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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尘埃

赵景昭下朝后便前往皇后宫中,林芷菁正摆弄着那盆垂丝海棠,宫女在一旁点着香炉。

林芷菁看到皇帝一身常服前来,在他面前行了礼:“官家万福,恕臣妾没有准备什么。”

说着便要招呼一边的宫女奉茶,赵景昭却摆摆手说不必了。

“最近宫中的流言,想必官家也有所耳闻。”林芷菁与赵景昭一同坐下,她尚在禁足中,穿着也简单些,此时头上只簪了一支花钗,耳边戴着一对素雅的白玉坠。

赵景昭点点头:“朕知道你并未参与,只是有心之人太多,怕伤了无心之人啊。”

说着他握住林芷菁的手轻拍:“这段时间先由凌贵妃替你管理着六宫。”

林芷菁笑了笑:“官家能相信臣妾,臣妾就已经知足了。只是没想到这件事还牵扯了无辜之人。”

赵景昭没有接话,片刻后才说:“等真相水落石出时,自会给你个交代。还有一事。”

说罢,他便让候在殿外的宦官将一名女子带了进来,这女子虽穿着打扮较一般宫女精致,但与嫔妃比起来也是荆钗布裙,她面容素淡,未施粉黛,那一对明净的双眼正定定地望着她。

林芷菁有些好奇:“这是?”

那女子礼毕后恭敬地开口:“奴婢名叫遇珍,林皇后万福金安。”

“这是先帝太嫔曾氏的养女,她薨逝后便送到德妃那里做宫女。”赵景昭介绍着,一边观察着皇后的反应。

林芷菁心下了然,这姑娘身份特殊,自然不能随意处置。

“这姑娘现在可是没了去处。”她目光怜惜,“既如此,那便来本宫这里服侍着?”

赵景昭与皇后对视上,他开口道:“如此甚好。你就先到皇后宫里吧。”

遇珍对着两人行了大礼,随后便被其他宫女带了下去。

“这孩子看着稳重,臣妾多谢官家信任。”

赵景昭点头:“她从小被遗弃,比同龄人都成熟些,你好好调教着。”

他又继续关照几句林芷菁的日常起居,一刻钟后起身走了。

林芷菁心里想着遇珍,这人以前侍奉德妃,那必然也知道些她的私事,如今皇帝将她暂时禁足顺应了贤妃的心意,不过几天她便会为了圆这个谎自乱阵脚,如果遇珍愿意作证……

可她如今不好出面,皇帝明面上将这件事包揽给韩美人,这是所有人心知肚明的,迁居昭华宫看似软禁,实则是为了保护她不受有心之人残害。

如若能说服遇珍去帮聪明的韩美人一把,自己在其中又不用出面,那当真是两全其美之法。但碍于遇珍的身份,她也不能直接使唤,所以就要抓住她的软肋。

而遇珍的软肋是……

“奴婢多谢皇后娘娘提点,遇珍日后必当尽心尽力!”

林芷菁满意地点点头:“你是个懂事的,既然如此,我有一事与你相求,可好?”

……

次日,翠名刚刚从井边打完水,就在回宫路上看见一个打扮不如妃子,也不像宫女的女孩。她身量高挑,穿着一件深色襦裙,头上简单绾了一个发髻,中间插过一支平平无奇的玉簪。

翠名看她径直朝凝华阁去,心觉可疑,便放下木桶从偏房进了凝华阁。

“娘子,有人来了。”翠名凑到韩衷香耳边,此刻她正捧着本书看,闻声便把自己做的那片书签插在里面,合上书起身坐好:“让她进来。”

翠名去外面看看,那女孩果然来了。她问过身份后便将她引了进来。

“奴婢遇珍,给韩娘子请安。”

“起来吧。你是……”韩衷香微微皱眉,她没听说过这号人物。

“奴婢是林皇后宫中的婢女,奉命前来。”

韩衷香颔首,赐座后让翠名上茶。看装束便知道她身份非同一般,从外表看她年龄应与翠名相当,但与翠名的利落不同,她语气木讷缓慢,却不给人愚笨的感觉。

“娘子在调查德妃一事,奴婢要说的话与之相关。”

她说话的直接让韩衷香一愣,宫中的人都尽力避讳此事,所有行动都在暗中,但她却丝毫不因身份或环境而低微,韩衷香隐隐觉得这场对话更像是一场交换。

韩衷香示意她继续说,并将翠名派去别处。

“几个月前,德妃神志尚清醒着……”

“遇珍,你来帮我看看。”德妃举着一面镜子,招呼着一次性打完一大桶水准备浣衣的遇珍。

她随意拿块帕子擦擦手,慕仪蓉往下瞥一眼:“你以后别做这种事了,不是有其他人吗?”

遇珍恭谨地说:“其他人搬起这水桶吃力,干起活来便慢些。”

德妃深知她脾性固执,便不再说此事。只是叫她凑近些。

“你记得我初入宫时的样子,告诉我,现在的我与那时相比有什么变化?”

遇珍毫不避讳,观察片刻后便说:“您更加消瘦了。”

德妃对这句话不置可否,自顾自地说着:“我这几日没事便看看这面镜子,看着看着竟觉出几分陌生来。”

“从前那张与妹妹有九分相似的脸,慢慢地变成只有八分,七分,六分相似。到最后,我也不记得她长什么模样了。”

遇珍看出她的落寞:“娘子,那或许不是您。”

那是一张皮囊,一种东西,空泛的表皮下是一个顽固的灵魂,叫嚣着无尽的空虚。

那份对生命最深刻的认识阻挠了她对如果的幻想。这个说得上可怜的女人正在一天天地腐烂,这份腐烂先侵蚀了她的外表。

遇珍见她终于放下那把镜子转头抱起那只猫,便端走了她手边摆着的那盘果子。这东西不知是什么时候的了,萎缩的果肉下是凸起的果核,散发出糜烂的香味。

……

“从那时起,她的心神便及其不稳定,每日的状态都急转直下,甚至有时会不慎打翻一些锐利的摆设。”

韩衷香一边听着,几乎能想象到她崩溃的模样。有有谁可以在清醒的状态下接受自己逐渐变得疯疯傻傻。

“慕德妃,你这宫里的病气可不是一般的重啊……皇上这几日竟没有来看你?”

文贤妃不紧不慢地说着,面上挂着对她的关照和担忧。

德妃此时已骨瘦形销,皇帝并不是没来看过她,只是几次都被她已恐传染病气为由拒绝。前两日众妃嫔去皇后宫中问安时她的那只猫让尚淑妃患了风症,皇帝听闻后便不许她抱着那只猫出现在有旁妃嫔的场合。此时她却没叫宫人抱走那猫,大大方方地坐在文贤妃对面。

“妹妹平日协理六宫也累的很吧,皇后和陛下相信你,那便是最好的动力了不是?”贤妃拉着德妃骨节分明的双手,慕仪蓉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的眼睛,盯的文贤妃有些不好意思。

“罢了,我也不多说什么,这几盏补品你收下,若是缺再来管我要。”

那宫女便端着一个瓷盘放在桌上,随后跟着文贤妃走了。

“遇珍,把这些全部赏给下人。”

……

“再后来,便是您与德妃的事了。”

遇珍语气缓慢地讲述完这一切,韩衷香脑中已经有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她无意间地一瞥,发现她的虎口处长着一个老茧,手掌心也隐约看见几个茧子。

韩衷香状似无意地点点头:“我知道了。可我听闻德妃在东宫时德容兼备,恭谨谦和,又是如何变成那般模样的?”

片刻后,遇珍开口:“这件事也是德妃病重时与奴婢口述的,一些细节奴婢也记不清了。”

慕仪蓉出生时,慕夫人正与她的父亲坐在回京城的马车上。

慕大人不放心即将临盆的妻子,但又难以违抗天子命令,只好将夫人与几个得力家仆一并带回青林县安置,谁料半途中慕夫人便下腹坠痛,无奈下只好找了个客栈草草分娩。但回到京城后也是锦衣玉食,由奶娘喂养,玩具,衣裳都是京城里最时兴的。

而她的妹妹则完全不一样。此时慕大人已坐稳了翰林院外派兼提举汴京茶马司之位,名义上是天子近臣,慕夫人再一次怀上了孕,本想着添个次子凑成好字,可人算不如天算,这次生下来的还是个女儿,且天生长着一对绿瞳。

慕夫人一看见她就被吓晕了过去,连那接生婆也直叫菩萨。慕大人为了保护她以及慕家名声,从小到大都只许慕仪妙在家中院子里玩闹,从不许她去街市上走动。

就是这样一个注定不受宠的女儿,在周岁的抓周宴上抓住了姐姐慕仪蓉的衣角。

慕仪蓉从不把她的妹妹当成怪胎看待,即使家中仆人并没有像喜欢自己那样喜欢她,她也总会把自己得到的玩具零食分给她一些。连她去学堂这件事,也是慕仪蓉用先生连着几月的夸奖换来的。

当时的慕仪蓉没想到,她废寝忘食换来的机会,却给慕仪妙带来了无尽的伤害。

“姐姐,他们总说我是怪胎,说我是天生的小瞎子!”慕仪妙哭啼着朝慕仪蓉奔来,她连忙搁置手中的笔,将画布画具往旁边一推,便将妹妹抱上了桌。

她轻柔地擦拭着妹妹的眼泪:“不哭,是他们没长眼才说瞎话,你这眼睛清明的很,先生跟父亲说只有你专心听课哩。”

话毕,她又摸摸慕仪妙的脑袋:“不要被旁人所影响。好好做功课,姐姐带你去放纸鸢,嗯?”

慕仪妙破涕为笑,应下后从桌上蹦下来把书本搬到一边安安静静地写着。

慕仪蓉撑着脑袋看着她,若是她一辈子都没办法出门,那她就一辈子为慕仪妙打一把锦绣绸缎织成的伞。

……

“最近还有人欺负你吗?”慕仪蓉练字时无心问了一句。

慕仪妙睁着大眼睛,她不想再让姐姐担心,又害怕撒谎的人会受惩罚。

“姐姐上次出面后,没有人再敢欺负我了。”

就这样,她说出了人生中第一个谎言。

第二个谎言在十四岁时到来。

“姐姐,我想入宫。”

慕仪蓉正照着那幅画绣着帕子,听到这句话手便不再动作。

“问过母亲了吗?”

慕仪妙摇摇头,她不敢问。因为得到的回答一定是安慰后的否定。

慕仪蓉只是摸摸她的头:“你这样小的去了宫里只能当个小侍女呢,等你大了爹爹会给你找个好人家的,到时候……”

“那姐姐就要抛下我一个人入宫了吗?”

慕仪蓉看着那随着她年龄增长越发翠绿的双眼慢慢蓄着泪水,仿佛自己的心也蒙上了一层雾。她不忍心拒绝,也深知皇家绝不会接受一个天生绿瞳,有不祥之兆的女孩在太子身边,哪怕是做妾。

那个平静的夜晚,慕仪蓉第一次觉得自己不认识这个妹妹了。她怎么会想入宫呢?这个喜爱自由,向往天空的女孩。

自己这几日也夜不能寐。太子已满十五岁,皇帝听闻自己已经适婚,便想要让她作为侍妾嫁给太子。

她一直都无法接受与许多女孩共事一夫,连读话本都专门跳过这种情节。虽然她心里无比清楚这样做是为了给皇室开枝散叶,但这只是冠冕堂皇的理由罢了。前朝英宗为了孝端蕙皇后将宫中仅剩的两个妃子遣散,而孝端蕙皇后体弱,只育有两子,一个是当今太子,另一个便是镇国公主。但先皇后早逝,太子与公主都由几个太妃教导,张罗婚事。

她看了看躺在身边的妹妹,只是帮她掖了掖被子,一夜无话。

几日后。

由父亲亲自起草的诏书已经递送到皇宫,慕仪蓉早早起身,由母亲为她梳妆。她看着镜子里自己那张和妹妹有几分相似的脸,不由的失神。

华服粉黛,珠围翠绕。家中上下分别列在两侧迎她出阁,唯独她的小妹被所有人瞒着,不知自己最亲爱的姐姐今天就要离开她。

慕仪蓉本该嫁与一个和自己情投意合的男子,也许家室不是那么相配,但生活也算平淡幸福。妹妹会开心地拥住她,叫她不要忘记自己,要经常回来。

可终究是无法做到了。她这样想着,从抽匣中拿出一个瓶子紧紧握在手中,这是一瓶毒药。

“姐姐!”

正当那内侍将要宣读诏书并赐册时,一声呼喊像惊雷般炸响在她耳边。

“不得无礼!”慕大人连忙将慕仪妙拉到母亲身边,她口中嗫嚅着,四周环顾片刻后明白了什么,泪水抑制不住地流下来。

慕仪蓉多么想脱下这一身沉重的礼服上前抱住她,可仪式已经开始,自由已经在这一刻被禁锢。

慕仪蓉喉间干涩,她忍住眼泪向父母行跪别礼。

母亲掩面而泣,家中女眷跟在她身边拿着帕子擦着眼泪,慕仪妙只是呆呆地睁大双眼,任由泪水打湿了襦裙。

有万般不舍也无法,慕仪蓉上了那辆青幔朱轮车,由四名侍卫抬着缓缓前往皇宫。

她渐渐地听不到母亲的哭声,渐渐地看不见家中宅院。

拜见过太子与太子妃后,她被安置在东宫偏殿。宫中分配的几名宫女为她整理着妆匣与随行物品,她坐在一旁看着,觉得一切都是那么不真实。

明明前几日还在和妹妹一起写字画图,指导她的课业,今早还吻过她的额头叫她听先生的话,不要调皮。

等宫女们都出去之后,她伏靠在案上,泪如雨下。

宫中每日都有固定的仪制,但其余时间没什么事要做的话就是自己的闲暇时间。她入宫的这些日子隔几天就给家里寄一封信,信上关怀了所有人,包括家里的厨娘和仆人。

可她不敢单独给妹妹寄信。每当提笔写下她的名字时,眼泪夹杂着愧疚先夺眶而出。

家里的回信大致是一切都好,期盼她在宫中照顾好自己。她知道这些都是父亲代写的客套话罢了,如果换成妹妹和母亲来写,这一张信纸肯定是远远不够的。

太子忙于课业,极少来找侍妾们,大多数时间都是与先生母后在一起,偶尔与太子妃一同讲读。她也乐得清闲,平日里在宫中写字打发时间,一上午便能写满一张占据案台的竹纸。

恍惚间她会觉得慕仪妙还在她身边,撑着脑袋睁着一双大眼睛期待地看着她,等她开口叫她去磨墨。但每次回应她的都是宫女的疑惑和无尽的沉默。

日子就这么过去。一月后,她听闻皇上病了,日日缠绵床榻。众太嫔与太医正悉心照料着,太子与太子妃也时不时去探望。她知道太子不久后就要继位,届时自己将要成为四夫人中的一位,兴许还有辅佐皇后协理六宫的权力。若是她受宠,皇上便会恩荫她的家族,算是不负父亲的期待,若是不受宠,她也可以往家里捎些玉器首饰……给她的妹妹。

不知道那个小姑娘是不是又长高了?小时候她最喜欢踮起脚来动一动自己簪子下垂着的流苏,那日自己走时也在柜子里偷偷留下些,不知她有没有发现。

皇帝果然病入膏肓,日渐虚弱,太子已不经常去探望。她在信中得知父亲已经开始与其他人拟定传位诏书,就等一个时机递到皇上那里。

似乎一切都在奔向新的转机,即使那个冬日无比寒冷和漫长,她也总觉得下一刻就是春天。

就在她把废弃的纸张丢到火盆里,准备收起砚台时,一名宫女慌慌张张地从外面跑进来,她的靴上沾了不少雪,不远处还有另一名宫女正张望着。

“娘子,不好了,您家里传来消息……”

她拿起砚台的手一顿。

“您妹妹昨夜里自缢了!”

随着宫女慌张的话音落下,那砚台也沉重地撞到地面上。慕仪蓉表情涣散,她盯着那名低垂着脑袋轻轻颤抖着的小宫女,热泪决堤似的流下。

“……那天夜里,先皇驾崩,并遵其遗志传位于陛下。”

韩衷香听完后心中一阵怜惜,已然有了猜测。但为了确认,她还是开口道:“那她妹妹为何会突然死去?”

遇珍道:“慕德妃后来回府上一同处理她的后事,说是遭不住学堂中几个权贵弟子的欺凌嘲笑,这才……”

韩衷香点点头,从她的表述来看,这个女孩常年被家人忽视,又比较聪颖,只有姐姐一直在她身侧保护,可偏偏那时候的德妃错过了与她和解的最好时机,她学堂中的那些事是源头,也是帮辅。

“想是她无法接受姐姐的背离吧。”韩衷香叹了口气,她深知那个年纪的孩子心智未成熟,对于旁人一些不得不的抉择,最直接的理解就是背叛。

遇珍只是在一旁静静地坐着,身姿挺拔。

韩衷香对她点点头:“多谢你,德妃在九泉之下也得以安息了。想必不用多久她便会受到追封,下葬事宜也会继续进行。”

此案未结,德妃的尸身一直停放在殓房,由几个宫人在外头守着。验过尸后的结果怕是也只有皇帝与几个太医知道了。

几日前,抚宁殿。

“陛下,德妃娘娘的验尸结果请您过目。”

赵景昭接过来,一行一行地往下看。前几行还是些正常的药方中包含的药物,解郁安神,缓解失眠乏力。

“朱砂,砒霜……”他皱起眉:“为何会有这些东西?”

那太医小心翼翼地说:“这些东西本是配合着香附做熏剂用的,太医院开出去的剂量非常小……”

服用这些药物是会导致消瘦,但德妃死前的瘦削绝不是简单服用药物导致的,还有滥用中毒的迹象,下人还从她的抽匣里搜出许多酸枣仁。

赵景昭把那太医打发走后,将那张纸丢入了一旁的火盆中,升腾起的火光渐渐吞没了他的表情。

那只白猫被挤兑去了下人房,它性情异常狂躁,此时一名小宫女正给它顺着毛,它却突然扑了下来,小宫女站起身正要追,一下没看到踩住了它的尾巴。

那猫怒叫一声,蹦起来一把抓向她的嘴边,留下一道鲜红的长长的印记。小宫女痛的大叫起来,那伤口潺潺地往外流着血,叫声吸引来正在浣洗的大宫女,她匆匆忙忙地跑出来,隔着距离看见她模糊的脸就吓得一激灵。

看清那身装束后,她急忙上前扳过她的脸:“哎呀呀,我还以为是那个娘娘追魂索命来了呢!这是怎么搞的……”

说着,她便拉着小宫女回房处理去了。

这一月里裴佩儿常来凝华阁,有时带着午膳与她同食,有时带点新奇的小玩意。反而蓝妤不常来,偶尔来一次只是为了捎些糕点。皇帝也稍放宽些,允许她每天去参加晨昏定省。

这日正逢皇后解禁,韩衷香踏入坤元宫时发现皇帝也在,所有妃嫔恭谨地低着头,皇后坐在主位,三夫人照旧坐在侧位。

林芷菁重新戴上了凤冠,发髻间插着精致的花钗。

“今日召诸位与陛下前来,还有一等要事。”

林芷菁仪态大方,环视一周后开口:“如今宫中协理之位尚缺,本宫与陛下,太后商议后,决定让文贤妃协助本宫,同理六宫之事。”

文贤妃一惊,随后皇帝开口道:“既如此,文贤妃便来献茶吧。”

她向两人谢恩,随后端着白玉盏,接过茶水后向林芷菁唇边递去。

林芷菁只喝一口,到训话时便突然狂咳不止,面上泛红。几个坐不住的嫔妃好奇地抬起眼,皇帝将贤妃手中的茶杯劈手夺下:“大胆!”

“传太医!”贵妃朝外头喊着,文贤妃周身冰冷,她努力站稳脚跟让自己不跌在地上。片刻后太医赶来,赵景昭将那杯茶递过去,太医闻过后拿来一杯清水,将茶水往里倒了些。

只见那透明的水遇茶后立马变成淡红色,很快又变回了透明。但众人都看到了这一景象,或警惕或惊讶地看着处在殿中央的文贤妃。

赵景昭冷冷地看着她,殿中无一人敢说话。这时尚观观悠悠开口道:“文贤妃这茶可真神奇呀,沾着谁谁便染上怪病。臣妾上次还以为是什么好茶,接过喝了之后回去便患了风症,当时还以为是德妃的猫作乱呢……”

众人听后心中豁然开朗,当时只怀疑尚淑妃的病是那只猫害上的,却没想过文贤妃端的那盏茶有问题!

“文贤妃,你如今还有什么话可说!”贵妃站起身来,几名侍卫听她指令便上前来。

“将其拿下,打入慎刑司!”

文贤妃跌坐在地,她终于明白这是场鸿门宴。她怒目圆睁,看向隐匿在其他妃嫔后的韩衷香和她身边的蓝妤。

赵景昭不发一言,只看着几个侍卫将她从地上拖起,她一声不吭,出了殿门后便自己站了起来。

太医已将皇后带下,贵妃让其余人肃静,并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赵景昭缓缓开口:“德妃一事,宫中上下都有所耳闻。她的死令朕心痛。死因复杂,但不由任何人直接导致。”

嫔妃们跪在原地,静静地听着。

“无论如何,此案已结,今日后不许再有任何人议论。”

这模棱两可的回答让不明真相的人心里不免好奇,但皇帝下令,再怎么样也只能当她是郁结而亡。

贵妃代替皇后训了几句话,随后便让众人回去了。

韩衷香对这个结局并不意外。德妃死因多元,这件事暗中牵扯多人,如今揪出一个最先暴露的贤妃来以示惩戒,日后便不敢有人从中作梗,此事也就此作罢。

韩衷香回到殿内,看见几个宫女正收拾着东西。翠名上前阻止:“干什么?韩娘子的东西轮得到你们动?”

其中一位年纪稍长的宫女开口:“娘子恕罪,方才内侍来传陛下口谕,您已不必居住在此处,吩咐奴婢们将您的东西收拾收拾,搬到别处去。陛下稍后会过来看看。”

韩衷香一摆手:“你们不用收拾了,都放下吧。”

那几个宫女面面相觑,放也不是拿也不是。只听外头一阵脚步声,随后一个低沉的男声道:“哦?韩美人这是何意?”

众宫女赶忙跪地请安,韩衷香盈盈福身道:“妾恭迎陛下。妾并无其他想法,只是这一月来习惯居住于此,实在不舍搬离。还望陛下能够成全妾的心愿。”

赵景昭笑起来:“这有何妨,只要你不觉别扭。”

“不过话虽如此,”他一顿:“这地方从前由德妃居住,如今换了你来,便要改个名才是。”

话毕,他将门外内侍召来:“那便取你名中一‘香’字,改这殿名为凝香阁可好?”

韩衷香微笑着说:“妾谢陛下恩典。”

那几个宫女放下东西后便离开了,翠名道:“奴婢昨日去下人房看了,那些手脚麻利又搬得起重物的只有年长些的老宫女了。”

韩衷香点点头:“不必再找了。明日应该就会来一批新的宫女。”

那晚挡着门的就是遇珍了。这个身份,来历不明的女子,真是貌恭内巧啊。

两日后,德妃的尸身从偏殿移出。由宦官与宫女组成的随行队伍,自东华门出宫,朝着皇陵方向行进。这位女子的一生,无论如愿与否,都随着棺盖的合上而烟消云散,最终长眠于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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