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婚是圣旨。”
“可您也说不知者无罪。”
“那我现在告诉你，退婚就说抗旨。”
如果不是秦故有伤，早就跳起来了，如今只能急在心里，尽量平静道：“爹，可是我连这个小姐的面都没见过，婚姻大事，不能这么草率啊。”
“这是陛下的决定，你的意思是陛下草率？”
秦故到底还是一个激动，扯着伤口了，痛呼一声，反倒把秦樊逗笑了：“明日你就照这个说，看陛下会不会收回成命。”
秦故心想，敢情不是自己被赐婚，自己还未从刺杀的余韵中缓过来，又要开始想办法退婚，硬是一个晚上都没睡好，进宫的路上还反复琢磨着说辞，都没心思看沿街的风景，直到马车外传来高抒的声音：“秦大人，到了。”
秦故轻声惊叹：“这么快？”
外面的高抒以为是自己的声小了，提高了声量道：“秦大人，还请下车，别耽误了进宫的时辰。”
秦故深吸一口气，回道：“知道了。”说着，身子探出了车外，只见飞鸾收回了出鞘的长剑，只怕秦故再不回应，飞鸾就已经做好救人的准备了。
秦故两三步轻巧的跳下了车。
高抒伸手指了指，道：“秦大人，从这里直走，会有方公公接您。”
秦故顺着高抒指的方向，看到了威严的宫门，有些感叹，这是自己在郧县不曾见到过的高墙，边观察边回应道：“方公公？”
“是御前公公，秦大人跟着他就行，我们就在此处等您。”
“好。”
说完，秦故抬脚离开，走进了宫墙内，没几步，果然看到了方公公一人候在远处，见到对方后两人心照不宣，简单寒暄两句后便进入正题，直接带着秦故穿过长廊，经过大大小小的宫殿，走过一层层阶梯，一路上秦故格外的安静，方公公也不曾开口，秦故就这么七拐八绕的跟着方公公，终于是到了华丽的偏殿。
只不过进殿后没有注意到炎帝，倒是见到殿前站着两位面容相似的男子，听到动静几乎同时转头，看向了一前一后走进来的方公公和秦故，秦故也一眼就瞧见了他们，两人一个年纪较大，一个年纪和自己差不多，都已束发加冠。
“见过太子殿下、齐王殿下。”方公公隔着两三步距离一一向两人作揖，秦故看两人点头回应后，又看到方公公没有示意自己，而是转向前方开口道：“陛下，秦故到了。”
秦故这才看到里面还坐着一位，只是屏风挡着，只能看到模糊的身影，方公公的话音一落，里面的炎帝用沧桑浑厚的嗓音开口道：“太子、齐王，这里没有你们的事了，都退下吧。”
“儿臣告退。”
“……臣告退。”
两人按照炎帝的意思退到殿外，但不知是因为同时开口的原因，秦故似乎没有听清齐王的话。
炎帝没有给秦故多想的机会，接着开口道：“方净，带他进来吧。”
说完，秦故跟着方净绕过屏风，走进了内殿，看到了坐在御榻上的炎帝，发髻一丝不苟，脸看着很慈祥，眼神却冷的很。
秦故没有多看，而是低头作揖道：“臣秦故，参见陛下。”
“这里不比其他地方，” 炎帝说着站了起来，特意走近了些，“你身子还有伤没好，不必多礼。”
“谢陛下。”秦故说完后收回动作，但仍然低着头，不露怯场，也为避免尴尬。
“一切都还习惯吗？”
“回陛下，臣自小在郧县长大，这几天倒是跟着学了几天宫中的规矩。”
“不必拘谨。”炎帝拍了拍秦故的肩，笑道：“我就烦那种守规矩的人，你爹就是头一个。”
话虽听着别扭，但秦故看炎帝神色轻松，看不出几分真，几分假。
不等秦故开口，炎帝继续开口道:“听闻你今日有话要跟我说?”
秦故微怔，抬眼看向背对着自己走向旁边窗户的炎帝，有些意外，秦故不知言下之意，只能猜测是退婚一事，难道是秦樊事先已经找炎帝讨论过了?
“臣确实有一事，还望陛下成全。”
“但说无妨。”
只听噗通一声，秦故跪了下去，道:“臣与吏部尚书之女王小姐素未谋面，并无半点感情，还望陛下收回成命。”
炎帝还是背对着秦故，拿着剪刀摆弄着窗边的兰花，“还未见过面就说不想娶，莫非是已经又心上人了?”
“回陛下，臣并没有心上人。”
“那为何不娶? ”
秦故心想，刚刚不是说了吗？也不知炎帝是否有意为之，但还是乖乖的开口道:“臣出身郧县，乡野之地，恐怕配不上王小姐，再加上又与王小姐并没有任何感情，所以斗胆请陛下成全。”
“既然如此，那就再等些时日，不急。”说着，炎帝放下剪刀，转身看向秦故，“起来吧。”
“可是……”秦故话说到一半，方公公眼疾手快地上前将伏在地面上的秦故扶了起来，秦故看了方公公提醒的眼色也闭了嘴，没再说什么。
“刺客抓到了，现在就在大理寺关着。”炎帝装作没看见，将话题引到刺客上，“人已经审完了，秋后问斩。”
此话一出，秦故皱了皱眉，心中有些不快，原本的计划是想自己问出一些想知道的，这下别说审了，说不定连人都见不到了。
炎帝从桌上拿起一份折子看向秦故，没什么表情道：“你觉得是受谁指使？”
“臣上刚来都城，并未与人结怨，路上抓了一些人，也未能审出什么来。”
秦故说着，炎帝抬了抬手，方公公心领神会的上前接过折子，转交给秦故，正是他们口中所聊的刺杀案。
……
“回来了？”
秦故刚进府还没喝上水，就被秦樊叫去了书房。
秦樊低着头，翻开了下一页，轻声开口道：“怎么样？陛下答应了吗？”
“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
秦樊低笑了一声：“那你打算怎么做？”
秦故有些泄气，开口道：“去找那个王小姐了，她定然也是不愿意的。”
“如此笃定？再说你以为这里还是郧县？尚书府小姐是你想见就见的？”
秦故凑过去道：“后天赵府不是要举办赏花宴吗？都城大户的小姐都会去。”
秦樊放下手中的书，抬头对上秦故的眼睛道：“历届赏花宴都是姑娘们聚会，没有男子参加的先例，平白无故，没有理由你进不去。”
秦故皎洁一笑道：“我没说要去。”
秦樊微微皱眉道：“飞鸾没有请帖也进不去。”
“用不着请帖。”
“你可别胡闹，你爹我还是要我这张老脸的。”
“放心，我自有分寸。”
秦故这样说了，秦樊也没多说什么，深吸一口气后摆摆头，表示自己不管，秦故见这样有些疑问道：“爹，你就不好奇陛下跟我除了婚事还说了些什么？”
“你的刺杀案大理寺审完了，陛下应该告诉你了，说说你的想法。”
“刺客名叫桑奇，江湖人士，可我从未与江湖人打过交道，供词上写是因为有人说我在郧县无恶不作，怕我接任大理寺少卿一职会草菅人命，要么就是假的，为了不供出幕后的主使，胡编了一个理由，要么就是有人在有意坏我的名声。这么离谱的理由，大理寺就这么结案了。”
“那你准备怎么做？”
秦故没有答话，只是从怀里拿出一个箭镞，是前日从马车上拿下来的，当时就觉得很特别，不似寻常的箭镞，是扁的，锋利很多，上面还印着一个特别的月牙符号。
“爹，你见过这种箭镞吗？”
秦樊接过箭镞，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慢慢开口道：“这个箭镞从没见过，你要从这个着手查的话，一时半会儿恐怕查不出什么，况且大理寺已经结案，陛下也已经批了，这事也就算了了。”
秦故收回秦樊递过来的箭镞，平静道：“我知道，所以得偷偷查。”
“那你就不应该说出来。”
秦故脸色冷了下来，看向秦樊，疑惑道：“我只告诉了您，没告诉别人。”
“你来都城是做什么的？”
秦故怔住，眨了眨眼，没有想到秦樊没有接自己的话，秦故想了想，决定胡编乱造了一个好听的理由，“当然是为了实现抱负理想。”
秦樊眯着眼睛又问：“那你的抱负理想是什么？”
“报效炎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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