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有几分仙风道骨,救同门与水火之间。”
乌桕冷声斜睨凌空一眼道。
她将一众弟子护送至南恒宗,安置稳妥后,千控便感知到了凌空与顾容的气息。
“……哈,人之常情人之常情。”
凌空脚下被金线拦住去路,她缓缓转过身,脸上挂着纯净又无辜的笑:“再者说,我身为苍诀宗的少宗主,自是要首当其冲!”
“又有您及时派顾容来……”
倏地,顾容上前一步,她站在两人之间,嗓音清冷如玉石:“长老,这是凌师妹自己的本事。”
闻言,乌桕眉眼微皱,她素白的指尖微动,只见千控顺着凌空的经脉,分出一丝细微的金色灵力,在其心肺丹田中缓缓游走。
灵力如同游丝般轻盈,还带着一丝微弱的安抚之力。
并未触及九窍根本,亦未流逝太多生命力。
乌桕微微松了口气,尚有挽回的余地,
“凌空!你竟又透支本源!你知不知道天生火凤……”
“我知道的。”凌空不想同乌桕继续辩驳,她举起双手,老老实实道:“我也是在心中做好推算后,才动的手。”
凌空眼睫微垂,她带着些许撒娇的意味道:“为仙门大比之事,我们赶了许久的路,乌桕长老你就行行好,放我们去休息休息。”
“罢了。”乌桕近日已是心力憔悴,她长长舒了口气道:“仙漱丹。”
“服下后凝神调息,回复心力。”
此刻的凌空是少有温言软语,没了素日的桀骜不驯,倒像是换了个人般的乖顺。
再加此番她确有功,乌桕也不便加以措辞。
关乎天生火凤灵体,她只得回苍诀宗后,再与知晓此事的凌均柏几人细谈。
闻言,凌空唇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多谢乌桕长老!”
仙漱丹珍贵无比,寻常外门弟子几乎只是听过它的名字。
便是内门弟子见过的,亦是凤毛麟角。
乌桕此举,既是对凌空与顾容在飞舟上护佑同门的奖励,也是对她们潜力的赞许。
乌桕心中如明镜般清楚无比,新生一代中的这两人,未来或许能以无双之姿,带领苍诀宗夺仙门百家之首。
——甚至,她们绝不会止步于此。
万年以来再启飞升之路,亦非妄念。
顾容垂首弯腰,她双手接下:“多谢乌长老。”
……
溪水蜿蜒潺潺向低处流去,散着清透凉意,净梵山脚下水雾飘渺,仙门百家齐聚于湖水之畔。
春日酷爽,流水穿过凌空的指缝,拨起透明的水花。
冷泉液在手中似变得灼热无比,留也不是,送也不是。
苍诀宗弟子列队而立,十分整齐,只是缺了一角。
肖裳锦看着伏在溪边作乐的人,咬了咬嘴唇。
“…哈?”凌空眼前忽地一暗,水囊的影子覆在她瓷白的脸上,她抬手挡住,看向来人道:“你往里下毒了?”
肖裳锦:“……”
这是什么眼神!当真是白费她一番好心!
组织了许久的措辞到了嘴边,却又成了另一副模样。
肖裳锦板着张小脸,一言不发地将水囊塞进凌空怀中。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凌空望着肖裳锦的背影,好半晌摸不着头脑。
凌空自顾自地站起身,她在耳边晃了晃水囊。
四目相投间,与顾容的视线在半空相撞。
也不知她瞧见了多少。
手中的水囊被凌空高高抛起,又稳稳接住,她挑眉道:“你想要?”
肖裳锦送的冷泉液,她可不敢喝,送给顾容倒也算物尽其用。
凌空真是想夸赞自己一番了。
“静心收声。”
知晓她的性子,顾容偏开头,目光平视前方道:“南恒掌门在讲大比规则。”
南恒掌门此刻正讲到至情之处,他的声音不高不低,却自带几分威严:
“三日后酉时前,翻过净梵山者,便算通过第一关。”
“进山前,每名弟子皆会收到一枚玉牌,上面附着一缕神识。”
“若遇危险,碾碎玉牌便可获救,但同时,也会被淘汰出局!”
“翻过这座山?这竟也能算作试炼?!”
若是御剑,不肖半刻钟,她便能完成,何以致三日?
出声的是九霄派的一名弟子,她一身湖绿云衣,同旁人无异。只是长发被发带束成利落的马尾,珠穗银铃叮叮当当地穿插于鬓间,衬得格外惹眼。
凌空循着声音看去,竟险些被她晃着了神。
不少弟子亦与她有相同的疑惑,皆低着头,在下面窃窃私语起来。
“这关真的能淘汰人么?莫不是来戏耍我们的?”
“第一比竟如此简陋潦草?”
“南恒掌门究竟是何意思?”
“就是啊,莫非……这第一关是特意送予给我们通过的?”
天镜阁恰站于九霄派旁,自然听到九霄派弟子的言论。
其中一身形高挑、披着白色水纹头纱的少年环视一圈,他面容倨傲,抱着双臂嗤笑一声道:“没眼界便是如此。”
“师槐序!”白纱弟子没未刻意压低嗓声,谢皖竹自然也能听见,她脸色微怒道:“你是活腻歪了么?!”
谢皖竹贯喜直来直去,能动手解决之事,她从不与人虚与半分。
倘若不是因今日仙门大比,弟子不可私斗的规矩,她早已将蔓藤唤出,抽到师槐序瘦弱的身板上。
师槐序哼唧几声,见谢皖竹眼神实在不善,他才偏过头,没再搭腔。
凌空低头思索片刻,这名唤作师槐序的弟子倒是提醒了她。
水往低处流,可此处水脉走向,却似被人刻意隐去了走向。
凌空先前暗中用灵识探微,却如何也摸不透其源头。
不论如何,仙门大比第一关既选在此处,净梵山中必然大有乾坤。
不少弟子压下心中的蠢蠢欲动,在宣布开始后,便飞身御剑化作流光冲进净梵山,凌空只能瞧见残留的几道剑影。
——众人都想压人一头,赢的风风光光。
凌空拿到自己的弟子玉牌后,却并未御剑,反倒是慢悠悠地晃进入口的传送阵。
顾容偏过头,轻瞥她一眼,亦抬脚走了进去。
苍诀宗本已有不少弟子本唤出本命剑,只差意动,便可御剑进阵。
可见凌空与顾容二人都未唤出本命剑,后面零星几名弟子迟疑片刻,亦收了剑,跟她们走了进去。
御剑飞行固然快,可他们的身体却下意识地跟上了这两人,心中的忐忑不安也消散不少。
不知为何了,有顾师姐与凌师妹在的地方,他们总会觉着踏实些。
见来参加大比的弟子已悉数入阵,外面几位负责此事的长老与掌门不禁叹了口气。
“竟只有几名孩子发现了。”一位鹤发童颜的长老摇头道,他是天镜阁的雪菩真人。
另一长老跟着叹气:“这些孩子还是年轻,过于心急了。”
南恒宗掌门道:“不知这次有多少孩子能通关呢。”
乌桕亦在这几名长老之中,她倒是宽心,也未出声接话。
毕竟未御剑的弟子中,苍诀宗便已占了半数。
树大招风,在未盖棺定论前,一切皆无定夺。
净梵山内。
凌空进来后,灵识瞬间铺天盖地展开,她仔细地探查了一番。
——四下除她外无人,亦无行走过后留下的痕迹。
想来是入口的传送阵法,特意将众人分散于不同起点。
她抬头望向空中,此处森林茂密绵延,遮天蔽日,却连半只飞禽的影子也瞧不见。
忽地,凌空唇角弯起一抹微妙的弧度,姜果真得是老的辣,也不知是南恒宗哪个老贼选中了净梵山。
最先御剑冲进来的弟子,怕是要栽个大跟头了。
自密林穿过,是最为便捷的路径。
凌空边思索,边往森林深处走。
途中她抓了只虎背熊腰、肌肉健硕的猴妖勉强充当代步妖兽。
毕竟只是不让在天上飞,没说不能在地上跑。
凌空途经的地面绿色的草甸蔓延成片,草木茎细长,匍匐着生长,其中夹杂生长着点点醒目鲜红的果实。
可猴妖却任凭凌空威逼利诱,就是不肯再往前挪半步。
她弯下腰,打量着小叶边缘锯齿状的花边,原是蛇莓。
怪不得猴妖不再往前,凌空心中了然。
蛇莓通常伴随青莽出现,眼前这么大一片的蛇莓,青莽当是有几百年的修为了。
猴妖再如何胆大,也不敢轻易踏入青莽的地盘。
“滚吧。”
凌空倒也没太为难它,随手给猴妖丟了几瓶灵液,便打发走了它。
这片草甸有压倒的痕迹,应是有人与她的想法不谋而合。
凌空隐去身形与气息,继续往里走,地势放低,视野也逐渐开阔。
脚尖触碰到异物,凌空的动作顿了顿,是蛇莓。
半边果肉已被咬去,汁水尚且新鲜。
耳边传来嘶嘶的蛇腹声,凌空抬头望去。
青莽的鳞片寸寸鼓起,细竖的幽瞳还泛着冷光,它身宽足有三丈,长达百余尺,蛇身盘踞压迫感十足。
湖绿色的少女站在巨大蛇头,她鬓间珠穗在日头下反折着细碎的光,手中长鞭禁锢住蛇嘴,用力往后拉扯。
是谢皖竹。
“还不滚!”她咬牙道:“不要命了?!”
师槐序被覆在蛇身的阴影笼罩之下,白色水纹头纱已沾满尘土,他如梦初醒般地急速翻身滚过。
毒液自尖锐的蛇牙上滴落,地面留下一个被腐蚀的洞窟。
——若不是谢皖竹,毒液已落在了他的身上。
心口在咚咚狂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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