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时候,沈长羡还在心里庆幸自己不用吃东西,可以多睡一会儿。怎料刚刚回到营地,跟十组去吃饭的步兵们分开,就发现有十多人被绑在了大树上,正在受着刑法。
那十多人的面前还分别站着一个人,在用鞭子抽打得他们浑身都是带血的伤痕。这模样比起沈长羡上次为了躲开阴兵而摔得满身泥泞的时候,还要狼狈许多。
周围站着的都是随时准备上去替补施刑的战士们,陌如玉和世无双自然也在,面无表情的,就像是在审问犯人一样的冷血无情。
然而奇怪的是,这些被绑着的人,身上的穿着打扮分明就跟逍遥国的战士们一模一样。
沈长羡走上前去,问道:“陌将军、世副将军,你们在干什么啊?这些人都是混入你们之中的敌军吗?”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得清楚,为什么他们会攻击同类了。毕竟田玉国的人总不可能会跟他们的装束相同,不然两军交战的时候,岂不是就连在自相残杀都不知道了?
世无双看了沈长羡一眼,道:“不是敌军,而是奸细。”
沈长羡心道: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
不过还是忍住了没有问出口,免得又被世无双给瞧不起。
陌如玉倒是观察细微,知道沈长羡心里有疑惑,便解释道:“奸细,就是叛变的自己人。”
不是乔装混进来的敌军,而是自己人倒戈背叛了。
沈长羡道:“原来如此。”又道:“对了,陌将军,草药找到了吗?”
本来就有些水土不服,昨晚还硬撑着超度了一千人,沈长羡现在更是觉得浑身都不舒服了。
陌如玉道:“暂时还没有找到。”
沈长羡道:“那就麻烦将军让他们继续找找了。”
“好。”陌如玉道:“沈道长超度阴兵回来,应该已经很累了,快回去休息吧。”
沈长羡却摇了摇头,道:“虽然确实是很累了,不过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审问犯人是什么样子的,想看你们审问完了再去睡。”
闻言,陌如玉笑了笑,道:“没想到沈道长对这种事情还有好奇心。”
沈长羡道:“我没见过的东西很多,难得有机会,就想多看看。应该不会影响到将军的审问吧?”
陌如玉道:“当然不会。既然沈道长想看,那就看吧。”
沈长羡道:“多谢将军。”便坐到了一旁的石头上,等待着陌如玉的审问。
不过,陌如玉的审问没有等到,倒是等到了亚里坤的审问。
亚里坤问道:“昨天夜里,你们离开房间都是去哪里了?”
距离沈长羡最近的那人道:“昨天夜里我们就已经被你给绑在了这里,还能去哪里?”
原来在沈长羡离开后,陌如玉他们就开始抓内奸了。这速度,沈长羡真是不得不佩服。不过话说回来,面前的这个人,沈长羡觉得他似乎长得有些眼熟。
亚里坤记错了时间,脸上有些挂不住,便夺过施刑者手中的长鞭,狠狠一鞭抽在那人的身上,道:“你以为我是真的记错了吗?我是故意这么问你的!被折磨了一个晚上,头脑居然还能保持清醒。阿迪里,我看你是奸细的嫌疑就是最大的!”
长鞭带有倒刺,光是看见上面被刮下来的血肉,就足以令人觉得心惊肉跳。
沈长羡心道:能保持清醒就是奸细,这是个什么鬼理由?如果战士一夜之间就能被击垮,那还叫什么战士?就算是泼脏水也不要这么随便行吗?
不过,听见亚里坤叫出了名字,沈长羡才反应过来,这人就是在来的时候,负责他所在的那辆马车的“马夫”。
阿迪里被抽得闷哼了一声,虽然满身都是伤,目光却异常的坚定,道:“我已经说了,我昨晚只是出来撒尿,从来都没有跟田玉国的人通风报信过。将军,请你一定要相信我!”最后一声里,满是迫切。
陌如玉却没有说话,也不可能会说话。
倒是亚里坤冷哼了一声,道:“你说没有就没有?这里是军中,哪里是你一张嘴就能颠倒是非黑白的地方?”
眼看着亚里坤又要抡起鞭子,沈长羡忙道:“等等!”心道:又是换哨又是骑马又是行刑的,这个亚里坤都残疾了也不停歇一会,真是精力充沛啊。
亚里坤不悦道:“你想要帮他求情吗?”
沈长羡道:“不是的。只是你能不能告诉我一下,为什么军中会有奸细?”他到现在也没有明白,究竟是怎么察觉出来的。
没有人敢回答沈长羡,毕竟这件事情不仅是机密,而且还有些丢人。
倒是陌如玉开口道:“沈道长可曾想过,本将军行动之前,已经确定喀斯特的军队暂时没有什么动静,而且还制造出了军队依旧停留在明月城中的假象,由此才放心地迁移到此处,为何却在行到半途时会遭到了埋伏?”
沈长羡想了想,实在是想不出来,便顺着陌如玉的话道:“因为是‘埋伏’而不是‘狭路相逢’,所以一定是提前就知道了我们迁移的消息?”
“没错。”陌如玉道:“本将军原本的计划是分批迁移,而当时喀斯特手下的人出现的数量,正好能够轻松地拿下本将军定下的第一批迁移战士。这不可能会是个巧合。”
沈长羡道:“那万一就是个巧合呢?”
陌如玉道:“虽然沈道长你没有看见,不过应该也听见了。领头的人冲出来时,非常诧异本将军的出现,因为已经没有退路,从而只能临时想了个闹鬼的借口,妄想能够全身而退。他若是未曾提前得到情报,又是如何得知本将军不会随军迁移的?”
沈长羡了然,道:“原来是这么判断出来的。将军果然是聪明才智。”
陌如玉道:“毕竟他们本来的目的,就是想趁着本将军不在,然后掳走能够解决阴兵过道的沈道长你,本将军不防都不行。”
沈长羡愣道:“他居然真的是冲着我来的?”
世无双道:“在这里穿白衣的人,除了你还有谁?你不会是真的半点都没有察觉到危险吧?”
沈长羡轻咳了一声,道:“我当然察觉到了。那后来呢?”心道:真不好意思,我确实没有发现他们是冲着我来的。
陌如玉笑了笑,道:“后来,本将军想要留下一个活口,无奈喀斯特手下的人见局势无法挽回,便有部分人咬舌自尽了,本将军只好下令赶尽杀绝。”
沈长羡赞叹道:“陌将军真是宅心仁厚啊。”
世无双白了他一眼,道:“留活口是为了严刑逼供,查出奸细是谁。”
沈长羡:“……”不知道他现在收回刚才的话,还来不来得及?
在战士们的嘲笑声中,沈长羡只得自己转移话题道:“虽然查不出来,不过都死了也好,起码又少了一些敌人。”
陌如玉却道:“话是这么说,本将军也并非真的是全部赶尽杀绝。有一人重伤后,用同伴的尸体遮挡住了自己,本将军也就顺势装作没有看见,饶了他一命。”
这次不用解释,沈长羡立刻就明白了,道:“反间计!”
饶那人一命,是为了让他回去告诉喀斯特,奸细出卖了他们,情报是假的,沈长羡没有在队伍里,陌如玉也没有分批扎营。从而让奸细失去了喀斯特的信任,要么被陌如玉给揪出来,要么被喀斯特给暗中杀死。
陌如玉笑道:“没错。”
沈长羡道:“不过这么说来,你们之前其实是不知道有埋伏的?”
亚里坤道:“站在这里的都是发过毒誓会效忠逍遥国的战士,我们当然不可能会知道内部出了奸细!”
不去理会亚里坤的愤然,沈长羡感叹道:“没有提前商量好就能配合得那么默契,陌将军和世副将军真不愧是竹马竹马。”
世无双看向陌如玉,笑道:“本副将军与如玉,本就是天造地设、举世无双的一对。”
陌如玉的脸又有些微微泛红了。
遭遇埋伏的时候,世无双先是否认了沈长羡在队伍里,也就提醒了其他的战士不要去特意保护他所在的马车,喀斯特的人自然就真的误以为沈长羡不在了。
而陌如玉则是半字不提奸细的事,反而问了对方喀斯特下一步的行军计划,再次给了喀斯特的人一种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埋伏反被埋伏的错觉。
最后放生之后,喀斯特的人肯定会把消息带回去,奸细就再也不可能有机会叛变到田玉国了。要想活命,就得靠自己的计谋来想办法,将嫌疑转移到别人的身上才行。
当然也有一种可能,就是陌如玉其实已经斩尽杀绝了,只是为了□□细露出马脚,才故意说他留了活口的。
总之,现在都要看奸细到底沉不沉得住气了。
沈长羡心道:没想到我在马车里玩的时候,外面的人就已经凭借几句话斗智斗勇了好几番。下次再遇到这种帮助将军驱除邪祟的事情,我一定要非常地谨慎小心,可不能再这么心大了。
两军交战,成败就在一瞬间。不仅是行动,就连他们出口的每一句话都要字句斟酌,方能达到最初期望的效果。沈长羡自然是无法领略其中奥妙的,毕竟他生活的环境太过单纯,比不得从小就开始学习兵法的陌如玉和世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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