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僵持不下,让萧笙言再好的性子也被磨得差不多了。
不愿意多费口舌,她甩开袖子就想溜,却被一双有力的手挡在身前。
萧笙言侧过身斜睨着瞧了一眼站在原地的顾淮岸,顾公子此举何意?”
话里话外都很清楚,是你逾矩在先。
手仍旧不收回,固执把心中疑惑问出:“这首诗你是从何处习得的?”
“你既师从女师,又怎会不知女师生前珍藏的《前朝语世集》,这首诗正是摘录其中。”
“我既已解了你的惑,能否给小女让出一条道来?”
见手收回,萧笙言松了口气往前还没跨出一步,肩上蓦然出现的一只手掌让她瞬间汗毛立起。
眯起眼睛,“还有何不妥?”
“此等秘事除了老师及其弟子知,你从何处所知的?”
顾淮岸又不傻,只稍微动动脑子就能想到话里漏洞百出。
她不语,看似平静的外表下实则已经慌了神,在为如何作答而思考。
可对方却不等她思考。
“说话。”嗓音一下子提升,萧笙言被吓住了。
她恍惚间觉得她从未认识过真正的顾淮岸,这才是真正的他。
凉薄,自私。
手劲越发大了,她的肩骨头开始作起响来,眉头扭作一团,忍着疼把头转向男人,半分不让道:“敢问你是以何立场来问我?”
“是以女师的弟子身份吗?可是据我所知,女师并未对你多上心。”
话锋一转,“还是说——是以弑师的身份?”
这句话一旦说出口就再也没有收回的余地了。
在她会出这句话之前她特意朝四周都扫视了一圈,什么人也没有。
这也意味着她把自己陷入到了险境之中。
京城中大多数人都对太子女师的死保持缄默不提,但还是会有有心之人去查。
可大家都不敢在外边讲,只敢私下说说。
有些知情人捂住耳朵跟人讲:“听说了吗,太子女师的死是她徒弟顾淮岸一手造成的。”
到了第二天,这些讲小话的人邻里街坊都再也没见到过了。
因此再也没人敢提了。
宽大的身体向她靠拢,紧紧逼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顾淮岸眸色渐沉,眼里一道刀锋般锐利的亮光闪过来,紧绷着身体下一秒就要做出什么骇人举动。
他此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把眼前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撕成碎片。
冰冷的一双手覆上萧笙言的脖颈,力气不大不小恰巧能让她因为窒息脸涨得通红。
“你从哪里听到的这些传闻?”
“是不是传闻只有你自己心里最清楚。”磕磕绊绊才磕出了这几个字。
手里力道又加重了,“你不怕死?”
萧笙言却气急笑道:“这里是皇宫,你有本事就杀了我。”说罢,闭上了眼,放弃挣扎。
对方眼睛通红,布满了血丝,他承认刚刚他真的起了杀意,但箫笙言的话反倒提醒了他,这里是在皇宫他不能动手,恢复了最后一丝理智。
感受到力道减轻,她嘴角轻轻上扬,她知道自己此举赌对了。
跌坐在地上,她抓过自己的脖子拼命顺气,苍白的脸色还未褪去,眼里的挑衅丝毫不减。
“顾大人,踩着师父的尸体坐上的高位必然会一路高枕无忧吧。”对着离开的背影一顿热讽。
对方脚下的步子顿了顿,片刻之后消失在了视野里。
没人知道他去哪了,想来是回暂住的房间休息了。
两人一前一后,都纷纷出了亭。
在宫里待的第二日,说什么箫笙言今日也一定要出宫回家的。
只是在这之前,萧齐歌好说歹说非要拉着她去御花园里坐坐。
无心欣赏这些花儿,长得再艳丽终究都被困在这一角花园里,面对这群来了又走的人年年如此开了又谢。
旧的人走了,明年又来了一批新的。
花儿恐怕自己也觉得看得厌倦了。
“一时竟也分不出到底是人赏花还是花赏人了。”贵妃娘娘轻笑道。
可是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一点也不见笑容,看得萧笙言心揪揪的。
眼尖瞅见了开在角落里的牡丹,她话题一转:“姐姐你瞧,这牡丹是不是比咱府上的好看多了?”
一时来了兴致,萧齐歌竟走进凑过脑袋去看,手指捻着花瓣。
可是妹妹,咱府上堪称一绝的牡丹到了这宫中也不过是最普通的一株了,只能被栽在角落里。
不愿意扫了妹妹的兴致,她收起脸上的伤感,“是啊,当真是好看,可总觉得比起萧府的少了点什么。”
“姐姐若喜欢,回头我差人摘了送来便是。”
姐妹二人一时对着眼前牡丹忘了神,竟未注意到身后什么时候站了位女子。
“你们姐妹二人倒也情深。”
被背后突然的轻笑声吓住,回头一看二人脸色一变,只连忙对着来人行礼。
不敢抬头放肆,萧笙言只有盯着脚底的明黄色裙尾。
这可是位不好惹的大人物,纵使是贵妃在前也不敢惹的皇后。
皇后并未让二人起身,只从她们身前经过,看似不经意间打量了一番眼前人,再侧身经过往背后的牡丹走过去。
“花倒是好花,却也比不上妹妹。”“咔嚓”一声枝丫被折断,紧接着萧齐歌感受到自己的发髻上被刺痛,一枝牡丹别在了她头上。
两人脸上快挂不住了越发难看起来,皇后这才亲自俯身扶过二人的手臂。
萧笙言站直后,将眼前的皇后才看得清楚。
打扮上极尽奢侈,可见吃穿用度一应用的是最好的。
尽管如此,那抹白的小脸上的疲惫仍旧遮不住。
萧齐歌不卑不亢开口:“妹妹近来郁郁寡欢,臣妾这才召妹妹来宫里坐坐。”
“胡闹!若人人都像你这般,那不可把宫里当成人人都可进来坐坐的了?”皇后皱眉,不悦看向一旁不作声的萧笙言。
“我看妹妹你还是太闲了,宫里这么多人吃穿用度的事我管都管不过来。”
“不若你每天来我这里,抄书如何?”沉思片刻后皇后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萧齐歌正要应下,一双稚嫩的手有力地握住她,她看向望向她的妹妹,对方的眼神里是从容不迫的坚定。
萧笙言将萧齐歌挡在身后,“皇后娘娘这是否是在体罚后宫嫔妃?”
“根据宫规记载,若后宫嫔妃犯了错自有皇后娘娘出手惩罚。”
“敢问——贵妃何错之有?难道就因召了自家妹妹?”
对面的女人脸色不好,饶是下人们都看得出来,皇后这是要发火了。
萧齐歌手揽住妹妹,对妹妹此言的莽撞有些不满,正想开口为妹妹解释一二,反被妹妹抢了先。
“听闻皇上每日此时都会下完朝途经此处,想来自是快来了吧。”
皇后一愣,她自然知道皇上的日常行踪,她近日之所以会碰见她们姐妹,也是因为急着去接皇上。
可萧笙言一介未出阁的女流又是从哪得知的,莫非这贵妃如今已如此不得体,将宫里的事都和自己这妹妹讲?
但这话倒也提醒了她,万一等会皇上来了看见这位贵妃,恐怕就没自己的事儿了。
原本想近日惩戒这人一番,只能作罢。
话题一转,不似刚刚的笔锋相对,“想来你们姐妹二人也逛累了。”
萧齐歌领会,带着萧笙言与皇后告辞。
等走得远了,萧齐歌彻底冷下脸来:“言儿,你刚刚只逞了一时快活,你有没有想过万一皇后她发怒可当如何,只怕到那时我也保不住你。”
“我既然敢说的出口,就有解决之策。”
这就是太子女师的底气,不管如何都胸有成竹。
萧齐歌过了良久终是叹了口气。
觉得自己的妹妹倒是良久不见,性子硬了许多,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出了宫门的萧笙言回头望了一眼紧闭的大门。
“姑娘,您快回去吧,夫人发了好一顿火呢。”
荷叶一把拉过她就上了轿,片刻也不停。
在车上问荷叶发生了何事,对方也支支吾吾不肯说。
等回了府,下人门都瞅她眼神说不上来的奇怪,盯得她鸡皮疙瘩都快要起来了。
但她仍像个没事人一样,心情比前几日都要好上几倍,前所未有的畅快。
因为,压在她心底的一根刺马上就要拔除了。
“嘭。”
萧夫人用力一拍桌子,下人门立马跪下。
“跪下。”对着刚到门口的萧笙言发话。
下人门都奇怪夫人已经很久没有发过如此大的火了。
“你对顾大人到底有何不满,外人对你是何评价你又不是不知,我们就盼着你能嫁个好儿郎,不求你光耀门楣,只求你一生顺遂。”
萧夫人恨铁不成钢,眼角挤出了几滴泪。
萧笙言了然,果然前几日顾淮岸想要退婚的消息传进了母亲耳朵里。
“女儿不喜顾大人,也不愿将就。”她诚恳跪地。
荷叶暗地里拉扯了一把她的袖子,她只当没看见不作理。
“看来你姐姐也未曾劝得住你,我知你不喜你,可眼下我们也只有这一条路。”
“走什么路,女儿自可以自行抉择,女儿受得起。”
一条手帕轻轻盖过住她的脸,是萧夫人气急扔来的。
“你受得住,你凭什么说你受得住。”
良久萧夫人侧过身不去看她:“今日你父亲亲自去登门道歉,顾大人也只说只当你年纪小不懂事,他日进了府自会好好管教。”
一刹那,箫笙言的心应声倒地。
她算下日子,应是顾淮岸刚从皇宫里回府。
想不到她那些话没有让顾淮岸彻底厌恶她,反而让顾淮岸更加猖狂。
气急了气都喘不上来。
恍惚之际荷叶一把抓住她,慌张大叫起来:“姑娘,姑娘你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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