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无忧与姜佑宸又打闹了会儿,在洛神爱的目送下,两人都各回了各家。
刚走进武安侯府,一个丫鬟便迎了上来:“小姐,您回来了。”
“嗯。”燕无忧微微颔首,应了声,后问道,“戏珠,祖父呢?”
戏珠答道:“侯爷在房内歇息,小姐可要去看看?”
“自然。”燕无忧自小被武安侯亲自教养,对其祖父的感情不言而喻,武安侯自几年前染上风寒后,身体一直不好,她总是要去看看才放心的。
“对了,方才晋王可有派人送东西过来?”回想起晋王,燕无忧就忍不住皱了下眉,联想到前些时候二皇子迎娶骠骑大将军嫡女一事,也明白他忽然来这么一手的缘故。
可当太子,不该多做些实事吗,若只把精力放在这些虚物上,反落了下成。
对于燕无忧的问话,戏珠给出了肯定的答案,“有,是一副上好的棋具,现下正在侯爷那。”
燕无忧点头,“好,你不用跟着了,下去吧。”
“是。”戏珠应声退下。
“无忧请祖父安。”
燕无忧走进武安侯房内,对躺在床上的武安侯端正地行了一礼,眼底尽是关切、孺慕。
满头花白的老人正闭目养神,听到燕无忧的声音,缓缓睁开双眼,锐利的目光落在孙女身上时变得分外柔和:“无忧回来了?”
“是。”燕无忧笑着应道,见武安侯手抵住床,似是准备起身,连忙走上床前搀扶。
武安侯在床上半躺好,神色轻松却难掩病容,忍不住咳嗽了几声,引得燕无忧好不紧张。
“祖父?”
武安侯握着她的手,轻轻拍了拍,语气淡淡道:“你来的正好,那边桌上的是晋王送来的棋具。”说着他将手指向不远处的木桌。
见武安侯如此,燕无忧虽关心祖父的身体,却也只好忍下,顺着武安侯所指走过去。
“的确是上好的棋具。”燕无忧拿起木桌上的棋具,看了几眼,说话的语气同样寡淡。
武安侯见状,笑了笑,道:“你决定如何安排?”
燕无忧将棋具放回,走到武安侯身边,对着皇宫的方向一拱手,笑着答道:“自然是呈于陛下。”
闻言,武安侯仰头大笑,不愧是自个儿带大的孙女,就是有自个儿的风范!
“咳咳咳!”到底是年纪大了,武安侯一不小心给呛着,咳嗽的剧烈,燕无忧赶紧抱住武安侯,轻拍他的背,急切又担心地喊道:“祖父!”
“无事。”武安侯缓过劲来,摇摇头,将燕无忧抱着自己的手挥开,语重心长道,“无忧,如今正是诸位皇子夺嫡之时,水深且浑,祖父老了,你父亲又一向体弱多病,我们燕家是万万不能踏入这无底深渊!”
自家的孩子自家清楚,武安侯知晓孙儿的做派,但该嘱咐的,还是得嘱咐。
如今的燕家已不同往日,外表看着光鲜亮丽,却难以延续,他这身体已是时日无多,多活一天都是老天赏眼。
而作为继承人的儿子,自儿媳逝后,便辞了官,闲养在家中,那身体比之自己也好不到哪去,若……唉!
燕无忧不知祖父心中的担心,她面色一肃,神色认真且坚定道:“无忧明白,我燕家只忠于大景,只忠于大景帝王!”
武安侯点点头,对于晋王,传入他耳朵里的评价大都不错,且自古立储,都是立嫡立长,现下中宫无所出,晋王乃皇长子,优势极大,一时失措不算什么,能迷途知返就好。
武安侯对诸皇子中的任何一个都没有什么情感偏袒,只论品行才能,晋王已是最佳,武安侯府虽不站队,他也希望晋王莫要被一时的优劣,彻底乱了手脚。
想到那些有可能成为大景未来的储君,甚至是帝王的人,武安侯莫名发愁,不由地叹了口气:“前些日子你姜伯伯写了封信来。”
燕无忧顿时眼前一亮,惊喜道:“什么信?”
姜安常年镇守边关,鲜少回京,便是回来那么一两次,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联系基本靠写信。
奈何这位镇北大将军打败杀敌是厉害,可那抒情能力实在是难以入眼,内容基本上是“家里怎么样?”“我在北宸挺好的。”“最近佑宸有没有胡闹?回去我揍她。”
来来回回就这么几句,以至于姜佑宸一度以为自己不是亲生的。
许是知道自己的水平,所以除了固定的几封家书,姜安绝不动笔,而是改为非常实在的――送礼物。
嗯……就是送给妻友,连燕无忧,洛神爱都有,可以说是非常的体贴了。
咳……话跑远了,总而言之,姜安甚少写信,无怪燕无忧如此惊喜。
武安侯缓缓道:“晋王与二皇子皆欲拉拢于他,他已回绝,写信来要我小心别着了道。”
说到这,他忍不住笑了起来,眉宇间流露出几丝兵匪气:“嘿,那小子,还用得着他来提醒我?老夫打过的仗比他见过的尸体还多!”
祖父如此,燕无忧自然也高兴,但一想到姜伯伯写信来的原因,眉头便不由紧锁:“没想到晋王和二皇子都想将手伸到北宸去了。”
今日晋王欲要对姜佑宸示好,直接被姜佑宸怼了回去,姜安那边做出的回应亦好不到哪去,这父女俩没一个委婉点的,燕无忧的心都不由悬了起来。
“为上者,岂能无容人之量,纵使一时失智,手下谋士也不会作壁上观。”武安侯一眼便看出燕无忧的担心,了了几句就抹去她的烦恼。
多思多愁对武安侯的身体不好,燕无忧将这烦心事先丢在一旁,扶武安侯躺下,轻声对道:“祖父你身子不好,便不要多想这些了,休息吧。”
武安侯很是顺从,道了声“好”,躺下来,也让燕无忧回去休息,待她走了,才深深叹了口气,闭上眼,慢慢睡去。
在武安侯祖孙俩谈话时,沐弘显也早早回了晋王府,一入密房,沐弘显不再伪装,展露本性,他神色暴怒,拔剑乱砍,温和雅致的外表被撕的粉碎。
“她们!她们!她们安敢如此!”双眸中血色蔓延,疯狂与杀欲并存。
他沐弘显乃天潢贵胄,从小到大,几人见了他不是拼命讨好,求他垂眼?洛神爱、燕无忧也罢,那姜佑宸不过是一个武夫的女儿,与他相比,低贱如草泥,敢如此放肆?!
沐弘显发丝凌乱,目光阴狠,他们都是一样,瞧着他落魄,都会来踩上两脚,他一定要往上走,走到他们只配仰视自己!
花瓶破碎,桌椅倒地的声音长久不绝,此间除沐弘显外,唯一的活人——一名书卷气的俊秀青年沉默不语的盯着自己的脚尖,任由沐弘显发泄。
待声音渐停,沐弘显气消了些,俊秀青年才走上前,说些好听话。
看着眼前自己唯一交心信任的人,沐弘显吐了口气,理了理衣袖,还是那个“温和”的晋王。
俊秀青年看着沐弘显如今的模样,心疼不已,如果不是他太过无用,护不住殿下,他那个骄矜却善良的殿下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一定,一定要帮殿下登上那至高之位。
不再受任何人的欺辱。
沐弘显一甩袖子,直接坐在地上,倾泻怨言:“本王肯屈尊招揽他姜安是给他脸,没想到他竟如此不知好歹!还有姜佑宸,和她爹一个样,对待本王毫无尊敬之态!”
说到这,沐弘显冷笑道:“到底是贱民出身!”
俊秀青年眉头都不动一下,他单膝跪在地上,轻声道:“既然殿下如此生气,那臣便来告诉殿下一个好消息。”
好消息?沐弘显生出几分兴趣:“说。”
俊秀青年表情谨慎,四处检查一番,确认安全,方又贴近了沐弘显些:“这几个月来殿下暗里下的毒已然生效,陛下身子快不行了。”
“此言当真!”
一听此言,沐弘显激动不已。
俊秀青年见沐弘显这般欣喜,也不由露出笑容:“皇宫暗线传来的消息,千真万确。”他也是反复确认,才敢来告诉沐弘显。
今上少年登位,做了三十八年的皇位,身子骨依旧硬朗,这对国民来说是件好事,可对他的那些个皇子们,这却是大大的坏事!尤其是身为其长子的沐弘显。
眼瞅着皇帝还能活个几十年的样子,沐弘显自然心里不安,他知道皇帝此时是属意自己做太子。
可皇帝的心意随时会变,而且皇帝熬过太子太孙不是没有先例在,总不能他与几个年长的皇弟斗个死去活来,却让那些个小的得了便宜吧?
倒不如他先下手为强!
更何况……
沐弘显目光狠厉,害死他母妃的人,一个都别想有好下场。
但谋害皇帝毕竟不是什么小事,制定下计划,沐弘显便将此事交由最信任的俊秀青年来做。
当初他之所以可以拿到证据,一朝翻身,俊秀青年在其中起到的作用不可谓不大,所以沐弘显相信这件事没有人能比他做的更好。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沐弘显雀跃地甩着袖子,来回走动,只觉整个人都变得轻飘飘起来。
“好!好哇!那个老不死的早该退位让贤了,待本王登基,姜家、燕家、洛家,迟早都是本王的囊中之物。”
想到皇位,想到年少时一眼惊鸿,又被燕无忧、姜佑宸护在手心的人,沐弘显目光闪烁,洛神爱也一定会是他的!
“那臣就提前恭喜殿下了。”俊秀青年退后一步,对着沐弘显行了一大礼,“哦不,应该是……陛下。”
果然,沐弘显笑容更甚,热情的走上前,亲手将俊秀青年扶了起来:“哈哈,待本王登基,阿成你便是朕的丞相!”
章成抬起头来,能与沐弘显君臣相宜,留下一段佳话,一直是他心中所愿,闻言自然高兴。
“臣谢过陛下!”
一切按着计划进行,自己登上皇位已是十拿九稳之事,不过……
沐弘显双眼一眯,“姜安手握重兵,到底是本王的心腹大患。”
姜安作为一个实权将军,每个有意大位的皇子都会倾力拉拢,而姜安拒绝了他的好意,那难免会倒向他那几个好弟弟。
不管是为了皇位的稳固,还是为了泄去心口一股恶气,除去姜安都势在必行。
心头转了几道,沐弘显已有了成算,对章成微微一笑,章成立即附耳过去。
“你想办法让那个老不死的召姜安回京……然后再……”
沐弘显道尽计划,章成点了点头,双手一合,行礼道:“臣,领命。”
山雨欲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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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祖父叮嘱暗潮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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