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秋意初显,全国青少年物理大赛的战鼓正式擂响。
学校门口,一辆悬挂着大赛标识的长途大巴已然就位。来自本市几所顶尖附中的学子们汇聚于此,低声交流着最后的复习心得,空气中弥漫着无声的竞争。
周予淮站在不远处树荫下,目光精准地锁定了那个被簇拥的身影——纪临。
三天前,周予淮在参赛名单上看到了他的名字。
夜晚,大巴车抵达北京,一行人前往预订的酒店办理入住。
前台工作人员核对信息后解释,“非常抱歉,由于系统差错,你们预订的两个标准间,其中一个被重复预订了,现在只剩下一间大床房。”
是的,他和纪临被分到了一个房间。
一旁的经理连连道歉,“今天酒店全满,实在无法协调出额外的房间。您看……”
带队老师有些措手不及,经理又在旁边提醒,最近市里在举办峰会,附近的酒店估计都被订完了。
果不其然,纪临率先开口,“一间就一间吧,我跟周予淮挤挤。”
他转而问道,“周予淮,你可以吗?”
本以为要费好大一通劲儿说服周予淮,可没想到他只是抬眸看了一眼纪临,没再说什么。
刷卡,入住。
纪临一放下行李就冲进浴室。
过了一会儿,浴室的水声停了。门打开,氤氲的热气率先涌出。
纪临走了出来,发梢还滴着水,下身松松地围了一条白色浴巾。
他一边用毛巾胡乱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抬眼看向房间另一侧。
周予淮正背对着他,站在窗边讲电话,声音压得很低,只隐约听到几个“嗯”、“知道了”的应承词。
掐掉电话后,两人的目光撞上。
周予淮的眼神黑了黑,一股潮湿的热气涌到身上,他冷着脸背过身。
纪临随手将擦头发的毛巾扔到椅背上,走到自己敞开的行李箱前翻找睡衣,嘴里状似随意地提议:“诶,周予淮,晚上...”
“你睡沙发。”
“哦。”
直到周予淮进了浴室,关上了门,纪临才渐渐回过神来,“哎,凭什么?”
于是,等到周予淮出来时,看到的就是纪临大摇大摆地躺在床上,床单被他的腿搅得一团乱的模样。
周予淮的脸瞬间沉了下来。
纪临拍了拍自己身侧的位置,“都是男人,这床这么大咱俩挤挤,嗯?”
周予淮一句话不说,只是眼睛像黑洞一样将所有的光都吸走,随后,他转头拨通了内线客服电话,“麻烦给我送一套新的床品到1218房,现在。”
纪临挑了挑眉,低低骂了句,“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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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渐深,房间只余下一盏昏沉的夜灯。
周予淮平侧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呼吸平稳,似乎已经入睡。
纪临却一直辗转反侧,他睡觉习惯全黑的环境,可周予淮说什么也不肯把床头灯关掉。
纪临烦躁地坐起身,摸了下手机,盯着周予淮那侧看了几秒。已经凌晨两点了,把灯关掉他也不会发现吧。
他左腿支撑,半个身子刚越过周予淮,手还没来得及碰到床头柜的瞬间——
手腕骤然一紧!
一股极大的、几乎要捏碎他骨头的力道猛地攥住了他!
纪临猝不及防,痛得闷哼一声。
原本“熟睡”的周予淮不知何时已然翻身,满头大汗。他像是被侵入领地的野兽,将纪临压在身下,一双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紧盯着他,锐利得惊人。
“...周予淮,你没睡?”纪临手腕生疼,试着挣了一下,对方却攥得更紧。
“我只是想关一下灯,太亮了我睡不着。”
静默之下,周予淮眼底的凶狠缓缓退去,但攥紧的手指并未立刻松开。一滴汗,沿着周予淮的发间滴在纪临的眼尾。
纪临身体一怔,有些错愕地在黑暗中瞪大双眼,直直地望着身上的周予淮,“你...很热?”
转头一看,空调温度是18度。
不应该啊。
周予淮沉默了几秒,最终松开了钳制,翻身下床,将床头灯熄灭,自己则走到阳台处。一扇门,隔断了里外。
他倚在冰凉的瓷砖墙上,仰起头。月光如水倾泻,将万家灯火揉碎在他深沉的瞳孔中。
房间陷入令人窒息的寂静,纪临在床上翻来覆去,周予淮留下的压迫感和那滴汗的触感挥之不去,搅得他心烦意乱。
“真是见鬼。”他低骂一声,从床上坐起来。
透过玻璃门,他看见周予淮倚在阳台栏杆上的背影。夜色像墨,而他像是墨里一道孤寂的剪影,肩线紧绷,仿佛承载着什么沉重的东西。
纪临赤脚踩上微凉的地板,走向阳台。他轻轻推开玻璃门,夏夜的微风拂面而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并不熟悉的烟味。
只见周予淮微侧着头,指间夹着一支烟,猩红的光点在夜色里明灭。
薄唇轻启,呼出一缕灰白的烟雾。那烟雾缭绕升腾,过他微蹙的眉峰、高挺的鼻梁,一种混合着颓唐与不羁的性感,在寂静的夜里无声地弥漫开来。
“你...在抽烟?”
周予淮闻声,缓缓转过头。夜色朦胧,只有他指尖夹着的烟明明灭灭。
“嗯。”他只是淡淡应了声,脸上没什么表情,仿佛这只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对纪临来说,他仿佛是第一次真正窥见周予淮端正优秀,一丝不苟外的另一面。
“也给我一根。”
周予淮眼梢微挑,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
但他没说什么,只是熟练地轻叩烟盒,磕出一支细长的烟,递了过去。纪临接过,有些笨拙地将烟含在唇间,微微倾身,凑近周予淮递来的火机。
“咔哒”一声,微弱的火苗骤然亮起,映亮两人之间狭窄的空气。
纪临深吸一口,辛辣的烟雾猛地窜入喉咙,刺激得他立刻偏过头,抑制不住地剧烈咳嗽起来。
耳边传来一声极低的笑,气音般钻进耳膜。
“不会抽就别逞强。”
他说着,自然而然地伸出手,指尖掠过纪临的手背,取走那支被他糟蹋的烟。
纪临的双手向后撑着阳台,看着周予淮徐徐吐出一口烟雾,夜色寂静。
“周予淮,你今天很不一样。”
待烟雾散去,周予还转身,那双漆黑瞳孔一瞬不瞬地锁定纪临,语气慵懒,“哪儿不一样?”
纪临直言不讳,“挺装X的。”
话一出口,两人都止不住笑出声。周予淮笑着掐灭烟,转身时手肘不经意带倒了小茶几上的金属烟灰缸。
纪临下意识弯腰去接,周予淮同时俯身补救,两人的肩膀猝不及撞在一起。惯性让两人双双撞上晾衣绳,湿润的衬衫蒙住纪临的头。
周予淮握住他的腰,薄荷洗涤剂的清香混着烟草味萦绕在纪临鼻尖。
站定后,纪临不经意地扭头,撞进周予淮近在咫尺的眼眸深处。
他有些错愕,那里面像是藏着一片幽深的漩涡,吸引着他不断下坠、下坠。
周围的一切声音都消失了,空气开始无声地绷紧,拉扯。
世界缩小到只剩下这个被夜色笼罩的阳台,和眼前这个人。
纪临尴尬地撤回目光,想要后退,可一只温热的手掌忽然覆上他的后颈,不容抗拒地将他按回原处...
呼吸在刹那间凝滞,纪临睁大了双眼,大脑一片空白。
“艹,你在干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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