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门前,祁放先藏好胶片,不想颜泠问东问西,骂他没脑子不长眼,最后告到家里去。
开门见客厅没亮灯,祁放蹑手蹑脚回房间放好胶片,才出来开灯,喊了声“姐”。
没人应声。
祁放给颜泠打了个电话,‘关心’一下。
颜泠玩得正起劲,下意识想挂电话,看着祁放的名字,想起他这几天的反常,去卫生间接了。
“什么时候回来?”
颜泠听他语气挺欢,不像有事的样子,“年纪不大,说话一股上了岁数的调调,这才九点多,回去干什么?还有我是你姐,别整天管我头上来。”
“问一下,不回来就不回来呗。”祁放搜刮冰箱,除了饮料,还有块八百年前的蛋糕,已经长毛了,“我今天回来住了,跟你汇报一声,省得你进门吓一跳。”
颜泠忍不住问他,“你前两天怎么了?”
“挺好的啊。”祁放说着,将蛋糕丢进垃圾桶,清理了一下冰箱,“别喝太多,留个心眼。”
“用你说。”颜泠听他说话挺正常的,这些天一阵晴一阵阴,不知道是青春期延迟了,还是更年期提前了。她心里想着,没忍住骂出来,“神经病。”
祁放当听不见,头晕恶心劲上来,闭嘴缓了缓,又问:“你今天回来吗?我也有个心里准备,省得以为家里进贼了。”
颜泠懒得跟他多说,“回去,挂了。”
祁放收拾完厨房收拾客厅,下楼丢完垃圾,在客厅守株待兔。
颜泠进门,客厅亮着灯,一片寂静。她寻思祁放睡了,没走几步,看沙发上坐了个跟人一样的玩意,吓了跳。
“你大半夜的不睡觉,四仰八叉地坐这干啥?”
祁放叹一口气,“思考人生。”
“神经病啊。”颜泠白他一眼,转身去拿了瓶水,嘴里不忘怼他,“你军训踢正步,把脑子也踢出去了?”
祁放叹息,装得有模有样,“跟朋友吵架了。”
颜泠上下打量他,“你们男生还会吵架啊?不应该啊,大事小事干一架就好了,这不是你们之间的生存法则吗?”
祁放无奈看她一眼,“姐,时代在进步,好吗?”
颜泠问:“那你大半夜不睡觉,想明白对策了?”
“我在思考友情。”
思考个屁。颜泠白他一眼,忍住想骂人的冲动。
祁放做了个请的手势,“姐,你和付轻屿这么多年的朋友,怎么维持的?要是吵架了,是不是轻屿…姐先认错?”
他左拐右拐,将话拐到正事上。
“屁嘞!才不是。我先递台阶的次数多。”颜泠坐在沙发上,以为他真遇到交际上的难题了,想着开导一下。
没曾想正中圈套。
祁放一摆手,明显表示不信,甩出一套激将法,“怎么可能?轻屿姐这么温柔的一个人,又好说话,肯定是她先低头的次数多吧。”
“怎么不可能。哎?!你还怀疑上了?”
祁放见计策有用,连忙点头,“那肯定啊,轻屿姐温柔又好相处,你这话多少缺点信服力。”
颜泠摆摆手,盘腿坐沙发上,跟他细细掰扯,“温柔不是性格,是能力,是一个人与外界相处的能力。你知道跟一个温柔的人相处,最难的是什么吗?”
祁放摇头。
颜泠指了指心脏的位置,“是这的距离。温柔好相处,是个甜腻腻的陷阱,你在她给的相处模式中享受沉溺,感觉你们如此合拍,逐渐放松警惕,展示出最真实的自己,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听出问题所在了吗?”
祁放摇头,“这不挺正常的吗?”
颜泠无奈看他一眼,表情骂了句没救了。“你的心在向她靠近,你怎么判断她的心是远离了,还是靠近了?她一直对你展示着‘温柔’的一面,极少的情绪波动,也是在你先展示出的情绪上做叠加。嗯?”
祁放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就是说,她设了结界,根本没有对你展露情绪?”
颜泠点头,“喜怒哀乐,是个人都会有的情绪,如果她在你面前一直很‘温柔’,那你对她来说,是不是可有可无?”
祁放看着颜泠,“那你见过轻屿姐哭、生气、发火吗?”
颜泠骄傲地说:“当然了,我可是她最好的朋友,用许妈的话说,那是烂韭菜不破捆。”
祁放点头,和他猜的差不多——付轻屿不喜欢外泄情绪,喜欢心里藏事,自己消化。
祁放又问:“姐,你和轻屿姐的转折点是啥?她为什么对你外泄情绪了?你是怎么发现这些的?”
说来惭愧,颜泠是被动发现的。出事之前,她就沉浸在甜腻腻的陷阱中,一直以为自己很了解付轻屿。为什么只对她倾诉情绪?可能是付轻屿走投无路了,也或许,她是付轻屿关系排名中最靠前的一位。
祁放见颜泠不说话,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姐!”
颜泠缓过神,一惊,半真半假地说:“高考失利,情绪冲击太大,就没忍住。不说这些了,说说你跟朋友怎么回事吧?”
“啊?”祁放说,“我朋友也不喜欢说心事,然后就……”然后他就编不下去了。
颜泠问:“谁啊?陈昊飞啊?还是舍友?总不能是杨灿那个大喇叭啊。”
祁放:“……”
颜泠对他这两个好朋友还真是颇为了解。也对,毕竟小时候他跟杨灿打架,颜泠追着人打了两条街,整的杨灿现在见她都害怕
祁放咳了声,“舍友。”
颜泠狐疑,“刚交的朋友,你这么上心?”
“啊,不行吗?”祁放站起身,想知道的都知道了,再说下去可就露馅了,“我知道怎么回事了,睡觉吧,谢谢老姐。”
颜泠伸手拽了他一把,没拽着,“哎?!我还不知道什么事呢!你多少也让我听听吧?卸磨杀驴啊!”
祁放头也不回地往卧室走,“不说了,快睡吧姐,该长皱纹了。”
颜泠拍拍自己的脸,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又绕不出来,最后洗洗睡了。
祁放躺床上一顿反思,有了颜泠的讲解,加上他的观察,得出一结论——付轻屿对他肯定是有好感的。
这个好感有多少就不知道了。
祁放翻身,又想,付轻屿不回消息,是不是他追得太紧了?
漫画节奏还讲究张弛有度呢,难怪付轻屿不回消息,肯定有这个原因。
祁放又翻了个身,装成熟失败了,得重新考虑对策。大一课多,周一到周五几乎满课,还有晚自习,周六上午一节课。
付轻屿每周六录制节目,正好能找她,周天说不准还能一起玩。
周一到周三不发消息,周四开始联络感情,等到周六周天可以见面,见面后可以断一断联络,周一到周三不发消息……
连起来了!闭环了!
还松弛有度!
祁放激动地拍床,太聪明了,他简直是个天才!
激动过后,祁放两手枕在头下,笑了笑。反正付轻屿定义了朋友关系,那好朋友找好朋友玩,再正常不过了吧。
第二天,没等祁放请,颜泠已经把付轻屿接到家里来了。
颜泠和付轻屿聊天,祁放没掺和,自己找了点事干,快到中午的时候,才凑到两人面前,“出去吃烤肉,我请。”
“你请?”颜泠起身,“等我换身衣服,吃最贵的!”
祁放点头,“没问题。”
颜泠本来风风火火往卧室走,听他应得痛快,又停下脚步,“不对?这么爽快,绝对有坑。”
祁放看着颜泠,头顶一串省略号,“前几天作品参赛,得了奖。”
颜泠一笑,麻溜去换衣服,不忘留下句,“我说嘛,我老弟人最好。”
客厅只剩两人,付轻屿才小声问他,“今天好受些了吗?还头晕恶心吗?”
“没事了。”祁放也小声回她,指了指被撞到的地方,“碰一下的话,还有点疼。”
付轻屿说:“养几天就好了,记得吃药。还有,这两天先忍一下,别洗头。”
祁放点头,“好,我……”
“走吧。”颜泠一句话,祁放立即停嘴,付轻屿也跟着紧张了下。
颜泠换了身休闲装,两手伸进口袋摸了把,“等等,手机没拿。”
祁放见颜泠跑回卧室,松一口气,“有秘密就是不一样,真刺激啊。”
付轻屿平静地看着他,“这两天不让你洗头,知道为什么吗?”
祁放说:“害怕感染。”
付轻屿收回视线,平静地说:“怕你脑子进水。”
“……”祁放转想了下,“这好像是你第一次怼我哎。”
付轻屿蹙眉,怎么感觉把他怼高兴了?
祁放还想说话。付轻屿见颜泠出来,随即瞪了他一眼。祁放嘴巴一抿,示意自己闭嘴。
祁放像是喜欢上了这种偷偷摸摸的感觉,一趁颜泠不注意,就要提两句撞头的小秘密。
从他说了那句‘真刺激’,付轻屿也被带偏了,心跟着吊起来。
反复几次,她才反应过来,也悄悄给祁放说了句,“不想让颜泠知道的,是你。再闹,我就跟她说了。”
祁放一抿嘴,老实了。
吃完饭,祁放回学校,颜泠去找李杨处理事情。
付轻屿自己开车回家,想了很多。
一直说着顺其自然,到头来,她才是刻意避开的那个。祁放突然过来,完全在她意料之外,被吓一跳是真的,看到祁放时,心里莫名滋生出的那一丝开心也是真的。
人的感受不会说谎,面上都能笑笑,跟谁在一起最开心最舒服,下意识的反应都能表现出来,心里打着明镜。
付轻屿停在红路灯口,这两天一想到祁放,总跟喝了二两白酒一样,晕晕乎乎的。
付轻屿摸出车里烟盒,空了。她压力大的时候,才会摸根,一盒抽半年多,什么时候没的也忘了。
她现在没什么压力,单纯想把祁放从脑子里抽出去。
付轻屿叹气,将烟盒放回去,无意间摸到根棒棒糖。她拿出来瞧了眼,是祁放那天表魔术变的。
橘子味的。付轻屿拆开叼嘴里,祁放挺爱吃橘子,第一次见他就捧了个橘子……
付轻屿轻笑了下,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记得这么清楚,还给串起来了。
橘子糖入嘴,付轻屿彻底被祁放收买了。真顺其自然,祁放想发消息就发,她想回就回,没事一起玩玩,真跟朋友一样也挺好的。
只要坚守不谈恋爱,就没事。付轻屿笑了下,感觉自己还挺渣的,不过也没办法了,祁放这一时半会怕是消停不了。
况且,她也不觉得祁放能坚持多久,年轻气盛的碰几次壁,就知道退了。
高中的时候,有个男生追了付轻屿一年,被拒绝了也坚持,最开始说的海誓山盟天花乱坠,一年后牵着另一个女生说去了。
所以把握当下,能开心就开心一下,走走就散了。
付轻屿彻底想开后,祁放却不发消息了,直到周四才给了点动静。
祁放:[墨镜]来吧!疯狂星期四!出征!!!(三四天没给付轻屿发消息,已将憋坏了,这次他要夺回他的一切[墨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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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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