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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浑水

她回过神来,把凉掉的茶泼在廊前。

选秀时德妃没有带着那只猫想必是被谁下了禁令,而此人必定知道这猫对她来说极其重要。那猫向来不离她手,于是她只能用一颗珠子代替手上的动作。

至于尚淑妃与裴佩儿究竟有什么渊源?这两个看似天真的少女,深藏了什么秘密?

她就算想调查清楚也力不从心,如今她被软禁在这一方天地,守着德妃死去前的气息冥想。

如果她的一缕残魂真的尚存,请为她指明方向……

“娘子,蓝美人在外头要见您。”

韩衷香睁开眼睛,起身去亲自迎接。

那人正站在廊前抬头望着那颗银杏,风吹过去将树叶漱漱扫下,几片落在了她的头上。看见韩衷香出来,蓝妤微笑着朝她走过去。

静女其笑,两人恍惚间回到了初见时分,只是如今处境已然发生变化。蓝妤穿着一件浅青色罗夹衫,袖口绣着几朵秋海棠,外披杏色云雁纹罩衣,长发挽成一个单鬟,留着两缕鬓发自然地垂在肩上,更显温婉。但那笑容与如同琉璃般澄澈的眼眸下却藏着些不可言说的思量,如同湖面下悄然浮动的暗涌,有诗言:颜色同秋水,新计胜春冰。

与她比起来韩衷香的装束就随意多了,她上前与蓝妤双手对握着,好几日不见天光的微笑终于在此刻显露出来。

“姐姐,你这几日都在忙些什么?进宫好些时候也没来看看我。”

蓝妤有些抱歉地说:“衷香可是寂寞,进屋与我慢慢说。”

蓝妤坐在韩衷香旁边,看见她屋里的陈设简单普通,不由得有些心疼。她深知皇帝已经将她软禁在此处,只许别人插空子探望,不许她踏出宫门半步。从小小的门楣向外看去确实一片平静,可只要稍稍往外走,便能看见守在外头的侍卫。

两人难得续了叙旧,突然蓝妤话锋一转。

“最近的风波,想必所有人都有所听闻了。你可有何打算?”

韩衷香唇角低垂着:“正是没什么头绪的时候,安然度日便好。”

她浓密的眼睫在眼珠上投下一片阴影,鼻头有些红,肩膀微微颤抖着,如同风中摇晃的枯叶,整个人无论是姿态还是表情都惹人怜惜。

蓝妤皱皱眉,笑容慢慢消失,随即又舒展开来:“皇后一定也看管着此事呢,她是六宫之主,性情又温婉。”

韩衷香心下一沉,从入宫以来这位皇后就低调的很,只是选秀那日遥遥的几眼她便能感受到此人既不如尚淑妃受宠,也不如贵妃有话语权。如若她真是这样的性格,那么对这件事的态度肯定是化大为小,化小为无。如果再被有心之人拿捏,结局就是不了了之,她也会蒙上重罪,难以翻身。

于是她答道:“是啊,可惜我现在本就自身难保,就算皇后查清了,我又如何在这后宫中立足?”

她装作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像是蒙了很大的委屈。

蓝妤道:“你我从小都是以姐妹相称,不是亲姐妹却胜似,这一桩事,我如何能不帮你?”

说着,她从身后的宫女手中接过一个食盒:“若是妹妹缺了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大可管我要。”

“这一些你先拿着,我去御膳房看见,想着你爱吃便装来了。”她把食盒上下两层拆开,里面是豆沙馅的汤团和澄粉水团。

韩衷香破涕为笑:“姐姐有心了,果真都是我爱吃的。”

蓝妤端坐在椅上微笑着:“入宫这些时日,我也偶感寂寞,以后我常来,和妹妹一块儿消解。”

韩衷香起身对她行了个礼,就是再亲的姐妹,入了宫也免不去繁琐的礼数和那层薄透却足以让人窒息的隔膜。

“困扰妹妹的烦心事,也不必只自己一人承担……”蓝妤一双充斥着笑意的双目对着她,韩衷香点点头:“多谢姐姐照拂。进了这后宫,多少女子最终上的都是一条船。姐姐说是吗?”

蓝妤没应声,只是小步往后退着出了门,那双眼睛从未离开过韩衷香。

韩衷香就站在那里,闭上眼睛回想起那晚。那个被德妃的传召惊醒的夜晚。

她睡眠本就很浅,翠名只叫了一声她就睁开了双眼,有些疑惑地看着自己的宫女。

“娘子,德妃有召,说是请您现在去昭华宫呢……”

“下妾给慕德妃请安。”

德妃坐在书案后,手中抱着只毛色光亮,肥硕滚圆的大白猫,一对深绿色的猫眼随着德妃的目光看向她。

惊喜,渴望,不甘夹杂在德妃的眼神中,让韩衷香心里一跳,她的穿着,身上的饰品都符合仪制,不很奢华,却也有不次于皇后与贵妃的威严感。只是她的脸颊如今凹陷下去,眼球微微凸出来,嘴唇上却还抹着鲜红的胭脂,头顶金丝缠就的菊花冠,其间镶嵌一颗琥珀。翠羽贴嵌银片贴于鬓角,一支银鎏步摇自挽起的发髻中插过,垂下的流苏遮挡住她的小半边脸颊,额间贴着一枚花钿作为装饰。可她如今的相貌已不复当年的雍容华贵,于是呈现出一种诡谲的萎靡之美。

屋内灯色暖黄,与一股挥之不散的药味交织在一方屋子里,韩衷香就保持着行礼的姿态,等着她发话。

“你……祖籍在青林县?”她语气中充满试探。

韩衷香起身,语调平稳:“下妾正是青林县人。”

她听到答案后把那只白猫放到桌上,这东西像怕她似的一点不和她亲,一下窜去了里间。慕仪蓉无暇管它了,只是渴望地盯着韩衷香。

她脸上又显出一点委屈来:“我终究是人老珠黄,记性也跟着下去了。”

韩衷香不明所以,也拿不准话头出言安慰,只能低着头站在慕仪蓉面前,那只猫不知什么时候绕了回来,此刻那略显臃肿的身躯正在她脚边一圈圈地走着,长尾巴偶尔扫过她的脚尖。

“青林县是个好地方啊,我也许久没有再去过了。”

她一顿,片刻后接着说:“几年前我去过你的家乡,正赶上他们举办什么乡俗的活动。”

“那阵阵的念诵声当真‘动听’啊,就连我也忍不住和我的妹妹驻足回望……”

念诵声?

韩衷香心下茫然,她似乎不知道自己的家乡有这样的活动。那里的人多是外地迁来,各自信仰大相径庭,祖祖辈辈都在这里居住的大概只剩下韩家了。

慕德妃见韩衷香没什么反应,心下失望,但户籍,年龄总不可能出错,机不可失,她干脆心下一横,唰地起身将殿门“砰”一声关上,随后一只干瘦的手把韩衷香按到墙壁上,她的背重重地砸在身后的墙上,眼睛猝不及防一睁一闭,喉间就弥漫着一股腥甜味,慕仪蓉戴着的指环冰凉地硌在韩衷香的颧骨上。

“咳……”韩衷香生生将那口血咽了下去,喉头滚动着,眼前放大的德妃的脸消瘦恐怖,她目次欲裂,韩衷香知道她并没有下死手,而是想将自己掐晕过去,至于为什么不直接敲晕,大概是因为她早已将所有宫女侍卫遣去了别处……

在这濒死的感觉中,她的手指挣扎着挪动上来,大拇指一把扣住德妃没有戴着护甲的指甲,从指尖狠狠往下一掐!

“啊!!”

慕仪蓉一声惨叫退开来,那一下剧痛,却没有在她手上留下任何痕迹。韩衷香来不及咳嗽,正想抄起烛灯往她身上砸去,那灯芯却噼啪响了几声灭了。

霎那间整个屋子陷入一片黑暗沉寂,韩衷香警惕地握着熄灭的烛灯摸到殿门,用力一推却发现根本推不动!

随着一声女人的低吼,那张近乎疯狂的脸一下重现在她眼前,她正要躲,只觉脚下一阵毛绒触感,下一秒,随着一声猫叫,一道白色影子朝着德妃扑了过去!

慕仪蓉狂怒中被扑倒在地,嘴角被锋利的猫爪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她看似疯狂无比,其实刚刚与韩衷香的打斗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混乱中,她握住那只猫,在无尽的黑暗中对上那双衬托的碧绿的眼睛。

她眼前忽然清明起来,仿佛出现了另一个世界。随着她的脱力,身子也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放她走。”慕仪蓉轻声说。

“放她走!”

片刻后,那先前推不动的殿门一下便打开了,门板弹开的声音随着落叶的唰唰声重新回到韩衷香的世界。

门外空无一人,韩衷香连忙将烛台快速放到一边,随后从偏殿逃了出去。

……

慕仪蓉从地上撑起来,那只猫此刻正坐在一旁舔着爪子。她坐在桌前,刚刚两人的打斗并没有撞倒什么东西,连那只烛台也被她还了回来。

现在萦绕着她心头的并不是久逢良机后失败的懊恼感,而是一种迷茫,一种无尽的迷茫。

她究竟是为了什么?

到底是为了妹妹,还是为了她的一己私欲?

为何要把那个一身荣宠,风华动京城的阿蓉,变成容颜破碎,心境衰败的慕德妃?

一直以来支撑她前行的东西,早已凋零在那个寒冷的秋夜。

……

“母子平安,只是……”那是接生婆的声音,伴随而来的还有一声重重的叹气。

“姐姐,姐姐!”

那是她第一次开口说话,这个因天生缺陷而不被期待的小女儿,看着抱着她的姐姐咯咯直笑。

“姐姐,为什么学堂里的都欺负我?他们在背地里调笑我……”

“姐姐,是我做的不对吗?”

那张漂亮的脸蛋上,一行泪水从碧绿双眼中流下,将清澈的眼瞳搅的一塌糊涂。

“姐姐,我想了很久,我还是想入宫……”

少女祈求的声音传入她耳中,她多么想拉上她离开这个地方,远离她们的家乡和可怕的宫廷,逃到一个可以让她们俩相依的地方。

“姐……郡君,恭送慕郡君。”

全家老小一同跪在马车边,她看见了妹妹眼中的泪水与不甘。可她没有办法,她只能张着手期待妹妹能冲上来握住,可抓来抓去,温暖的触感始终没有出现,开怀的笑声也一去不复返。

“慕姐姐,这是什么?不会是……”

那宫嫔嬉笑着看向她手中的一个小瓶子,她没有答话,只是紧紧握着它,仿佛握着逃脱一切的解药。

“娘子,不好了,您,您家里传来消息……”

宫女的声音犹如一记重剑。

“您妹妹昨夜里自缢了!”

人生的走马灯骤然而至,自那刻起她的生命已经结束。

行尸走肉,红颜枯骨,到头来终是一场空。

她倒在椅子上,头太沉重,她无力地垂下去,灵魂轻飘飘地离开拖着一切的身躯,恍惚间,她仿佛再次看见了妹妹那双澄澈的如同春日里清透湖水的双眼,仿佛再次看见了姐妹俩相拉着的手。

对不起,妹妹。姐姐现在这个模样,你可不要不记得我阿。

韩衷香从记忆里抽离出来,不知不觉间她发了一身冷汗,仿佛整个人还刚刚从慕德妃那里逃出来。

疑点重重,韩衷香听着翠名收拾东西的窸窣声,突然发问:“你说那日值夜的宫人全都被处置了,一个也没留下吗?”

翠名动作一顿:“回娘子,确实全部杖毙了……”

韩衷香眉头皱起,那天在殿外拉着门不让她出去的是谁?有那样巨大的力气,女子大概是做不到的。

还有那神秘的“仪式”,青林县没有可能召集一批人群举行一种正规仪式。

那如果是……不正规的呢?

比如一些邪术,献祭之类。

她的眼皮逐渐在过量的精神消耗中开始上下打架,翠名一直候在旁边,看着她疲劳的样子连忙上前扶着她让她躺下去。

“娘子,您累了,先歇息吧?奴婢把灯熄了……”

“不必……”韩衷香喃喃,翠名收回了要掐灭灯芯的手,席地而坐,韩衷香也在这静谧的氛围中沉沉睡去。

“快些过去,快过去……”

光怪陆离的梦境中,她似乎变小了,身形只有周边人的半个大,自己则牵着一名侍女的手上了马车,旁边还不断传来催促声。

她好奇地把帘子掀开一个角,外头浓重的香灰味一下子钻进她的鼻腔,呛的她挤出几滴泪水。视野慢慢变得雾蒙蒙的,恍惚间她看见许多人在一座坟墓前站立着,布料燃烧的声音劈啪作响,一盏青灯唰地亮起,那混沌的光芒顿时蒙住了她的双眼。

“磷火照彼岸,补尔未了身,且需三年寿。”低沉的声音响彻在她耳边。

“愿护来生安……”

众人一齐呼喊着,顷刻间她觉得自己变得无比渺小,像是被卷入无尽的洪流,此生的一切都在她脑海中回旋。

“娘子,娘子!”

韩衷香大口喘着气,猛地睁开眼起身。

翠名焦急地站在一旁,拿着毛巾不停地擦拭她额上的汗水。

她头痛欲裂,只能一边握住翠名的手一边撑住脑袋,翠名见状就要叫洒扫的小宫女去叫御医。

“不必了……”韩衷香看出她的意图,只叫翠名再打点水来。

翠名不敢就这么离开她,只好叫了在外头巡夜的宫女来,自己去打水。

刚醒来只觉天旋地转,静坐一会之后好多了。她想着梦里的情景,那场景无比熟悉,连最开始那个催促的声音也是她母亲的。

她闭着眼睛,那盏青灯,那股烟火味,还有德妃提及的念诵声……

顿时,无数记忆涌入她的脑海,小时候母亲对她的警告,贴身侍女羽儿画出的青林县舆图,那一角正是一大片坟地。

坟地,德妃口中的妹妹,她眼前阻挡她的屏障一下被打破,碎片飞溅,记忆也逐渐拼凑……

青林县古称“断寿乡”,这并不是它真正的古名,而是老百姓取的一个绰号。

前朝的一场瘟疫席卷了青林县,每家每户一夜之间几乎全部死去,只剩一些老弱妇孺因不常出门而幸免于难。

赈灾款少之又少,十户九丧,一夜之间纸钱漫天飞扬,多少棺材就这样摆在各家各户门前。

传说正当所有幸存下来的人一蹶不振,不知如何才好时,一名道士游历至此,见生灵涂炭,哀叫连天,他一语点破,这里风水犯煞,死去的人灵魂难以被超度,来生寿命仍早夭。

那些正守着灵,做着法事的妇女们顿时瘫坐在地,觉得这一切皆是徒劳。那道士却叫那些人止住哭声,自己知道一个办法,愿意传与他们。

这个方法当然就是借寿。

韩衷香想着德妃死前的瘦削与无力,不由得一阵心寒。

为了家人连反噬自己的邪术也不惜使用,这样的人是自私还是大方?

她觉得身体都轻盈许多,压着她的一块巨石也分裂了些许。

这时翠名也从外头回来了,她看韩衷香气色红润起来,状态比刚刚好了不少,正想问她要不要继续睡,忽而听外头响起一阵骚动,韩衷香把窗户关上,示意翠名出去看看。

片刻后,殿门被打开,翠名脸上挂着恭谨的神情,几名宦官提灯引路,赵景昭信步踏进凝华殿,韩衷香正坐在榻上,随时准备抄起烛台。

赵景昭见她手里动作挑眉一笑。眉梢眼角尽显风流姿态,双手负在身后等着她的反应。

韩衷香连忙下榻:“妾恭迎官家。”

赵景昭将她虚扶起,趁着凑近的空档,那双含着笑意与揣摩的眼睛从头到脚将她打量了一遍。

“韩美人看起来消瘦不少,可是宫女服侍不当。”

翠名闻言连忙下跪,韩衷香为她解释着:“她这些日子尽心尽力,是妾茶不思饭不想。”

说罢,她微微咬着下唇偏过头去,露出她光洁莹润的一截脖颈和一只耳坠。月白色的里衣衬得她面容白里透着淡淡的红晕,眼下的乌青也更明显了些,真是惹人垂怜。

赵景昭不禁上前轻轻取下那支摇摇晃晃挂在发髻上的素簪子,浓密青丝顷刻披散下来,好闻的桂花香气弥漫在两人越靠越近的距离间,翠名识趣地随着那三个宦官退了出去,门吱呀一声关上,赵景昭抚上韩衷香的脸颊,轻轻揉弄两下。

“好好休息。明天去御膳房自己挑些好吃的。”

赵景昭看着她眼下乌青终究不忍,这名少女总让他接近时心底生出怜爱,却又忍不住看她在绝境中挣扎的脆弱模样,像是强势地揉开一个脆弱的花苞,迫使里面的花瓣绽放出来。

他把韩衷香拦腰抱起送回榻上,那一床锦被被弄乱了些,他轻柔地替她盖好被子,随后走出殿外。

片刻后翠名走进来,匆匆掐灭灯芯后坐在地上,靠在榻边守着。

韩衷香闭上眼睛,她的心怦怦直跳,说到底还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女,面对男人这样的撩拨,她能矜持到哪里去?

春心萌动,但她清楚地记得自己为何而来。

“贤妃姐姐来啦。”尚观观正整理着那些针线,贤妃这几天夜不能寐,本是想给德妃一个小教训,谁成想她就死了!

贤妃看见尚观观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但碍于表面关系还是装出一副温婉贤淑的样子:“尚妹妹好兴致,摆弄许久也累了吧?”

尚观观把抽匣推了回去,和贤妃一同坐下:“贤妃姐姐来找我聊天吗?”

贤妃内心一紧,虽看不得她这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但如今也只能试探着让她与自己同盟。

她莞尔一笑:“当然。只是近日慕德妃一事……我们都心疼的紧,她那只狸奴也无人看管了。尚妹妹心地纯良,不如就把它送到你宫里来?”

尚观观粲然一笑:“我靠近小狸猫可是会得风病的,虽然我确实喜欢得紧,但也没有办法呀。”

她语气一顿:“姐姐也不是不知道吧?那天姐姐还给了我一杯茶漱口呢。”

贤妃一愣,如今再周旋也是无用,她间接酿成的祸端,凭尚观观在皇帝心底留下的印象,再如何都不会怀疑到她头上去。

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好吧,那我再问问其他人。”

尚观观坐在原位没起身,看着贤妃匆忙离去的背影蓦然一笑。

贤妃回到宫中,喘着气坐下,旁边的大宫女不敢出声,只能奉上一盏茶到她手边。她一把打翻茶盏,热水泼到地衣上浸湿了一大片,一些还泼到了宫女的襦裙上,宫女紧张地咬住唇,脚下发麻。

“尚观观如今不愿和我同谋,当时隐瞒真相,撒娇卖乖的时候倒是殷勤的很!”

说罢,她焦急地捏着自己的指尖:“昨夜里你也看见了,皇上去了韩美人那里,是吧!”

那宫女低垂这头,怯怯应是。昨晚她在东六宫靠近德妃住处的地方巡夜,看见了那三名皇上身边的宦官跟着皇帝进了昭华宫。

贤妃只觉头顶金丝冠愈发沉重,汗珠从鬓角流下。

皇帝对她的态度已经有所改观,看来那韩美人真的查出了什么……

她心下又安慰着自己,自己难不成蒙骗不了一个小姑娘,比不过一个罪妾?

韩衷香一觉醒来,翠名已经修剪完院子里挡着人走路的枯树枝,抬着一盆水进来准备叫她起身洁面。

“你最近累着了,也不能让你每日每夜地侍奉着。”

翠名连忙放下盆子摆摆手:“能侍奉娘子是奴婢的荣幸。”

韩衷香点点头:“明个你去下房看看,有没有那些稍年长的散役,挑能干的,一定是有力气的。以后内务起居还是你负责,让她帮你分担些重活。”

翠名感激道:“多谢娘子体谅。”

赵景昭在后殿批阅完政务后有些劳累,一旁的内侍看他眉心蹙起,恭敬地问:“官家,可要召位娘子陪伴在侧?”

赵景昭脑海中又浮现出那张清丽脱俗的面庞,那双眼眸生动地注视着他,其间虽透露着倦色和几分忧愁,一颦一笑都精准地击中了他的心。

“不必了。”他摆摆手。

就让她好生歇着吧,让那灵动的双眸闭上片刻,再给他带来惊喜。

“翠名,你来这宫里多久了?”韩衷香撇着茶沫,看似无意地问道。

翠名恭谨地站在她身边:“回娘子,四年了。”

韩衷香抬眼看她:“哦?那么你还服侍过太嫔?”

翠名答是。

“那德妃可与其他人交恶?”

翠名想了想,答道:“好像并没有。只是先前德妃手中的那只猫被皇上下了禁令,再也不许出现在有旁人的场合。”

韩衷香问起缘由,翠名答道:“奴婢也不清楚其中具体,好像是那只猫致使尚淑妃患了风症。”

韩衷香心下了然,尚淑妃一直得宠,皇上也乐得护着这个稚气未脱的女孩。

她又想起什么:“尚淑妃先前一直有这种病症吗?还是那次后才有?”

翠名摇摇头:“这个奴婢也不知道……但奴婢有一相熟在尚淑妃底下当差,得空了帮娘子问问。”

韩衷香点点头,翠名便退下了。

三日后。

“文娘子,水温可适宜?”

一旁侍奉的宫女不敢怠慢,贤妃正以香汤沐浴,她今夜妆容淡雅,浴池旁搭着一件素纱单衣,只因刚刚皇帝身边的内侍来传口谕,今夜皇上点了她的名。

宫女领着她到了紫宸殿,她小步踏进后寝,那紫檀木筑造的龙榻上,君王正披着单薄的轻衣坐在绡帐后。

文贤妃行礼后掀开帷幔,侍坐在一旁。可赵景昭像是没什么兴致似的,只问了她一些琐事,就要抱着她入睡。

“官家……”文贤妃有些羞涩,平日里端庄温婉的气质已然被娇羞盖过。

“您就不想妾吗?”她在赵景昭的怀里舒展着自己的躯体,见他恹恹的不做反应,眼里不含任何情绪,只是看着她。

文贤妃咬咬牙,又装作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官家可能未曾听闻……德妃走后,妾日日以泪洗面,不敢想象平日姐妹就那样离我而去……”

她眼中泪光闪烁,又用指节拭去:“可林皇后却说妾不该整日这般,损失了德行,还勒令妾以后不许再提德妃……”

“可妾的思念之情,岂又是旁人三言两语便能消散的呢?皇后这般做,也有她自己的缘由吧……”

她抽抽搭搭地看着赵景昭,可男人依旧默不作声,片刻后,他把头卧在贤妃的臂弯里,闭目躺着。

“文贤妃这处最是柔软。就是不知道,朕日后还靠不靠的了你了。”

贤妃连忙应声:“当然。妾的一切都属于您……”

第二日晨昏定省时,文贤妃看着身旁空缺的位置和由贵妃暂坐的主位,心里正拿不定主意。不知昨夜的那番话是否见效,皇后对外宣称身体不适告假,也许是真的抱恙,又也许是真让皇帝起了疑心。

无论怎样,对她总是有利的。她安慰着自己。

贵妃简单训话后,这场仪式便结束了。文贤妃正要回宫,却被人迎面拦下。

“下妾给文贤妃请安。”对面正是蓝妤,她的礼仪依旧挑不出任何错处。

文贤妃正烦忧着,被这么一拦心情很是不好,她不想再挂着面子,却又怕别人看出些什么。

“原是蓝美人。”她换上一副笑脸,等着她说明来意。

“文贤妃娘娘果真仪态万方,德妃薨逝后,这协理之位也空缺出来,您的容德既是众妃表率,下妾也提前贺喜您了。”

贤妃一听这话笑容便凝固在脸上。她想要协理没错,但这人自己从未注意到,就像凭空冒出来似的,又怎会知晓她的心思?

“还有一事。下妾从尚淑妃那里听闻您有一种茶,不仅清香四溢,咽下后醇厚回甘,还附带一种神奇的功效,可以叫人面色红润,光泽肌肤,一连可以持续四五日呢。”

尚淑妃?文贤妃心下一惊,笑容更是挂不住。

“蓝美人说笑了,本宫那里并没有这一种茶。换言之,哪里都不会有这种茶的吧?”

“原是如此。既然您说没有,那便当下妾没有说过这番话吧。”

蓝妤福了福身,随后带着身边宫女告退。

文贤妃在原地盯着她的背影,紧咬牙关。尚观观可真是会蹚浑水,也不知她哪日就会翻在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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