黑,无数尖锐的、混乱的呓语瞬间刺入脑海。
饿,好饿!
母亲!疼!救我!
不要吃我!
声音层层叠叠,充满痛苦和疯狂,是那些消失灵魂的嘶鸣。化枢境大成的灵枢剧烈震荡,刀意几乎溃散。她闷哼一声,嘴角溢血。
难怪,难怪部落里都是小孩的尸体。
“师姐!”苏西溪尖叫,那精神冲击让她头痛欲裂,灵枢摇摇欲坠,幻觉丛生——仿佛看到自己被无数青灰色的手拖入黑暗。
李云河身前的符阵连爆三张,剩下的符纸光芒乱闪,他身体剧震,一口血喷出,染红了胸前衣襟。
他用灵力割开皮肉,血滴在符纸上。双手如穿花蝴蝶,快得只剩残影,几张保命用的定神符、清心符瞬间勾勒出来,化作光罩护住三人,堪堪抵住第一波最猛烈的冲击。
“师妹,用药破幻,镇神!”林砚强忍脑中剧痛,提醒有些吓到的师妹。同时,破刀出鞘,一道凝练如实质的冰冷刀光撕裂混乱的精神潮汐,狠狠斩向祭台!刀光所过之处,空气冻结,直冲祭坛上的蠕动物。
苏西溪被喝醒,属于药修的理智压过恐惧。她掐了一把大腿,剧痛驱散部分幻觉。双手飞快在烬藏袋里翻找,几颗散发着辛辣刺鼻气味的黑色药丸被她捏碎,药粉混合着她指尖逼出的精血,撒向空中。
“小辣椒!破!”
辛辣药雾弥漫,李云河用符催动着烟雾快速蔓延向祭坛,那些跪拜的躯壳动作齐齐一滞,脸上非人的笑容僵住。林砚和李云河脑海中的呓语也减弱了一丝。
但祭坛上的蠕动物却变大了一圈!
“要找到根源,它在用这些人当养料。”林砚刀光连绵不绝,极力压制住祭台物质的蠕动,为他们争取时间。
核心应该不在祭台,也不在这些傀儡身上。祭台是干扰源,傀儡是能量获取物源头是操控这一切的意志本身,它一定藏在某个地方,但肯定不在祭坛这边,要是玩灯下黑这一招,肯定不会只是简单的精神攻击,肯定在远程汲取着这里力量。
李云河被呓语声折磨,他本就害怕人多,现在一大群人在他耳边嗡嗡嗡,让他头皮发麻。他眼里布满血丝,符阵残片在他身前疯狂旋转。
他试着沉下心,将全部心神沉入那些闪烁的符文,捕捉着能量流动最细微的轨迹。不再看那些恐怖的傀儡,不再听那刺耳的呓语。
就算是呓语,也有源头,痛苦如丝线,必有归处。脑中苏西溪的叽叽喳喳代替了那些呓语声,他可以无视了。
一张用血绘制着复杂溯源符文的玉符从他手中流出,拍碎,精纯的灵力和神识刺入混乱的能量流中。
李云河睁开眼,找到了。
带着痛苦怨念的丝线、维持傀儡活动的微弱能量、驱动祭台的核心支柱。所有的线,都隐隐指向广场边缘,一处看似最普通、甚至有些破败的石屋。那屋子毫不起眼,远离祭台中心,一眼望过去,根本不会注意到。
“屋子,在那里,师姐!。”李云河嘶声喊出,又喷出一口血,强撑着画出一道符指向石屋,一道流光划过,为林砚指明方向。
玉符破碎的反噬让他气息骤降,有些难捱。
摧毁屋子里的东西,才能破局。
林砚望着石屋,眼中透着狠意。
“护住自己,我去斩了它!”她身化刀光,冲向那间破败石屋。破刀发出前所未有的清越长鸣,刀意凝聚到极致,所过之处,空气凝结。
“师姐!”苏西溪看着林砚冲向那如同巨兽之口的石屋,再看看周围那些因林砚离开而重新开始蠕动、脸上笑容越发诡异的傀儡,头皮发麻。
师兄重伤萎靡,显然不太行了。
“爹的,干它!”
中二之魂被强行点燃。她掏出一个药瓶,里面是几颗绿色的丹药。
“师兄!张嘴!”她吼着,也不管李云河同不同意,直接捏开他下巴塞了几颗进去。
又拿出一颗黑色丹药,狂暴的地鸣丹,能短暂激发潜力,对灵枢没有副作用,但对□□有,不管了,先挨一刀再说!
撤退的矮人保佑!!!你地鸣至!
狂暴的药力瞬间在体内炸开,化枢境初窥的灵力被强行拔高,直逼大成。苏西溪双眼赤红,双手药粉不要钱似的狂撒,各种麻痹、致幻、腐蚀、疼痛的药粉一股脑全丢出去,形成一片剧毒的彩雾,暂时阻住了那些试图扑向李云河和她的傀儡。
“撑住啊,女主就要来救我了!!!”
李云河体内暴动的灵力逐渐平息和缓,睁开眼,苏西溪身上粉一块,紫一块,黑一块的,看的他想笑。
稍稍恢复平稳过来,染血的手指在仅剩的符纸上刻画,一道加强符成型,化作一道道赤红金光,朝着苏西溪背上贴去。
“李云河,你有毛病啊,我是药修,又不能在这制药,要这么多灵力干什么?快点找死吗?”
......
对哦,对她没啥用处,忘了她不是师姐。又连忙化了一道净化符,朝祭坛中央丢去。
“李!云!河!你脑子有坑啊,他吸收了净化的灵力岂不是更强了!”
苏西溪真的想报警,他是敌方派来的卧底吧。
“你是不是报复我直说,不就是拿你多试了点药吗,你又没啥事,我又没让你出事,你这么小心眼......”
......
轰!轰!轰!
符光炸裂,气浪翻涌。几具冲在最前的傀儡被药粉炸得四分五裂,流出粘稠的暗绿色浆液,腥臭扑鼻。
哦,原来是罩在她的药粉上,能发挥更大药力。苏西溪借着掏药的时间转头望了一眼李云河带着讨好的笑。
不好意思啊,下次还敢。
李云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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