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睁开眼的颜桐,腰痛的要命,揉搓着腰窝才发现天已经朦朦黑了。竟然哭累了睡着了,天知道这一觉睡了多久,浑浑噩噩的总归是睡的不好。
鞠起一捧水洗了把脸,干枯粘在脸上的泪痕不断的提醒着她,这一切都是真实的,这不是梦。
昏暗的潭水再次倒影着自己的脸,这一次颜桐没有惊恐,而是细细的打量着潭水中的自己,其实这容貌也算是万里挑一了,精致的五官,滑嫩的肌肤,水汪汪的大眼睛。这份素颜美放在千年后自己那个时代,不知道要掏空多少海王的家底。
有些奇怪的是,溶洞一般不都是蝙蝠的天堂,这天儿也擦黑了,竟然没有蝙蝠的躁动。起身环顾一周,才发现自己背后数十米的地方,坐着一具干尸,城阳王。难怪没有蝙蝠蛇虫鼠蚁啥的靠近......
看到城阳王,颜桐倒是有些动容,八成是他怕再吓着自己,远远的在一旁等着。怕是他也有一肚子的疑惑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
溶洞内倒是有不少枯枝烂叶,颜桐搜集了一些木头火绒,拿出救命小铲子找了一块石头猛敲上去,溅起的的火星引燃了火绒生起了火堆。看着燃起的熊熊烈火,颜桐不禁感叹,“虽说采购价是离谱了点,这质量还真杠杠的!”
火苗升起的瞬间,城阳王惊恐的如临大敌朝石缝里躲去。
“王爷,不要害怕,这火堆我取暖用,深夜寒凉冻死了怎么帮你复活啊。”
城阳王毕竟只是尸骨,放在迷信那一类这就是邪祟,惧怕火焰是本能。无论颜桐怎么劝说,他都躲着不敢靠近。索性也就不管他了,用小铲子在裙摆上割下布条搓成一股细绳,找了一根树杈削成倒勾,摘下几片嫩叶揉搓出汁再捆扎成小团,简易版的钓鱼装备就做好了,拴好绳挂好饵扔进潭水里,一头栓在岸边大石头上,能不能吃上肉就看那个杀千刀的老天爷开不开眼了。
按理说,千年草籽万年鱼籽,这溶洞深潭肯定是有鱼的,潭里食物匮乏,草汁嫩叶肯定是不错的美食,晚餐的希望还是挺大的。
天也完全黑了下来,幸好起了火堆,溶洞的夜晚凉的有点刺骨。添了柴火,火堆烧的更旺了,颜桐倚靠着巨石发呆楞神。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回到那个属于自己的时代,有爱自己的人,有自己爱的人,虽说普普通通算不上精彩,但好在平平安安过的踏实。
可自己为何会跨越千年出现在此都不清楚,想要找到回去的办法谈何容易。眼下更为紧要的还是如何活下去?即使有办法能回去,至少得有命回去不是?
“嗡——”
一声突然紧绷的弦音打破宁静拉回思绪,颜桐欣喜若狂的紧忙起身,鱼儿上钩了。居然真的奏效了!
费了好大劲折腾一番,一条足有五六斤的冷水鱼被收拾好,架在火堆前烤着。滋滋冒油飘着肉香,这跨越千年的一口焦黄香嫩胜过老广早茶的水晶虾饺皇,江南深秋里蟹粉小笼,川渝七上八下鲜脆毛肚......额,好像胜不过,没盐没佐料没高汤没勾芡。真比不了,别想了,吃吧!
好在,够鲜,够清甜!
不知是被烤鱼的美味吸引,还是深夜寒凉侵蚀,城阳王竟然靠近了些。
“王爷,你吃吗?”颜桐撕下一大块鱼肉问道,城阳王却没有回应,只是呆呆地望着她。“好吧,你好像也不需要......”
美美地饱餐一顿,把鱼线牢牢的栓紧再次放进深潭,看明天早上还有没有好运能吃上早点。添了把柴火,想了想,还是打算跟城阳王聊聊。
“王爷,你一定是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并不是城阳夫人,我来自两千年后!我们意外发现了你的陵墓,为了保护它不被盗掘,所以我们进行了研究开发,我们只是守护这段历史,它不该被遗忘。”
“至于我,被这把小铲子意外割破了手指,然后就稀里糊涂的出现在了你的棺椁之中,我并不清楚是如何跨越千年而来,我也不清楚如何回去。”
“关于城阳夫人,我想她一定一定很爱你。你们的尸骨,很容易看的出来,她至死都仰望着你,抚摸着你的脸。”
提起城阳夫人,“咔哒咔哒”的声音微微响起,城阳王似乎是在调整身姿认真仔细地侧耳倾听一般。火堆燃烧跳跃的火苗,映在城阳王干枯的尸骨上,橘黄的光晕,尽显一股怜惜之情,惆怅之意。
“关于王爷你,我猜你也视她如珍宝,不然在我出现在棺椁之中时,你仅凭这一份挂念都能诈尸起身,城阳夫人此生能嫁如此郎君,难怪她至死都未挣扎,满眼都是你。”
“王爷,现在我们什么都不清楚,待天明之后,我先去打探一番,再作打算。”
见城阳王隐退到石缝黑暗中,颜桐也在火堆旁躺下,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好好睡一觉。有这城阳王在侧,也没什么好担心的,放心大胆地睡吧。只要他不出手,也没啥敢靠近的,他要真出手早死八百回了,也不用等现在。
平日里刷手机刷习惯了,就这么干躺着,实在是睡不着。回想起情急之下承诺城阳王——要复活他的事儿,这下可怎么办?
唉,先不管了。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过一天是一天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天大地大,老娘最大!
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闭眼,睡觉。
一只羊,两只羊,三只......额,呸!一条鱼,两条鱼,三条鱼,四条鱼......
醒来时天已大亮。看着眼前地上的一堆灰烬,颜桐彻底死心不再祈求梦醒如初。
拉起鱼线,又是一条大鱼。颜桐却改变了主意,并没有着急烹饪,而是摘了藤条穿过鱼腮拉住鱼尾,一手弓鱼术倒是像那么回事儿。
摘下身上城阳夫人的饰品,削掉了指甲,又用火堆的灰烬沾水涂抹在身。这才提着鱼往洞外走去,“王爷,若天黑之前我还没回来,剩下的路只能你自己闯了。”
站在溶洞口外四处眺望,周围一片嶙峋怪石,地势凶险,悬崖峭壁如坠深渊。地形竟与记忆中的大有差别,根本无法依照熟悉的路线行进。只能想办法下去之后顺着河流走,只要地势放缓,就很有希望碰上人家。
虽说之前跟着导师四处考古也算是跋山涉水,但哪经历过这阵仗,好几次险些坠落命丧于此,想起都惊心动魄。双手磨破了好多处,一直下到底才突然疼得龇牙咧嘴,真是后知后觉。顺着河流一直走,到正午翻过一道岭,才见得草地平坦,曲水弯弯。
果然不远处,见到了放牛的牧童,颜桐加快脚步朝牧童而去。“小娃娃,你家大人呢?”
牧童愣在原地,呆呆地看着颜桐,手里不停地攥着牛鼻绳。
“你是谁?你要干什么?”一名老汉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来,一把拽过牧童往身后藏。
“大伯,你别害怕。我只是迷路了想讨口饭吃。”
“你从哪里来?”老汉警惕地盯着颜桐,瞟了一眼颜桐背后远处的山林,眼神中有着丝丝忌惮,护着牧童的手抓得更紧了。
颜桐下意识的顺着老汉的目光回头看了一眼来时的山岭,还未说话。
“黑蟒岭?你是黑蟒岭的人?”老汉哆哆嗦嗦地说完,双腿打着颤,‘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别杀孩子,求你了!你要什么我都答应 —— 钱财、粮食,只要我这儿有的,全都给你!我这把老骨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土蛋子已经是个哑巴了,求求你别杀他,别......”
看着眼前老汉约莫六旬年纪,头发已大半花白,脸上布满了深深的皱纹,跪倒在自己面前,一个劲地磕头只求别杀孩子。颜桐惊得说不出话来,愣了半晌,直到听见老汉磕头时 “咚咚” 的轻响,才猛地回过神来,急忙上前两步一边搀扶,一边急切地说道:“老人家这是干什么,使不得,使不得啊!”
手刚触碰到老汉的胳膊,老汉如触电般猛地退缩,张开双臂死死护着牧童,喉咙里挤出断断续续的哀嚎:“求你了,别杀土蛋子!”。
颜桐也不敢再刺激他,只好后退得远远的,看着老汉浑身发抖的样子,又急又无奈,只好大声解释道:“老人家,我不是什么黑蟒岭的人,我不会伤害孩子,也不会伤害你。你先起来好吗?”
好一通安抚,老汉才相信眼前这个灰头土脸的人不是黑蟒岭的人,才战战兢兢地站起身来。
“大伯,你看,这是我抓的鱼,给你。我只是想讨口饭吃,可以吗?”颜桐把鱼递给老汉,真诚的说道。
老汉用那粗糙如树皮的手抹了抹眼泪,带着颜桐回了家。
简陋的房子收拾地还挺干净。饭桌上,颜桐小心翼翼地问起了黑蟒岭,老汉深叹一口,娓娓道来。
“黑蟒岭原名不叫黑蟒岭,而是叫蟒陵。二十年前城阳王战死沙场,尸骨接回来后路过此地,有堪舆大师说此地有灵蟒化龙,能守护城阳王安息,于是就在此落葬,便叫蟒陵。”
“大伯,你说的蟒,是...?”
“蟒陵半山腰有一处溶洞,据传灵蟒就在那栖息。”听到这,颜桐一阵后怕,岂不是昨晚就睡在蟒蛇洞里?
“后来,来了一群草寇在蟒岭占山为王,烧杀掠夺无恶不作,把我们村子都快杀光了,我们不得已搬了出来,可这些草寇时常还会来掠夺,后来蟒陵也就成了黑蟒岭。”
“大伯,那溶洞附近全是嶙峋怪石悬崖峭壁,抢占那里有何用?另外你们为何不直接搬迁另寻他处建村,以免再受草寇侵扰。”
“唉,你有所不知。整个黑蟒岭四周皆是千仞绝壁,山势如刀削斧劈,易守难攻。唯独峰顶上竟是一方平坦的台地,植被丰茂,土地肥沃。台地之中还有一汪甘泉,冬不结冰,夏不浊暖,纵然大洪大旱那些年,此泉眼依旧清澈见底,满而不溢。对于那些草寇而言,可谓是得天独厚的宝地!”
老汉一把将牧童搂在怀里,粗糙的手在饭桌上捡起牧童洒落的米粒继续说。
“那群草寇也不知从何处而来,武艺高强,我们已经被他们杀得已经不剩多少人了。”说到这,老汉把脸埋进牧童的脖颈,没多大会儿,牧童的衣领就打湿了大片。
“大伯,土蛋的爹娘......?还有你说土蛋哑巴也是......?”老汉没有接话,只是搂着牧童的手,在微微颤抖。
“王爷的陵,我们守不住了......土蛋子或许就是最后的娃了。”老汉抚着牧童的脸,轻柔地说。
“什么?大伯,你们是城阳王的守陵人?”
“真正随王爷征战沙场的部下都没回来,我们这些老部下是听说王爷的尸骨接回来葬于此地,我们追过来守在蟒陵。自从我们被驱赶之后搬到了山脚,再搬?我们又还能往哪搬?我们的命都是王爷给的,王爷待我们如自家兄弟。王爷孤独的躺在这穷乡僻壤,我们就是死也要死在王爷跟前。只是没想到,这才二十年,已经守不住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难怪发掘城阳王的墓葬时,导师还奇怪说,这好歹也是个王爷,为何几乎没有陪葬品,没有大墓规格,更没有守陵人相关资料。
只是,老汉说城阳王是战死沙场,尸骨接回来路过此地落葬。可在棺椁中城阳王明显就是活葬挣扎的姿态,如此看来,城阳王的死另有蹊跷。而且老汉作为旧部并不知情,这其中恐怕还大有文章!
颜桐看着土蛋清澈的眼眸,本该竹马绕床笑闹无忌的年岁,却没了爹娘,还失语成了哑巴。心中不免一阵酸楚,只是此刻并不适合表露身份,也不适合提及原委。爱莫能助的无奈,阵阵揪心。
“大伯,城阳王是一个怎样的人?”
这一问,竟让老汉浑浊的眼瞳竟泛起光亮,宛若挑燃的烛芯。他微微仰头,眯着眼,含着笑,似是沉醉一般。良久,字字顿挫:“王爷掌朝,沧冥万里承平!”
窗外微风拂过,牛儿抬头凝望,惹得脖颈铜铃叮叮当当响起。此般恰巧,竟似回应。
提到烤鱼,我有点写饿了......[捂脸笑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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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烤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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