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红见大人毫不迟疑便往东侧院的方向走,心中一喜。
只要大人愿意多去东侧院,那她也能多在大人面前露脸,谁说她就没有机会。
院内,楚泠刚刚点了灯,将灯罩放上,晕出一室橙黄,再转眼,便见萧琮来了。
楚泠一眼看出他情绪不甚佳。
原本打算说出口的请求又被她咽了下去,她接过小婢女手中的筷子,安静地为萧琮布菜。这些日子,她多少也搞清楚了萧琮的口味。
太傅府中,自是日日都会上山珍海味,可是吃的次数多了,在萧琮看来就变得寻常无华。楚泠看他神色淡漠,也不说话,便道:“今日小厨房做的凉甜汤,我觉着不错,大人尝尝?”
“什么甜汤。”萧琮不是很感兴趣,他不喜甜食。
朱红解释道:“回大人,是用银耳和燕窝做的甜汤,里面还加了红枣,枸杞,蜂蜜,正用的上回庄子送过来的那些蜂蜜。甜度正好。”
萧琮抬眸看她一眼。
朱红低下头,心中惴惴。
萧琮最后只说:“那盛上来。”
朱红忙不迭去盛汤了。
淡白色的浓稠甜汤上了来,因为气候热起来,这甜汤是一早做好,又晾到了现在正适口的温度,朱红为萧琮盛好一碗,又给楚姑娘盛好。
按理,她做完这些就应当退至旁边了,可朱红只挪了一步,她端着托盘站在一旁,悄悄地观察大人和楚姑娘的相处。
楚泠不知道萧琮为何不快,但他既然不说,楚泠也不问,两人便安静地默默吃饭。
萧琮喝了两口汤,眉皱了下。但见楚泠似乎喜欢,他终究没多说什么。
他从袖中取出装有东珠的匣子,放在案上:“给你。”
楚泠疑惑,还以为盒子里头是什么小件首饰,朱钗耳环一类的,结果一打开,便被华光璀璨怔住了。
“这是?”她拿起一颗,在烛光下比了比。
珠子颗颗圆而硕大,光泽温润通透,楚泠虽不识,也知道这是好东西。
她又将珠子轻轻放回盒内,小心问道:“这个很贵吧?”
“珍珠罢了。”萧琮轻描淡写,“喜欢的话,拿去做首饰。”
见楚泠爱不释手,萧琮的心情好了些,若是之前梁文选赏他这些珠子,也只会堆在库房,但如今楚泠在,倒是有了用武之地。
能让她乖,也能让她喜欢,萧琮觉得,这东珠才算有了作用。
其实只要在他身边,只要她听话,这些好东西,她想要多少都有。在太傅府,比百越的日子不知要舒服多少。
萧琮想,阿泠聪明,她应该能明白这个道理。
用完膳,楚泠已经习惯性地回到房内等他。萧琮沐浴完,姗姗来迟。
楚泠安静乖巧地等了一会儿,萧琮将窗棂合上,坐在塌边道:“你那个好友的消息,想听么?”
楚泠眼睛睁大:“想听的!”
她原以为得到消息还需要一阵子,毕竟萧琮很忙,什么请求到了他这,都得按顺序来吧。
“阿泠。”萧琮道,“拿什么道谢?”
烛光下,楚泠因好奇担忧而睁大的眸子像猫儿一样,萧琮将她表情的变化尽收眼底,又半诱半迫道:“看阿泠的诚意。”
楚泠想起前几日榻上的胡闹,面颊一红,嗫嚅道:“唔,三次?”
萧琮狭长的眸眯了下:“做不到的,也算承诺吗。”
别说三次,哪怕第二次,她都能晕,倒是娇气得很。他有时候会想,若是三年前,她那会儿年纪还小,身子岂不是更不经事。
还那般勾引他,全然不知自己接下来会面对什么,实在是胆大包天。
楚泠这下是彻底臊红了脸,半晌说不出什么话来。
萧琮逗她一阵子,也够了,正色道:“你的好友如今跟在兵部尚书长子身边,听闻两人关系不错。”
对楚泠来说,这实在是个意外之喜。原本以为云绯在年逾四十的兵部尚书身边会委屈,却没想到他原来将云绯指给了孩子。
“那,这位公子有妻室吗?”楚泠小心地问。
萧琮兀自笑了笑,捏住她的下颌。
“阿泠。”他轻轻道,“百越的贡女们,有资格要求这些吗?”
就在百越将她们奉上的时候,这些女子的命运便已经注定了,无非是跟着什么样的人,最后是婢女、侍妾,通房的差别。
楚泠的心被锥了下,低下头道:“不敢。”
她们的故乡,没办法和梁国的铁骑精兵相抗衡,只能靠献出一批女子来□□。
可是萧琮捏着她的下颌,让她无法轻易低下头去,只能这么看着他,也看见了他眸中复杂的情绪。
又听萧琮道:“不是所有人都同我一样。”
说完,他放开了她的下颌,倚靠在榻边,微微阖上眼睛。
也觉得自己糊涂,已经无法挽回的错事,换做任何一个理智的人,都应该彻底斩断前缘,当做一切没有发生过。
只有他,经了那件事之后,像是患了病,着了魔。
楚泠动了动。
她本是坐在榻上的姿势,现在缓缓膝行着来到萧琮身边,两只手抬起,手指轻轻按在他的太阳穴上。
萧琮浑身一震,猛地睁开眼,太阳穴是命门,他最应该做的是直接将身后的人撂倒压住,可身后那人是楚泠,他的本能反应忽然失效了。
楚泠在一下下,按压他的太阳穴。
刚刚见完祖母出来,他的头便开始发胀作痛,但他一直隐忍不发,因为以往头痛起来,也是硬挨过去。
明大夫看过,说是心乏导致的表现,开了药,效果不佳。他索性也作罢。
“大人可以闭上眼睛。”楚泠在他身后,轻轻道,“或许会放松些。”
萧琮没动。
楚泠也知道他没有听话闭眼,她的手指按压着他的太阳穴,可以感受到他偶尔眨眼时带来肌肉的细微颤动。
过了会儿,萧琮问:“你怎知我在头痛。”
他提也没提一句。
身后女子声音清澈:“你在皱眉。”
“我知道你有这习惯。”
萧琮握住她的右手手腕,制止了她的动作:“三年前?你记性不错。”
那回,他为了祖母的病而担忧,即便有楚泠找来的商陆草,萧琮也担心这药草是否管用,想起这件事时,不知不觉便会皱眉。
那时楚泠发觉,会说些安慰他的话,但她说的文不对题。
什么“这味药有安神祛湿的作用,可以治疗在百越的诸多身子不适状况”。
当然后来萧琮明白了,当时去梁国的大军因为不适应当地潮湿气候,不少人病倒,而商陆草,不仅可以治祖母的病,恰好也可用来治疗梁**队。
她当他是使节,自然以为他是为大军的疫病而担忧。
楚泠也想起了当年的情况,总是一次次的阴差阳错,让她以为当时要引诱的就是面前这个人。
她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也感觉到萧琮闭上了眼睛。
“大人。”楚泠问,“当时你找药草,是为了治疗谁?”
萧琮只道:“与你无关。”
身后,女子的身形僵了僵,随后认清了现实似的,道:“毕竟我也同大人一道,在百越找了很多株商陆草。”
“但最后没用上。”萧琮轻轻笑了声,忽然就想把这句话说出口,反倒解气了似的。
身后,楚泠喃喃:“好可惜。”
当时初见,她正想着要以什么话来开头,制造偶遇才不会显得突兀,便见他似乎一直在留意周边的树丛野草。
于是她想起族长说梁**队的时疫,便大胆摘下一株商陆草,询问:“你在找这个吗?”
话说到一半,她这才抬头去看面前的男子,并不经意地将自己细白如瓷的手腕亮出来。
随后她一怔,发觉他和想象中很不一样。
现在想想,楚泠也忍不住发笑,怎么可能会一样。当时是她糊涂,亦是因为年轻没经验,竟然会认错旁人。
“那你为他找药的那个人,他的病最后好了吗?”楚泠又问。
萧琮想起祖母。那年的病的确凶险,但还是治好了。
于是他点点头,还是庆幸的。
楚泠也似乎松了一口气,继续揉捏他的太阳穴,缓缓道:“那就好。”
萧琮重新睁开眼睛,又握住她的手腕:“你当真关心?”
“关心的。”楚泠对上他的眼睛,点头认真道,“但不全然是关心他,主要是因为,关心你。”
面前,萧琮的眸子一瞬翻过情绪。
他想自己一定是疯了,竟然会在已经被骗过一回后,还对她的一句话升起反应。
她是惯于骗人的,这样一张脸,这样一个人,无论说出什么话,都会让人心甘情愿地相信吧。
萧琮有些懊恼,又听见楚泠道:“大人,你弄痛我了。”
他一直握着她的手腕,情绪翻涌间,手上的力道也变大了,萧琮看着她的眼睛,缓缓松开手。
她的皮肤很薄,嫩得很。他没觉得自己使了多大的劲,但她的手腕就是红了,略宽的指痕,像半透明的绸带般缠在她腕上。
“不许再说这种话。”萧琮背过身去。
楚泠眨了眨眼:“大人,我说的是真话。”
她对他既然有愧疚,当然也会关心他当时找药到底是为了医治谁。
“够了。”萧琮还是叫停了她。
楚泠的动作停了,半晌没有说话,萧琮却觉得自己的太阳穴更是突突跳的厉害,又道:“继续按。”
两只手指又搭了上来。她很聪明,不过短短几下间,连他喜欢什么力道都知道了。
就这么按了一会儿,窗外忽然下起了雨。
湿润的雨水味道顺着窗户的缝隙飘进来,楚泠一边按一边想,今夜也不知能否睡得好。
云绯还提醒她,睡不好的毛病要找大夫看一看。若是一直没有缓解,正好可以问一问明大夫。
可随后,便证明她多虑了。毕竟被做到体力不支,她真的很难睡不好。
今日的萧琮很沉默,一样是衣裳整齐,倒是又把楚泠剥了个一干二净。
楚泠团在他的怀里,羞耻极了。萧琮的手指沿着她的脊椎,从脖颈一直往下滑,指尖触碰到哪儿,楚泠便麻到哪儿。
到最后,花蕊沾露,铃铛接连作响。萧琮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不说话,忽低下头,发狠一般在她锁骨上咬了一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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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贰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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