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门外有人敲门,赵大问道:“沈道长,你醒了吗?该用早膳了。”
“醒了。”沈长羡回道:“你们先吃吧,我洗漱好就来。”
赵大应了一声,便下去了。
斩月谷的弟子到底是修炼不精,要不了一两百年就已经快要飞升了,竟然都还没有辟谷,估计这一批弟子,飞升一事也是悬得很呐。
跟师弟洗漱干净了,沈长羡才在斩月谷弟子的引导下看见了赵大的身影。一路绕来绕去,最后拐了弯,又走一段路程,才见他进了一间屋子里,想必就是吃饭的地方了。
沈长羡跟着走过去,远远的就听得里面传来了申言的声音。
申言道:“赵大师兄去叫沈道长起床,怕是不稳妥吧?”
沈长羡叹道:这个申言啊,虽然把自己照顾得很好,但未免也太能找事了。
话音刚落,就听见肖张反问道:“师尊不在,赵大师兄就是斩月谷里最大的。他去都不稳妥,难道要叫你去拍马屁拍个够才稳妥?”
申言道:“人家沈道长尽心尽力地帮我们除邪祟,我说点好话又怎么了?”
肖张道:“你那叫‘说点好话’?你那叫‘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又吵起来了。
沈长羡只觉得头疼。这要是在半月阁,他的“师兄”身份还可以压一压,可惜在斩月谷却是半点用处都没有。
申言怒道:“肖张师弟,你最近是不是太猖狂了?!”
“没你猖狂。”肖张说着,冷笑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拍小矮子的马屁,不就是想寻找时机脱离斩月谷,然后去半月阁求飞升之道吗?我告诉你,没门!这几天我算是看出来了,小矮子的作风正直得很,你想拍他的马屁让他带你回半月阁,他还不一定乐意让你拍呢。”
此言一出,屋内一片哗然。
“怪不得申言师兄一直都黏着沈道长,原来是打的这个如意算盘。”
“师尊待申言师兄也不薄啊,怎么申言师兄就只想着半月阁的好呢?”
“你傻啊?那可是飞升,修仙的人谁不想成仙啊?不过我也觉得没戏,沈道长不像是能被花言巧语给欺骗的人,倒是用点苦肉计更有可能会让他心软。”
“沈道长身边那个叫‘师弟’的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就算沈道长真的心软了,我估摸着他也能把事情给搅黄。”
“说得也是。”
“啪”的一声,不知是谁拍了桌子,打断了那些碎碎私语。
申言愤然道:“什么话都敢往嘴巴里说出来,你这么嚣张不过就是仗着我不会以大欺小!在这里胡说八道,难道你就不怕遭天打雷劈吗?!”
“啪”的一声,又不知是谁拍了桌子。
肖张道:“我都叫肖张了,不嚣张一点,怎么对得起我的名字?!而且就算天打雷劈,也是劈你这种恶心人的马屁精!”
“恶心人?”申言冷笑了一声,道:“我再怎么恶心,莫非还能有赵大师兄恶心?这么大清早的,一个人去叫沈道长起床,也不知道避讳避讳,多带一个人去。”
肖张道:“赵大师兄去叫小矮子起床怎么就恶心了?!”
申言道:“沈道长体弱,昨日又劳累过度,赵大师兄要是想趁机做些什么,岂不是易如反掌?”
话题似乎在朝着莫名其妙的方向发展了,沈长羡决定还是不要等他们停下来,自己进去制止一下比较好。
赵大慌忙道:“不是,我没有,我没有想!”
“你让他说!”肖张恼羞成怒道:“他今天要是说不出来你想对小矮子做什么,我就把他的嘴巴给撕烂!”
“还不知道是谁撕烂谁的嘴巴呢!”申言道:“他想做什么,你问他自己不是更清楚吗?回来的时候抱了沈道长就算了,前天还在沈道长的门外守了一夜,今天又单独去了沈道长的屋里。赵大师兄,你该不是,喜欢沈道长吧?”
前脚刚刚踏进屋子就听到了这句话,沈长羡看着瞬间安静下来的众人,僵直着身体,愣愣地眨了眨眼睛。
他刚刚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原来那所谓的“特殊癖好”,指的是这“断袖之癖”?
赵大看见沈长羡,脸“唰”地一下子就红了,眼底的恨意瞬间就烟消云散,猛地站起来还不小心打翻了面前的汤碗,汤汁洒了一身也没有顾得上去擦,慌忙摆手道:“沈道长..我不是,我没有..我..对不起!”
最后却是什么都没能解释出来,就转身跑掉了。
“赵大师兄!”肖张急忙去追。
这真是一场吃得极其艰难的早膳。
沈长羡本想意思意思吃一点就去除妖,偏偏申言还哪壶不开提哪壶地道:“沈道长,我原本是想瞒着你的,但是你刚才也听到了,赵大师兄的取向不太正常,希望你不要因为恶心他而置我们于不顾。”
沈长羡尴尬道:“呃..你放心吧,我不会的。”与其说是恶心赵大,还不如说他觉得这所谓的“喜欢”根本就是无中生有。
申言道:“既然都说开了,那沈道长应该不介意我再多问一句吧?”
沈长羡道:“你请说。”
申言道:“前夜有人见到赵大师兄守在你的门口,今天他又去了你的屋里,这两次,他都没有对你做些什么吧?”
其他弟子们也是一脸的好奇。
这话问得,沈长羡不论回答“没做”还是“做了”都不对,甚至就连沉默也不对,但他确实也想不出来该怎么回应才会更好一些了。
师弟倒像是明白他的为难,随口吃着桌上的菜肴,解围道:“如果敲个门也算是做了什么的话,那确实是做了。”
申言本就是不怀好意,没能如愿听到沈长羡的回答,反倒听见了师弟寓意不明的回答,问道:“师公子怎么知道的?”
虽然师弟看起来跟他们相差不了几岁,但是那怎么看都不像是好惹的气场,让“师弟”这句称呼着实是有些难以叫出口来。
师弟道:“我昨晚跟师兄睡在一起,自然知道。你如果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尽管问我就行,我全都可以代替师兄回答你。”
斩月谷的弟子震惊得嘴里都快要能够塞下鸡蛋了。
虽然师弟的话说得暧昧,但好在被师弟这么一搅和,申言也就没敢再多问了,生怕问出些什么不该问出的东西来。沈长羡也就乐得这顿饭终于能吃得清净了。
出来的时候,为了方便,他们还是从小路走的。不过这次有了师弟在,每逢沈长羡要跌倒和撞到树上时,师弟都会伸手拉住他,直到后来次数多了,干脆就牵着他的手了。
师弟道:“师兄小心点,我们慢慢走。”
沈长羡应了一声,觉得有些羞愧。好歹他也是有上千年修为的人,两人都蒙上了双眼,却不曾想到他竟然还不如一个富家子弟适应得快。
申言也觉得有些奇怪,连连检查了七八次师弟眼睛上蒙着的丝巾,最后还是不放心,干脆又加了两条,师弟却依旧像是看得到似的,大概是因为天生感官敏锐吧。
赵大不知道是去了哪里,直到沈长羡再次进洞的时候都没有看见他。倒是肖张坚持着要跟着沈长羡一起进去,不论怎么说都不肯松口,非得要去帮沈长羡的忙,沈长羡实在是犟不过,也就只得应了。
师弟道:“那我也要进去。”
“不行。”沈长羡道:“里面很危险,你就留在这里等我出来。”
肖张好歹还有些法力,进去了说不定真能帮到点忙,但师弟可是凡人之躯,进去后不帮倒忙都该庆幸了。何况昨晚守在这里的斩月谷弟子并没有发现那邪祟离开,想必还在洞里,师弟留在外面会更安全一些,也省得沈长羡要分心去保护他。
进了山洞,沈长羡手执火折子走在前面,肖张紧跟其后,二人都万分谨慎地在提防着蜘蛛丝的突然袭击。
沈长羡这次带了充足的火符,虽然无法毁掉山蜘蛛的巢穴,但至少救下肖林泽以后全身而退还是不成问题的。
沈长羡正在寻找着肖林泽落下的洞口,肖张就忽然开口道:“小矮子,今天申言说的话都是骗人的,你不要相信他。”
顿了下,沈长羡应道:“嗯。”
早就猜到肖张进来是为了解释,沈长羡倒也不觉得有什么意外的。
“‘嗯’是什么意思?他说的真的是骗人的!”肖张伸手拉住了沈长羡,激动道:“还不是因为前天晚上你让其他师弟去排查山洞,赵大师兄担心他们会出事,所以才一直守在你门口的!他当时守在那里,只是想到如果有什么突发情况可以马上通知你,根本就不是什么另有所图!”
想起赵大当时满脸的疲倦,沈长羡道:“我知道。你不必担心,我没有相信申言说的话。”
肖张怀疑道:“真的?”
“真的。”挣脱了肖张拉着自己的手,沈长羡将靠近的蜘蛛丝烧断,才又道:“赵大是个好师兄。他还有百年就要飞升了,现在应当静下心来好好地修炼,而不是为了其他无足轻重的事情分了心,白白浪费了时间,那不值得。”
肖张沉默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你觉得,赵大师兄可以飞升吗?”
沈长羡道:“飞升天注定,人各有命,不是我能说了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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