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国青少年物理竞赛的进程紧凑而激烈。
为期两天的比赛里,笔试和实验操作交替进行,偌大的考场内安静得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和仪器细微碰撞的声音。
周予淮和纪临虽然同校参赛,但分处不同考场,偶尔在走廊或休息区偶遇,视线短暂交错的同时,纪临慌乱地移开。
最终成绩将在几周后公布,但大家的紧张气氛已然松弛下来。
行程的最后一天,大家收拾行李,准备先到处转转,再乘车返回。
带队老师在酒店大堂清点着人数,纪临的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一圈,没发现周予淮的身影。
老师解释道:“周予淮同学家里已经安排好了,不和我们一起回去。大家到校后注意查看后续成绩通知……”
话音未落,周围的同学已经小声议论开来。
下午他们在圆明园转的时候,看到周予淮上了一辆黑色的红旗车,京牌连号。据说他父亲在北京任职,级别不低。
“没想到周予淮家里这么厉害,以前完全看不出来……”
“纪临,你跟周予淮一个房间的,他真没透露过什么?”有人好奇地凑近纪临打听。
纪临正把背包甩到肩上,他扯了扯嘴角,语气硬邦邦地,“不知道,我跟他不熟。”
说完,他率先拉起行李箱朝酒店门口的巴士走去,将那些好奇的探究和议论远远抛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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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之后,学校里关于周予淮家世的传闻像炸弹一下完全爆开,可一连几天,他都像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来学校。
半个月后,竞赛结果出来了。
周予淮以满分获得了本次物理竞赛第一名,他被京城早报报道成天才物理少年,当记者涌入江城一中时,校长还给全校师生带来一个重磅消息——周予淮已经被清华大学提前保送。
校长的发言在整个操场上激昂着,“这对我校来讲,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周予淮同学为校争光...”
好消息。
纪临也是这么认为的。
直到高中毕业,整整241天,纪临再没见过周予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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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结束后,是一群人的狂欢。
纪临也不例外。空气里弥漫着解放的喧嚣和啤酒泡沫的气息。包厢内,K歌的嘶吼震耳欲聋,骰子撞击声不绝于耳。
“临哥,你以后准备干嘛?!”有人搂着他的肩膀大声问道。纪临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笑了笑:“不知道。”
“害,咱们就不用担心临哥了,他成绩好,长得又帅,到了哪里都吃香。”
“以后发达了,可别忘了咱们这些兄弟。”
“说什么话。”
“来,干一个!”
酒过三巡,话题天南地北地绕,不知怎的,又绕回了周予淮。
“听说周神去年已经自己开了一家公司,清华的教授们都抢着要入股…真厉害啊,跟我们简直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自从高二那年他家的背景被人调查出来又被迅速掩盖后,周予淮在他们口中已经从“学习机器”变成了“周神”。
再听到这个名字,纪临握着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紧。
喧嚣声中,那晚阳台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冰凉的栏杆,凝滞的夜色,近在咫尺的呼吸,还有那只覆上他后颈的、温热而不容抗拒的手…
那个未尽的吻,像一根细小的刺,长久地扎在他心口。
他心烦意乱地仰头喝尽杯中酒,辛辣液体滑过喉咙。就在这时,包厢门缝外,一个熟悉的高瘦身影倏然闪过。
几乎是不假思索,纪临猛地站起身,脱口而出:“我去下洗手间!”
他拉开门,急切地追入灯光迷离的走廊。那个身影在尽头的拐角一闪而逝,他快步跟上,走廊七拐八绕,音乐声在身后逐渐模糊。
追到转角,纪临停下脚步,一股混合着酒精和失落的空茫感涌来,看错了吧…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垂下头,无奈地扯了扯嘴角,准备转身返回。
就在这时,一个低沉而熟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轻轻在他身后响起——
“在找我?”
纪临猛地回头,周予淮就站在几步开外,走廊的灯光在他硬朗的轮廓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他穿着裁剪得体的西装,头发也向后梳起。
短短不到一年,他俨然褪去了18岁的所有青涩模样。
再去追究那晚的事情,好像只会在他面前变得更幼稚。
纪临心情有些烦躁,说出的话也干巴巴的,“没...喝多了出来吹吹风而已。”
“嗯,”周予淮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目光却如有实质,细细描摹过他的眉眼,“考得怎么样?”
“还不错。”纪临答着,心里却想周予淮他丫的倒是比以前更装了,在自己面前摆什么大人的谱?
“那就好,准备报考哪里?”
纪临不知怎的,心情有些忿忿,“反正不去北京。”
话刚出口,纪临自觉失言。这说得好像他是刻意为了躲避周予淮似的。果不其然,周予淮闻言,目光死死地盯在纪临身上,对视的瞬间,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想起了那晚...
一阵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空气里漂浮着未尽的言语和那个夜晚残留的、蛊惑人心的气息。纪临几乎能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
“抱歉。”
就在这时,两位身着西装、气质沉稳的年长男人出现在走廊另一端,其中一人微微颔首:“予淮,时间差不多了。”
周予淮侧头示意了一下,随即又看向纪临,那眼神深邃,却又带着即将抽离的疏离感。
他的步子已经准备迈出去。
或许是酒精作祟,纪临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留住他。他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微颤:“我们谈谈?”
周予淮已经转过去的脚步停下,他缓缓回身,定定地看了纪临几秒,那目光带着审度的意味,随后,他点头,“好。”
……
酒店顶层。
走廊铺着厚重的地毯,每走一步都像是虚浮在云端。
纪临站在一扇厚重的房门前,神情怪异。门开了,周予淮已经脱了外套,松了领口,看着他站在门外踌躇不前的样子,眉梢微挑:“不进来?”
暖黄的光线从他身后流泻出来,裹挟着一种无形的、危险的吸引力。
周予淮真的,太不一样了。仿佛一夜之间,他已经成长为令人仰视的大人,在他和他之间划下一道天壑,无法触及。
纪临跟着周予淮走进顶层套房,厚重的门在身后合上,几乎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响。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昂贵香氛的清冷气息,如同周予淮此刻给人的感觉——近在咫尺,却难以捉摸。
预想中的质问、告白或是那个未完吻的延续都没有发生。
周予淮只是替他拿了瓶水,然后便坐在对面的沙发上,真的如同“谈谈”一般,聊了些关于高考、志愿的寻常话题。
气氛客气得让纪临几乎以为阳台那个失控的夜晚只是自己的一场幻觉,他甚至注意到周予淮看了一眼手表,有些不耐烦。
一种莫名的失落和焦躁啃噬着纪临的心脏。他脑中预演过的那些电影桥段,全都派不上用场。
他站在周予淮面前,像个自作多情的傻瓜。
终于,周予淮站起身,声音平静无波:“不早了,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逐客令下得干脆利落。
纪临脑子一热,那句带着不甘和挑衅的话脱口而出:“就这?”
周予淮正准备拿手机的动作顿住了。
他缓缓转过身,眸色在套房昏黄的灯光下骤然变深,像是终于撕开了冷静自持的伪装,露出了内里危险的底色。
他一步步走近,身影将纪临完全笼罩,语气低沉而危险:“不然呢,你还想做什么?”
纪临被那目光锁着,强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他的后背抵着柔软的沙发靠背,心跳如雷鼓,脸颊不受控制地烧了起来。
周予淮俯身,双臂撑在他身体两侧,两人的呼吸交织,温度攀升。可他却依旧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只是耐心地等待着。
所有的犹豫、挣扎都被那股勾人的暧昧烧成了灰烬。纪临咬咬牙,豁出去般猛地仰起头,“周予淮,你是不是喜欢男人?”
“不是。”
短短的两个字,浇灭了纪临心中的悸动。
“哦。”
他说着,眸底染上一层羞耻与失落。纪临,你在做什么?这样只会让周予淮更加讨厌和远离你!
他转过头去,试图从沙发上起身,下一秒下颌就被一只滚烫的手猛地钳住。
力道之大,让纪临痛得闷哼一声,随后,周予淮的吻重重地落了下来。
他几乎是啃咬般蹂躏着纪临的唇瓣,不容拒绝地撬开他的牙关,深入,纠缠,带着一种近乎毁灭性的气息,疯狂地索取着。
纪临完全被这突如其来的暴烈吓呆了,大脑一片空白。
少许之后 ,两个人的唇瓣分离,周予淮将他困在沙发和胸膛之间的狭小空间里,两人的心跳声犹如锤鼓。
周予淮的衬衫扣子不知道何时被扯下两个,露出他紧致精壮的胸膛,脖子的青筋随着猛然的呼吸在动着。
拇指抹过纪临嫣红湿亮的唇瓣,周予淮眼神暗沉得令人心惊,“要继续,还是放你走?”
“我给你一分钟时间考虑。”
这时,母亲告诫的话在耳边不受控制地响起,“阿临,答应妈妈,一定不要让人知道这个秘密好吗?”
“我...”时间越久,他越觉得自己像暴风雨中海面上的一叶扁舟,被恐惧和挣扎吞噬,最终他只能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放我......”
可“走”字还没出口,纪临眼前却一阵发黑。
“时间到了。”周予淮的吻再次铺天盖地下来。
……
空气里弥漫着**和汗水交融的气息,从沙发辗转到大床。不知过了多久,纪临浑身酸软地陷在柔软的羽绒被里,心跳依旧很快。
周予淮的手臂占有性地环在他的腰间,下巴轻轻抵着他的发顶。
“纪临,”他叫他的名字,“永远都不要离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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