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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纵死侠骨香(中)

辰正,洮州,归云客栈。

一行人来到略显陈旧却还算整洁的客栈,一路的紧张终于得到了缓解,但随之而来的是难以抑制的疲惫。安排好三间相邻的客房后,王昌龄立刻招呼伙计准备简单的饭食。

“都先垫垫肚子,然后抓紧时间歇息。”王昌龄声音带着疲惫,但依旧指挥若定,目光平静而带着安抚力量地拂过众人,“太白,你与我同住一间。昨夜激斗,损耗最大,你务必多吃些,然后歇息。”

李白确实感到手臂还有些隐隐发酸,精力亦远不如平时充沛,但他更担心安全问题:“少伯兄说得是。不过,你也消耗不小,采买之事……”

他话未说完,王昌龄已经打断他,态度坚决:“我去集市一趟,置办些干粮饮水,路上用度。你们都需要休整。”

“不行!”李白立刻反对,声音不由自主提高了半分,“你一个人出去太危险!我同你一起去!”

王昌龄立刻竖起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压低了声音,眼神锐利地扫了一眼略显空旷的厅堂。

“太白!你此刻体力未复,若真遇上昨夜那等强敌,如何应对?况且集市采买,人多眼杂,两人同行目标过大,不如一人利落。你速速休养,便是在护佑大家。”

李白闻言一滞,王昌龄的话切中要害。他现在状态确实不佳,强要同行,遇险反成拖累。

就在两人僵持之际,年纪最小、不过十七八岁的姚二十六站了出来,脸上带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儿:

“夫子,太白先生!让我去集市吧!我学过些拳脚,寻常泼皮无赖伤不了我!而且我带着诗牌呢,真要有事,我立刻传信回来求救!保管速去速回!”

他拍了拍腰间别着的诗牌,小脸上一派认真。

“胡闹!”王昌龄想也没想就一口回绝,语气严厉,“此处非江宁,边城鱼龙混杂,你拳脚如何能敌蓄谋凶器?此事休提!”

姚二十六被训得脖子一缩,不敢再言。

气氛一时又陷入了僵局。裴五这时上前一步,沉稳地说道:“夫子,太白先生,二位都需歇息。学生精神尚可,不如由我陪姚师弟一同前往。姚师弟年轻腿快,我与他同行,彼此有个照应。夫子请放心,学生定会看顾好师弟,也定会谨慎行事,快去快回。”

王昌龄看着裴五沉静的脸庞,这孩子办事历来稳妥,心思缜密,是他最信任的学生。再看看自己,疲惫感如潮水般不断上涌,太阳穴都在隐隐作痛,确实需要稍微恢复一下,才能应对接下来的长途跋涉。

他沉吟片刻,终于无奈地点头,但语气依然充满严肃的告诫:

“也罢。你二人同去,但切记三点:第一,不准分开行动!第二,时刻保持诗牌联络畅通!第三,动作要快!采购清单我会发至你诗牌,捡紧要易得的买齐,不许闲逛!必须在巳正之前赶回客栈,我们午初必须离开洮州,明白吗?”

“学生明白!”裴五和姚二十六同时躬身应道,两人脸上都写满了郑重。姚二十六眼中更是闪过一丝雀跃的光芒,用力点头。

王昌龄迅速在诗牌上列好所需物品清单发给裴五:“速去速回!”

裴五和姚二十六立刻转身,快步走出客栈大堂,融入洮州城上午开始繁忙起来的街市人流之中。

巳初,归云客栈。

李白几乎是头刚沾枕头,沉重的疲惫感就如海潮般将他吞没。两个时辰的休憩,在昨夜那般激烈的搏杀之后,不过是杯水车薪。他沉入了无梦的深眠。

一旁的王昌龄却毫无睡意。他在床榻边坐下,脑海中便纷乱如麻:裴五是他最信任不过的,只要速去速回,想来不会有事。眼下更要紧的是,必须规划一条隐蔽且安全的路线,从这危险的洮州秘密绕行至襄阳,再北上长安或东去江宁。

每一个岔路,可能的村镇、落脚点,都需要在脑中细细推演。他取出来时的地图,仔细研究着路线,忽然听到楼下传来喧闹声。

吵闹声格外刺耳,王昌龄本就紧绷的心绪被搅得烦躁不安。他皱紧眉头,起身拉开房门,走到二楼的楼梯口向下望去。

掌柜正一脸为难地试图劝阻一位被众人簇拥的蓝袍文士。那文士神情激动,正大声道:“烦请掌柜通禀!下官崔清,率州学学子前来,只为向今晨于洮河边振聋发聩的‘诗家夫子’王少伯公当面求教!此乃洮州士林之幸事!”

掌柜抬起头,恰好与楼梯口面色不虞的王昌龄四目相对。掌柜眼中带着歉意和询问。

王昌龄心中焦灼如火——他的两个学生尚在西市,撤离之路尚在纸上,每一刻都耽搁不起!

可倘若此刻拂袖而去,置洮州这些热情的文士于不顾,不仅失礼,怕更要生出不必要的闲话和麻烦。况且,他确实记得这张脸:洮河岸边,那手持诗牌,将他所言一一记录的,正是此人。

王昌龄心中暗叹一声,只得强压下翻腾的焦虑,勉强挤出一丝得体的笑容,缓步走下楼梯。

“诸位雅意,昌龄受之有愧。”他拱手对众人,目光落在为首的蓝袍文士身上,语气温和,掩藏了所有的疏离与疲惫。“不知崔先生与诸位同道莅临,有何指教?”

崔清眼中精光一闪,上前一步,深施一礼:“少伯公过谦!在下忝为洮州长史兼沽文馆追镝使,今晨有幸聆听公于洮河边所发之宏论,句句如金石坠地,直击人心!将男儿铁血与桑梓柔情熔铸一炉,道尽我大唐将士戍边之真义!”

他神情激动,语速极快:“此等振聋发聩、激扬士气之宏音,正是洮州前线军民此刻最需要听到的!崔某冒昧率州学诸生前来拜访,只为求教于夫子,将夫子之高论更深地播撒开去,以鼓军心!”

王昌龄心中“咯噔”一下。沽文馆追镞使?岑参此前提及过自己的追镝使身份,却并未细说其职责,故而他并不太清楚这个崔清的目的是什么。

可现在容不得他细想,只得寄希望于崔清真如他所说只为求教。满足了这些人的好奇心,他也就能静下来关注学生和撤退路线了。

这样想着,王昌龄稳了稳心神,耐着性子,一一作答崔清提出的问题。

“夫子所言,将士拼杀,一半为社稷,一半为妻儿老小,以命换平安,深以为然!请问夫子,对此有无更详尽的阐发?”

“夫子对当前洮州军民提振士气,有何建言?”

王昌龄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尽量将早上的言论用更加精炼、更具煽动性的语言复述出来,间或夹杂几句应景的勉励之词。

崔清运笔如飞,身边的文士们也纷纷取出自己的诗牌快速记录,眼中闪烁着对名家的崇拜与对素材的渴求光芒。

然而,这远未结束。人群中很快又起骚动。

“夫子!学生仰慕您那‘一片冰心在玉壶’久矣!可否赐墨宝?”

“夫子,学生最喜您那句‘秦时明月汉时关’,求先生亲笔!”

“还有那首‘忽见陌头杨柳色’……”

狂热迅速升级。不知谁带的头,七八个年轻的文士竟将随身的宣纸笔墨铺在了桌上、柜台上,目光灼灼地恳求王昌龄亲笔书写他的名句。

王昌龄真想拂袖而去!可理智告诉他,在这个风口浪尖、强敌环伺的边城,若因一时之气得罪了这群有着“追镝使”和州府背景的热情文人,引来不必要的纠缠甚至非议,这只会让出城之事雪上加霜。

他深吸一口气,尽量保持着和煦的风度,来到最靠前的一位文士前,接过他递过来的笔:“承蒙诸位错爱。”

他没有拒绝,而是选择用最快的速度满足他们的要求,只求他们能尽快离开。

他手腕翻飞,龙飞凤舞地将那些脍炙人口的诗句写下。笔走龙蛇间,字字力透纸背,但仔细看去,笔画间的潦草暴露了书写者的焦躁不安。

叫好声此起彼伏,期间有人突然大声问:“咦?听闻谪仙人太白先生是与夫子一同到此?何不请出来一见?我等若能得见谪仙人,聆听仙音,此生无憾矣!”

瞬间,七八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王昌龄,充满期待。

王昌龄笔下一顿,一滴墨险些滴落纸上。他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如刀,语气斩钉截铁,再无半分商量的余地:“不可!”

这突兀而强硬的拒绝让众人都是一愣,崔请也投来诧异的目光。

王昌龄迅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努力放缓语调,却仍寸步不让:“太白先生……旅途劳顿,偶感风寒,此刻正在安歇,实不宜见客打搅。”

他飞快地扫了一眼周遭众人脸上明显的失望,补充道:“诸位放心,我们已准备在洮州多盘桓几日,待太白先生身体好转,必有机会畅叙。”他强调着“多住几日”,力求打消他们的疑虑和不快。

众人脸上虽难掩遗憾,但听他承诺多留几日,又有“谪仙人染恙”在前,倒也不好过分强求。

崔清是精明人,见王昌龄态度坚决,适时拱手道:“既如此,我等便不打扰太白先生静养了。夫子今日赐教,崔某感激不尽!文稿整理完毕,再请夫子斧正!”说罢,招呼着众人收纸笔,开始告退。

人群终于稀稀拉拉地涌出客栈大门,喧闹远去。

王昌龄长吁一口气,感觉浑身力气都被抽空了,后背已被冷汗微微浸湿。他立刻将手伸入袖袋,掏出诗牌。

只看一眼,心脏便猛地沉入深渊。

诗牌上端清晰地显示着:巳正!

然而整整一个时辰过去,裴五和姚二十六竟一条讯息也不曾发来。若说姚二十六年轻气盛倒还罢了,裴五可绝不会如此!这孩子向来严谨,每行动一步必然向自己说明。

他急切地点开裴五的名号,迅速发送信息:

【青海长云】:裴五?现在何处?为何无讯?速回话!急!

他盯着诗牌,屏住呼吸,甚至能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三息……五息……十息……没有任何回复。

他烦躁不安地将界面切到广文集贤,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本应不断滚动更新诗词唱和、趣闻轶事的广文集贤公共诗贴,最新一条帖子发布时间是巳初。

这不是广文集贤该有的样子!

每个时辰,甚至每一刻都会有新帖发布,旁的不说,太史监每隔半时辰就会发一条金边诗贴,提醒校准诗牌时刻。

与此同时,本应热闹起来的街道也骤然安静,甚至不见有人影走动。这也不是一个颇具规模的城市该有的样子。

一种不祥的预感悄然滋生,这不寻常的死寂比刚才的喧闹更让王昌龄毛骨悚然。

“掌柜!外面发生了何事?为何如此肃静?!”他猛地转身,压低声音喝问。

掌柜也是面色凝重,从柜台后探出身子,带着同样浓重的不安:

“客官,方才衙署公差来递了军令——说值守洮河西岸的董彪董校尉,从辰初离开营地就再没回营。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中郎将霍将军急令全城戒严!城门紧闭,所有人员严禁进出!所有主要街巷,即刻封锁!刚才崔长史他们再晚走一步,怕是也被堵在街上了!”

“轰隆”一声,王昌龄只觉得脑海中像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裴五和姚二十六,一定是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全城大索堵在了洮州西市!

涉及边防军校尉失踪,岂是小事?如今边事紧张,洮河西又是重镇,倘若真有人乘虚而入,后果不堪设想。只怕搜查的强度和持续时间都远超想象。

他先前那模糊的不祥预感此刻化为了冰冷的现实,沉沉地压在了心口,冷汗也顺着鬓角滑落。

今日……他们还能走出这座洮州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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