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甜抬手敲了敲门,过了好一会儿,甘棠才慢悠悠地晃过来打开,看到门外的甘甜,着实被惊了一跳。
“给你打电话怎么没接啊?”甘甜略带焦急地问她。
甘棠满不在乎地朝甘甜一摆手,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雷声太大啦,我没听到。”
甘甜在门前弯下腰,默默地换下鞋子,而后一脸不相信地看向甘棠,却并没有立刻去给她姐拿毛巾的意思。于是甘甜径直走向电视机,伸手一摸,果不其然,电视机外壳烫得厉害。
甘甜脾气上了身,忍不住数落起来,“我在学校都快担心死了,你倒好,居然在家悠哉悠哉地看电视!你这样简直无可救药,再这么看下去,脑子都得看坏了!”
甘棠撅起嘴来嘟囔着,“我不就是没听见嘛!”
甘甜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从自己房间拿了换洗的衣服,去浴室洗漱。边走边想,这个妹妹真是让人头疼,成绩一直提不上去就算了,要是再成天沉迷泡沫剧,指不定哪天就被那些不三不四的黄毛男给骗走。
甘甜拉开浴室门,转身一脸严肃地对甘棠下命令,“快,交给你个任务,拿手机给爸妈打电话,告诉他们我已经到家了。一直到打通为止,不然我可就告状了!”
甘棠听完,一脸不情愿地回应,“知道啦!”
甘甜打开水龙头,温热的水流倾泻而下,将身上的黏腻感洗刷得一干二净,不禁感到一种格外的畅快感。然而,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手指上仿佛还留存着那一丝清冷的余温。
等洗漱完回卧室,甘甜的心里仿佛还有两个小人在激烈地争吵,吵得不可开交。
一个小人焦急万分,不停地念叨,“能不能别再想啦!”可另一个却执拗地把各种思绪往脑袋里塞,不断从头脑中奔涌而出。
甘甜在桌边坐下,紧紧咬着下唇,眉头紧紧拧成一个结,脸上满是痛苦与挣扎。她竭尽全力地想要遏制这些不受控制的思绪,双眼紧紧闭上,双手用力地抱着头,仿佛这样就能把那些纷扰的念头统统拒之门外。
甘甜猛地一拍脑袋,差点忘了给时简发消息,甘甜立马拿起手机,可发出去许久,时简那边却毫无动静,没有任何回复。
甘甜握着手机,目光时不时落在屏幕上,盼着屏幕能突然亮起。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又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
关上灯后,甘甜依旧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她心里清楚,自己明明不想再去想那些事,可心头总有一些莫名的东西萦绕不去,让她困惑不已。
平日里演话剧时和搭档的肢体接触都已经习以为常了,可今天那不经意间的一下,为何会有如此特别的感觉?甘甜觉得自己仿佛陷入了一个怪圈,整个人都快要被这些想法逼疯了。
平日里对众人的打趣也就算了,但单单和宁致的独处时,仿佛蒙着一层纱,隐隐约约察觉到有什么不一样,可就是看不清、悟不透,在懵懂与困惑间徘徊。
说白了,就是没开窍。
……
放假前几天,方程在看台上,瞅准了甘甜回教室的必经之路,一下子把人给截住了。
二话不说,伸手就拉住甘甜的胳膊,扯着她要去给自己当“苦力”。
“哎呀,你别拉我呀!”甘甜被拽得趔趄了一下,有些无奈地抗议。
“废话,不拉着你,你不就跑啦!”方程理直气壮地回怼,手上的劲儿完全没松。
甘甜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要说让我帮你查卷子,我还能拒绝你不成?”
方程狡黠地眨眨眼,一脸笃定地对她说,“其他人我绝对敢保证,可你嘛,那可说不定!”
“嘿嘿嘿……”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发出肆意的笑声,甘甜那点小心思就要被方程无情戳破。
在办公室里,两人便蹲在地上,开始认真地数卷子。周围还有不少其他班级的课代表,大家七嘴八舌地吐着数字,嘈杂的环境里,还真有人一不留神听岔了,数错了数,引得一阵小小的哄笑。
“我不行了,我得歇一会。”没一会儿,甘甜就感觉蹲得腿脚发麻,脖子酸疼,实在坚持不住了。
方程将数好的一摞试卷交到甘甜手中,嘱咐她看管。甘甜抱着试卷,眼睛滴溜溜一转,瞅准了个空当,一屁股就稳稳地坐在老侯的办公椅上。
她顺手拿起旁边一张试卷,当作扇子,轻轻扇了起来,试图驱散些燥热。
不经意间,甘甜瞧见老侯办公桌上还放着未发完的奖状。她心里不禁犯起嘀咕:这怎么还有奖状?
好奇心作祟下,甘甜伸手把被遮住大半个的奖状抽了出来,凑近仔细一看,原来是物理竞赛。
而获奖人那一栏,赫然写着:
“简云逸。”
就在这时,方程又抱着一摞试卷走过来,“咚”的一声,把试卷放在甘甜身旁。见甘甜一脸疑惑地迎面朝他提出质疑。
“老大没去吗?”甘甜第一反应却是,宁致不应该没去吧!
可方程脸上顿时露出一副“我了如指掌”的表情,随后故作正经地说道,“老大为了陪你演戏。”
甘甜顿时瞪大了眼睛,有些诧异地望向他,“什么叫陪我?”
“哦,”方程故意拖长了音,话里话外带着点调侃,“是陪某些人演戏,就没去参加竞赛呗。”
“那你意思就是怪我咯。”甘甜微微皱眉,有些不悦地回他。
“那怎么说,也……”方程刚要继续往下说。
“别说了,再说我要有负罪感了。”甘甜义正言辞地赶忙打断他。
“好了,别信啊,就当我瞎说的。”方程见好就收,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试图圆场。
“你少耍滑舌啊!”甘甜责怪地打了胳膊,还难不成怪自己多嘴问那一句了。
甘甜缓缓把手上的奖状放下,内心却越发觉得不可思议起来,各种念头在脑海中来回打转。
方程所言究竟是真是假,实在难以估量。毕竟,事情的真相没有谁能比当事人清楚。
然而,回想起话剧排练那段漫长的日子,宁致始终全程跟随,全身心投入其中。每一个动作的雕琢,每一句台词的斟酌,都不曾缺席。如此一来,他确实很难再抽出时间和精力去准备并参加竞赛。
想到这儿,甘甜不禁愈发责怪起自来。在她看来,倘若不是自己参与话剧排练,或许宁致就能心无旁骛地去参加竞赛,说不定还能取得优异成绩,为自己的前程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可自己为什么要介入到别人的因果中呢?
……
2011年夏
甘甜没能去爷爷奶奶家,只因高二放假时间晚,甘爸提前将甘棠送去,实在抽不出时间再单独跑一趟,便让甘甜自己坐公交去。
可甘甜一想到自己晕车难受得不成样子,便果断拒绝了。
随后和爷爷奶奶通了电话,电话那头,两位老人与她约定好,来年寒假甘甜一定要早点来。
甘甜深知,与老年人陪伴的机会着实有限。随着爷爷奶奶的年纪越来越大,每一次见面都无比珍贵。即便这次没去,内心也在暗暗告诉自己,一定要多陪陪他们,别留遗憾。
整个暑假,甘甜大部分时间都和时简在一起。在她的认知里,时简向来不与男生打交道,甘甜猜测时简这样的态度,也许是时简生性羞涩或来自对他哥的嫌弃。
但这倒也恰好为甘甜提供了一个躲避与宁致他们碰面的契机。
甘甜听甘爸说,宁致他们在暑假去参加补习了。而自甘甜这边,围绕着要不要给她也报个补习班,甘爸甘妈为此争执了许久。
这场争吵最终以决定让甘甜未来从事医生职业而告终,至于补习班的事儿,似乎也在这个决定中尘埃落定。
“啊,真的呀!你爸妈打算让你以后当医生啊!”时简吞下自己嘴里的食物,一脸惊讶地问。
“嗯,我都已经能看到他们给我规划好的人生轨迹了。按部就班地上班、结婚,感觉我的人生已经提前设定好一样。”甘甜无奈地叹了口气。
甘甜放下手中的烤冷面,反问时简,“那你呢?你爸妈没提让你去补习的事儿?”
“我哥去了,我爹对我啥都没说,反正他们对我也没抱多大希望,指望不上我。”时简有些落寞地说道,“我本来就在他们计划之外。”
甘甜还是第一次听到时简这别样的想法,赶忙安慰道,“别这么说呀!你爸妈肯定也为你感到骄傲的。”
时简感觉再说下去,自己就要不耐烦了,立马把话题拉了回来,“话说回来,你真的想当医生吗?”
“我啊,如果只剩下那一个退路的话,也只能这样选择了。”甘甜抬头望着天,语气中透着一丝掌握不住的绝望。
“啊!我可不想像你这样。哪怕自己留在临州,随便找份工作,我也不希望爸妈对我的人生插手太多。”时简坚定地回复。
接着又一脸愤愤地说,“反正我也没多大追求,不像我哥,拼破脑袋的想往外面跑。”
甘甜微微侧过头看向时简。只见时简那义愤填膺的模样,像是有一肚子的不满急于倾诉,整个人又透着一股倔强与愤慨,这种转变着实让甘甜琢磨不透。
“可你和别人不一样啊!我就奇怪了,你爸妈不给你报补习班,这跟你以后工作能有啥关系呢?”时简满脸懵懂,眼中尽是疑惑。
甘甜微微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或许是他们见过太多‘身不由己’的人吧!”
时简听闻此言,原本舒展的眉头瞬间皱作一团。她目光直直地投向甘甜,眼神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心底悄然发酵,却又无法确切道明究竟是什么。
在医院里,生老病死每天都会上演,那些在生死边缘挣扎的场景,仿佛除了健康地活着,其他的都仿佛如过眼云烟般虚妄。
正因为见证了太多的生离死别,他们才更希望甘甜能稳稳当当地生活,珍惜当下,追求眼前实实在在的幸福,而在他们看来,当医生或许就是实现这种生活的唯一稳妥路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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