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林泽道:“那……那现在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沈长羡道:“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自然就只能去了。”
季言笑却道:“不去。谁知道他心里打的是什么鬼算盘?”
沈长羡笑道:“皇上又不是只请了我一个人,不是还有你在吗?有什么可担心的?”
显而易见,这次皇上并不是能够让季言笑给随便打发走的,想必必然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半月阁帮忙,尤其还牵扯到了沈长羡。
季言笑想了想,似乎觉得有道理,便用折扇挑起沈长羡的下巴,道:“说得也是。有我在,谁都别想动我的美人师弟。
一番梳洗打扮后,他们便跟着公公离开了。
皇宫里非常之大,大到跟半月阁有得一拼。不过比起半月阁的世外仙境,皇宫更显富丽堂皇。
沈长羡一路都跟着季言笑走,好奇地四处看着屋檐上活灵活现的金龙、周边的红墙高瓦、低眉顺眼的宫娥和太监,还有那绽放的不知名花朵。
虽然沈长羡也不是没有来过皇宫,不过那都是八百年前的事情了。而且当时并不是来赏花的,自然是无暇去观看沿途的风景了。
在公公的带领下走进了御花园,里面已经有不少人在等候。远远见到那在跟其他人说话的黄袍男子,沈长羡心里明白是皇上,正要下跪行礼,就被季言笑给伸手拉到了一旁。
沈长羡不明就里,小声问道:“季师兄,不用行礼吗?”
季言笑道:“不用。美人师弟不知道,早在几千年前就有一位皇上下了圣旨,凡是求道成仙的人见了皇上都不用行礼。何况我几千年的修为,没让他给我跪下来行礼算不错的了。”
沈长羡无奈地笑了笑,道:“照你这么说,倒是皇上的不对了?”
季言笑道:“本来就是。”
等到皇上跟一旁的人聊完了,才看向他们二人,道:“季道长来了?站在季道长身旁的这位,想必就是沈长羡沈道长了吧?”
沈长羡作揖道:“在下沈长羡,见过皇上。”
皇上“嗯”了一声,道:“抬起头来,让朕看看。”
沈长羡应道:“是。”便抬起了头。
虽然抬了头,沈长羡的眼睛也是向下看的。宫里的规矩他知道得不多,但对于不能直视皇上这一点,他还是记得的。皇上本就是另有所图,他尚且不知道所图的是什么,自然不能让人逮到把柄,以免借题发挥,给季言笑添麻烦。
不过抬起了头之后,却半晌都没有等到皇上的反应,沈长羡正觉得奇怪,就听见一旁的季言笑不悦地道:“皇上。”似是带着些提醒。
随即沈长羡便闻得皇上放声笑道:“哈哈哈,不愧是能让季道长心心念念的美人师弟,果真生得标致至极!”
那笑声放肆,半点拘束都没有,跟先前敷衍的问话简直判若两人。
沈长羡没有料到皇上的态度会转变得这么快,只得应道:“皇上谬赞了。”
“哪里是谬赞?沈道长分明配得上此赞。”皇上道:“不过,既然朕都夸赞了你,你何不看看朕,礼尚往来一番?”
这是要让沈长羡抬眼了。
既然是皇上自己说的,沈长羡也就只得应了。
只见皇上约莫有二十四五岁,与自己的身高相差无几,基本能够平视。黄袍加身,剑眉星目,目光犀利,仿若世间万物都能被其窥探得一清二楚,半点没有这个年纪该有的清澈单纯。
不过想来也是。贵为皇上,身处朝中,如果像是平民百姓一样单纯,那可不是一件好事。
皇上笑问道:“如何?”
这可让沈长羡有些为难了。他还是第一次遇见有人向自己讨要夸赞的,而且这人还不是能随便敷衍的人,一时半会他还真想不出应该用什么词来夸赞对方比较稳妥。
好在季言笑开口解围道:“皇上请我们来赏花,怎么在这里聊了半天,我也没见到是个什么稀罕的花,这么值得一看?”
皇上道:“难得季道长能赏脸前来,这花,自然也不会是寻常的花。随朕来吧。”说着,便率先向前走去。
沈长羡跟上季言笑的脚步,路过一旁那些文武大官时,微微颔首以示礼貌。
“哼。”
其中有一人冷哼一声,不轻不重,恰好能让沈长羡听见。
沈长羡寻声看了过去,那人已是知命之年,生得豹头鹰眼,魁梧异常,像是位武官。
“美人师弟。”见沈长羡没有跟来,季言笑便折了回来,伸手一揽他的肩膀,问道:“怎么了?”
沈长羡道:“没什么。”
那男子登时便目露鄙夷,冷声道:“光天化日,恬不知耻!”
声如洪钟,中气十足。
沈长羡离得近了,不免觉得有些刺耳,倒也忍住了没有皱眉,心中疑惑道:现在确实是光天化日的没错,但他们怎么就恬不知耻了?
让人给这么没头没脑地忽然骂了一句,季言笑置若罔闻,依旧谈笑自若,道:“哟?王丞相,好久不见啊。”
丞相?
沈长羡顿了下,没想到竟然是位文官啊。
这个“王丞相”,沈长羡记得季言笑曾经满脸鄙视地跟自己提起过,全名似乎是叫“王炎焕”,只是他现在才见到了本人。
据说王炎焕是被皇上给亲自提拔上来的,为人刚正不阿,上任不到三年就深得皇上的信任和文武百官的敬佩,可谓是春风得意。
但同时也因为太过刚正不阿到了极点,就变成了生硬死板。认为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修仙之人长生不老是有违天命的,所以对道士从来都没有一个好脸色。
这要是换作平常人,能忍的肯定都忍了,毕竟惹不起啊。偏偏季言笑可不是一个能忍气吞声的人,他从不记隔夜仇,是因为他有仇当场就报了。这样谈笑自若的反应,绝对还有下文。
果不其然,不等王炎焕开口,季言笑就接着道:“几年没见又老了不少了啊?瞧你这胡子斑白的样子,黄泥巴都已经埋到半截身子了吧?想我当年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还是个在田里耕地的小芝麻官呢,没想到现在已经平步青云爬得这么高了,这几年脚下踩过的垫脚石不少吧?真是了不起啊了不起。”
王炎焕怒道:“你!”
“哎呀,差点忘了,皇上还等着我赏花呢。我就不跟你叙旧了啊,改日再聊,改日再聊。不过..”
季言笑一展折扇掩住了口鼻,凑近王炎焕,在他耳边轻声道:“当心别被垫脚石给崴了脚,不然爬得快,摔得也快,那才叫惨啊。”说完,便在王炎焕那红白青紫一顿交替的脸色下,“哈哈”大笑着带着沈长羡离开了。
对于季言笑这到处树敌的作风,沈长羡倒是也已经习惯了。反正当今世上,能打得过季言笑的人屈指可数,其中一个还是季言笑的师尊,可想而知他的后台有多硬。
御花园里极大,一直紧跟着季言笑的步伐,沈长羡难得地观赏到了许多在此之前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奇花异草。什么珊瑚树、雪花莲、鹦喙花、珙桐等应有尽有,数不胜数。
到底是皇宫,里面的东西都是些稀罕物,不是一般人能够比拟得了的。
直到走近一处池子,皇上才停下了脚步,道:“这,就是朕今日请你们前来观赏的花了。”
沈长羡随之望去,那池子中养有许多的金鲫鱼,银白、杂斑、蓝、墨、银白、五花等各色俱全,透明的鱼鳞反射着阳光,正悠然自得地围绕着池水中央唯一的一朵莲花游来游去,好不快活。
所以皇上请他们来赏的,就是这朵还不如金鲫鱼好看的莲花?
沈长羡正在心里纳闷这朵莲花到底有什么不寻常的,就听见季言笑道:“水中君子,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皇上的这朵莲花,在这清寒二月也能盛开,确实是稀奇。”
莲花的盛开时节并非是现在,这一点沈长羡倒是真的忘了。
皇上道:“这朵莲花是在前几日,逍遥国的使者进献给朕的。朕初见的时候,也觉得甚是稀奇。”
季言笑轻摇折扇,道:“恐怕逍遥国的使者千里迢迢赶来天华国,为的不仅仅是投皇上所爱,进献一朵莲花那么简单吧?”
这要换成平时,季言笑还有心思跟皇上你来我往的虚情假意一番,但是事情牵扯到了沈长羡,他就连半点多余的心思都没有,只想省去客套直奔主题了。
“既然季道长都已经猜到了,那朕也就不再拐弯抹角了。”被季言笑给直接戳穿,似乎也在皇上的意料之中,道:“逍遥国的使者前来,确实是有一事相求。”
季言笑道:“指明要我美人师弟出手相助?免谈。”毫不犹豫地就拒绝了。
皇上道:“倒也不是非得沈道长相助。只是依现下的情况看来,恐怕确实非沈道长不能相助。”
季言笑却不以为然,道:“是个什么邪祟这么厉害,连我都处理不了,非要我的美人师弟上阵才行?”
沈长羡也觉得奇怪。不管是论修为还是论经验,季言笑必然都是能够抵上好几个他的。断然是没有季言笑不行,他却行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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