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苒说出那句话的瞬间，世界像被某种柔软的东西按住了。
噪音远远退下去，驻唱的音乐变成背景，夜风在耳边轻轻绕开。
只剩她们两个人。
江悄怔在那里。
她的手被沈苒握着，掌心的温度稳得像一盏不灭的小灯。
那种“被抓住”的感觉真实得让她不敢呼吸太深。
她知道自己应该说点什么。
哪怕只是一句“我也是”。
可她的喉咙紧得像被风堵住。
她甚至不敢抬头，怕只要一抬头——
眼泪会掉下来。
沈苒没有催她。
只是那样握着她，一点点收紧，却又给她足够的空间。
“悄悄。”
沈苒轻轻叫她。
江悄吸了一口气，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沈苒，你这样说，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
沈苒的拇指在她指节上轻轻划了一下，如同安抚。
“没事的。”
“你现在的手，就已经在回答我了。”
江悄的耳尖瞬间发烫。
她想抽回手，却又舍不得。
那种暖意像顺着指尖一直往心口涌。
她第一次意识到——
自己牵着沈苒的手，是牵得这么紧，这么不想放。
——————————————
周围的人逐渐散开，后门也安静下来。
但江悄的脑子却乱得要命。
她咬着唇，小声说：
“我们现在……不算在一起吧？”
沈苒：“嗯，不算。”
“那你为什么要说那些话？”
“因为你值得听。”
江悄被这句猛地击中。
“沈苒，我不是要你——”
“我知道你不是要我给承诺。”
沈苒低声打断，“你要的是……我诚不诚实。”
江悄心跳停了一下。
沈苒继续：
“我对你很诚实。”
“甚至……比对我自己还诚实。”
江悄抬头，眼神有些慌乱：“你……为什么要对我这样？”
沈苒靠近半步。
夜风把她的影子吹得更近，几乎贴到江悄身上。
“因为你是我喜欢的人。”
“悄悄——你不是不知道。”
江悄呼吸一下子乱掉。
她当然不是不知道。
三年前就不是不知道。
只是不敢相信。
不敢面对。
不敢承担。
她捏紧了沈苒的手：“可是……我怕我们靠得太近，会再次失去。”
沈苒盯着她：“那我们靠得慢一点。”
江悄：“可是慢也会——”
“我不会再走了。”
江悄怔住。
沈苒第一次像是在发誓。
她的声音不大，但那种坚定，让人无法怀疑。
江悄感觉胸口被温热填满，几乎有点酸。
她轻声问：“你……为什么这么笃定？”
沈苒盯着她的眼，像要把她的紧张一点点接走。
“因为这次——”
“我愿意为你留下来。”
江悄的喉咙发紧。
她想说点笑话，把这太浓的情绪冲开。
可她的嘴唇发颤，什么也说不出来。
沈苒看到她眼里的湿意，轻轻抬起另一只手，想去替她擦眼角。
江悄往后缩了一下。
“不、不用……”
沈苒手停住，悬在半空里，轻声问：
“我可以抱你吗？”
江悄整个人僵住。
那个“抱”字像一颗太软太软的糖，被放进风里，直接砸在她胸口。
她半天没说话。
沈苒也没动，只是等。
风吹来，把门外的温度撩得有点暖，也有点潮。
她不是没有想过这一刻。
只是没想过，会来得这么快，这么近，这么真实。
三年前她想要的东西，在今天晚上——
一个一个被放在她手里。
江悄吸了好几次气，才勉强挤出一句：
“……你别突然抱我。”
沈苒轻轻笑了：“好，那我慢一点。”
“不是慢……”
江悄声音低得像风，“是……你先让我准备一下。”
沈苒看着她发红的眼角，轻轻点头。
“那我等你。”
江悄胸口被这句“等你”撞得发痛。
她别开视线，想让心跳慢一点：“我现在……有点慌。”
沈苒靠近一点，声音低沉又柔：
“你慌的时候，我就在你旁边，不碰你。”
江悄：“……”
“等到你不慌了，我再碰。”
江悄耳尖烧得厉害，心口乱得不行。
她深呼吸几次，终于抬头看了沈苒一眼。
“沈苒。”
“嗯？”
“你能……别这样看我吗？”
沈苒歪了歪头：“那我应该怎么做？”
江悄：“你这样看我，我会——”
沈苒轻声：“会什么？”
江悄咬唇：“会更慌。”
沈苒的眼睛轻轻弯了一点：“那我更要看了。”
“你——”
江悄被怼得说不出话。
沈苒缓了缓语气：“悄悄，慌不是坏事。”
“……”江悄抬头，“为什么？”
“因为慌说明，你想靠近我。”
江悄的心脏重重跳了一下。
她想反驳，却把自己堵住了。
沈苒继续说：
“你如果真的不想靠近我——你不会慌。”
江悄：“……”
沈苒：“你会冷、会稳、会退，会装作无所谓。”
江悄：“……”
沈苒捧着她的手：“可是你现在——在发抖。”
江悄：“那是因为风大。”
沈苒轻笑：“这里没有风。”
江悄：“……”
她彻底输得一塌糊涂。
————————————
驻唱的歌声进入下一段，旋律轻柔，像把整个夜晚都揉成了柔软的水。
不知是谁先靠近了一点。
江悄靠在门框上，沈苒站在她面前，两人的呼吸几乎要贴住。
沈苒轻声说：
“悄悄，我能说一句话吗？”
江悄心跳又乱了：“……你说。”
沈苒看着她乱掉的呼吸，目光温柔得不行：
“刚才你牵我的那一下——”
江悄耳尖发热：“怎么？”
“我差点没忍住要抱你。”
江悄：“……”
“但是我忍住了。”
沈苒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因为你说要慢一点。”
江悄：“……”
她完全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她的胸口像被温暖的水慢慢淹满，溢出来的每一寸都变得柔软又脆弱。
沈苒看着她没有说话，以为她害羞了，声音便更轻。
“悄悄，如果你愿意……”
江悄抬眼。
沈苒轻声说：
“我们可以一起离开这里。”
江悄怔住：“去、去哪里？”
沈苒：“不远的地方。”
江悄努力让自己冷静，却还是忍不住问：“去做什么？”
沈苒的眉眼在昏黄灯光下温得要命。
“去说话。”
“去散步。”
“去让你不那么慌。”
江悄：“……”
沈苒补了一句：
“去……让我看看你三年没说出口的那句话。”
江悄呼吸一顿。
她知道沈苒在说什么。
那句她没来得及说、也没敢说的——
“我喜欢你。”
风从侧门吹进来，吹得门上的灯轻轻摇。
江悄握住沈苒的手，轻轻吸了口气。
“沈苒，我……现在还不敢说那句话。”
沈苒点头：“我知道。”
“但是……”
江悄抬眼，眼里带着紧张的光，“我想跟你一起走走。”
沈苒愣住。
呼吸明显乱了两秒。
然后，她轻轻握住江悄的手。
那种被紧紧牵住的感觉，让江悄像被拉进一个安全的怀抱里。
沈苒轻声：
“悄悄——我们走吧。”
江悄点头。
两人牵着手，从后门绕到主街。
灯光落在她们交叠的影子上。
夜色被风吹得温柔得不像现实。
她走在沈苒身边，像是在走进三年来第一次没有恐惧的未来。
而在街灯下，沈苒轻轻开口：
“悄悄。”
“嗯？”
“你知道吗？”
“知道什么？”
沈苒侧头看她，目光温暖得像落在肩上的光。
“这是我们……第一次真正一起走向未来。”
江悄怔住。
沈苒握紧一点：
“而不是……从过去逃开。”
江悄心跳狠狠一沉。
她第一次意识到——
原来她们已经迈出了那一步。
不是靠近过去。
是靠近未来。
风在那一刻，从她们肩上轻轻吹过。
柔软
暖
亮
像一束光落在她们肩上。
像一句没说出口的承诺。
也像——
新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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