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之后，哪吒在平时也喊红孩儿哥哥。殷夫人听见，以为他是想哥哥了。
的确，金吒和木吒很久没回家，不知跟着师父学得如何，过得怎样。恐怕哪吒早已忘记他们的模样。
长子和二子，也都各自师从十二金仙之一。长子金吒，在五龙山学艺，拜文殊广法天尊为师；二子木吒，在普陀山学艺，拜南海观音为师。
前几天木吒寄信过来，告诉她观音大士座下收了个新弟子。她聪慧，非常有悟性，是娑竭罗龙王的小女儿。
修行之人本就淡然，但她让木吒想起了家里的小弟，于是特地问候。
殷夫人得知后，稍微放下心。
近来的局势更糟，哪吒的朋友们也都闭门不出。三子会感到无聊吗，还是有一点点孤独？寂寞是有的吧。
这样想着，她的眉头又拢起。
“小哪。”殷夫人招了招手，她背对着光，直面时，四周却像透出暗色。
因为在哪吒心里，她一直是明亮的，重要得压过其他，蒙蔽感知。
哪吒就快步跑去，仰起脸看她：“母亲。”
他在等着殷夫人说话，脚尖忍不住踮了踮，又往下放。
被教导的规矩、礼仪在他的一举一动里，只偶尔，稚童的活泼还是会显出几分。
这个视角下，哪吒的丸子头和眼睛，都圆圆的。殷夫人发出被可爱到的声音，两眼弯起。
她的笑声让哪吒的表情慢慢变得疑惑。于是她故意等了等，满足得看着哪吒拧起的眉毛。
简直把一切都写在脸上。
她捧起他的脸，俯身亲吻：“怎么一直叫哥哥，想他们了吗？”
三太子屏住呼吸。红孩儿不让他说出去。他对哥哥是无所谓的，不期待也不渴望，做好自己的事就好了。
哪吒就闭嘴，只点头，保守秘密。
“这样啊……”殷夫人轻笑，视线划过哪吒没什么表情的脸。
但母亲总是了解孩子的。
“也有秘密了。”
她的手点在哪吒眉心，那里有一粒红。
殷夫人神色复杂，不知想了什么，又揉了把他的脸，才放他离开：“去玩罢。”
近来哪吒的自言自语被她看在眼里，私下同李靖商量过。他们只以为太乙真人又去找他了。
李靖要她佯装不知，就像瞒着哪吒他们不知道他的身世一样。
殷夫人心里是明白的。李靖对官位非常重视，希望哪吒再懂事些，像家里两个哥哥。
哪吒自己觉得这关过了。
他邀功似的看着红孩儿，用五官生动地表述自己的意思。
好，双手背过身后，头歪着，三太子特别期待……什么？
圣婴大王下意识读取信息，冷酷地想，什么也不是。
红孩儿很想装看不懂。
他铺纸的动作停下，趴在臂弯里，好一会都没起来，就像睡着了。
鸟鸣声清脆悦耳。红孩儿在树林里有个木屋，连夜收拾出来的。窗外的风吹进，已是三月。
哪吒已经不会被这种行为骗到了，前几回红孩儿这样做的时候，他以为红孩儿太累，很配合地沉默下来等待。
直到红孩儿憋不住的笑声将他自己暴露。
哪吒顿时骂他：“老乌龟！”不露头。
给圣婴大王气得差点呲牙，不过，自从哪吒改变称呼后，对他的态度倒是好了许多。可谓言行合一。
呵，被他拿捏住了。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大王心里正得意，结果恼人的小孩又在叽喳。
“哥哥。”哪吒催他。
“要奖赏？”红孩儿又刻意等了会，才撑起身，说话间有种恣意，“还没有能从我这里给出去的东西。”
他难得在哪吒面前笑得张扬，那一瞬露出的神态与以往形成反差。
就好像……那些可怜的经历，并没有影响到他，没有成为他的一部分。
不对。
哪吒微微睁大眼，脑海中开始拼凑有几次被无意记住的漏洞。
红孩儿见三太子这样，自觉计谋生效。
他话锋一转：“唉，我的东西本就稀少。你是总兵的儿子，平时吃喝不愁，哪里缺我这点东西呢？”
眼角甚至浸着泪。
尽管带着怀疑，三太子只是想着，哥哥又在逗他玩了，万一是真的呢。
思绪被红孩儿说的话打断。
“还差一次，就可以开启'物品'功能了。”哪吒果然这样开口。
他说得太快，也太认真，三太子的性格恩怨分明。他们有交情，只要不主动害他，日后应该会好过。
兴许很长一段时间不会为敌，他们不在一个时代。
这场无聊的戏幕得以进行下去。
“嗯……你要给我送什么？”红孩儿只觉逗他可乐。
他平时处理事务，要防着其他山头的妖怪作乱，巩固妖王地位。
为此不得不调整云幕，在开启前把它固定在一处，再卡死角，遮掩自己的手下动作。
大王并不能总是待在林中。
哪吒说：“我的心意。”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扑闪扑闪的，想反击红孩儿刚才的行为。三太子有种赤子的天真，但敏锐。
使坏也很开心，有时候哪吒像是知道圣婴大王要什么。
红孩儿盯着他：“保存在你那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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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到了十次。
哪吒几乎是跑回了屋，他抱着牛首，用被子蒙住它，再调整表情，让自己表现得不那么期待。
他没有练过“演技”，平时直来直往，刻意维持冷静，眉梢还是扬起来。
“可以用物品功能了！”所幸红孩儿非常高兴，没有注意这些。
“好！”哪吒跟着抬高声音，忍不住偷笑。
他们开始了新的试验。云幕目前只能送一些普通的东西。
法宝不能送，日常用具也不能，甚至书、纸。
“废品”倒是可以。
在一次又一次的尝试中，红孩儿显露出了前所未有的积极，甚至主动延长了时间。
云幕至少出现半个时辰，这也是他们之前改时间的时候，偶然间试出来的。
在关闭后，不能再开，一天可以通话一次，也就是说云幕一天只能用一次。不知以后会不会有新的功能。
如果多次使用，那么会更方便。不过这种厉害的法宝，有限制是合理的。
哪吒机灵，脑子转得快，有了上回的经验，更是得心应手。
他把自己一边的丸子解开，发带就被传送了过去。
“在心里默念'送'三遍，”哪吒把落下来的发拂过耳后，“还得拿在手里。”
圣婴大王笑容带着鼓励，不吝啬地给出夸奖。
“很好。”
哪吒一边受用，一边又觉得不对劲。
为何红孩儿反应如此快？对这些了解得不像并未接触，刚认识的时候，听到自己提起家事，更是多有微妙的话。
兴许是想到他爹娘了吧。哪吒便没再说下去。
有秘密是正常的，总有不能告诉别人的事，哪怕是家人也一样。
哪吒心中疑惑，双眼盯着他。尽管可以用多种因素解释，但……
直觉又在预警。
红孩儿用余光留意他，露出得逞的笑。
三太子不再多想，手往旁捞，送了他一个捂热的牛首。
它被放在被子里，差点闷熟了。
这个玩具比起牛魔王的原形，要可爱得多，或许是怕扎手，在各处都做了圆润的设计。
圣婴大王凝视了一会，指尖勾过轮廓，缓缓放在旁边。
根本不像，父王最威武。
父王把他八字，生年日月，时常不离口论说，说红孩儿有同天不老之寿。
哪怕有了爱妾，已不归家，也拿玉面公主用来招赘倒赔的家私，给母亲那边送足了珠翠金银，绫罗缎匹。
年供柴，月供米。
但作为孩儿，也不能说他什么不是。红孩儿与摩云洞那边少有往来，只是不喜玉面公主。
红孩儿问：“我要你的玩具做甚？”
“分享。”哪吒声音清脆果断。
三太子的分享，那真是“荣幸”。
云幕目前的表现，根本就不能很好的利用，得益，还要继续下去吗？
不，只要它还在，就得把主动权握在手里。以后的事，谁能知道结什么果。
“你得看我喜欢，”圣婴大王告诉他，循循善诱，“或者需求。”
“你需要什么？”
“现在还不能送。”红孩儿有点无奈，耐着性子和他对话。等云幕的使用次数增多，估计能送真正有用的东西。
总归是给他圣婴大王遇上了。
再看看结局吧。
三太子头也不抬：“送我喜欢的。”
很好。
圣婴大王想，不愧是我行我素的三太子。
他咬牙。
当然要分享自己最喜欢的！哪吒理所当然想到。可惜红孩儿不太高兴。下次再送别的吧。
“把发带还我。”
红孩儿打了个死结，在心里默念三遍“送”。
哪吒收到后，低头认真地解开，专注得不理会旁人。
其实红孩儿早就发现他们的世界有所不同。
哪吒的二哥，惠岸行者，在民间更多被叫"木叉"，但也有小部分“木吒”。诸如此类。
三太子说过师父是太乙真人，然而在自己这边，更多提到的是祂的义父，如来。
只差最后的确认了。
“几次后我们能相见呢？”像是期待、又是自然而然的吐露，哪吒出声道。
西游记原文【我祖公公姓红，只因广积金银，家私巨万，混名唤做红百万。年老归世已久，家产遗与我父。近来人事奢侈，家私渐废，改名唤做红十万，专一结交四路豪杰，将金银借放，希图利息。】
红孩儿很能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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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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