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知道身体不适应该做的第一件事是去医院而不是网络自诊，他的手还是不由自主点进答案。
【……心悸：感觉心脏在胸腔里“怦怦跳”或者漏跳一拍……】
自己当时的感受跟这个描述简直一模一样。
所以自己这是心悸了？
邵池将信将疑地抚上自己的胸口。
正想往下看看具体症状和成因时，屏幕上方突然弹出一条微信。
【赵澜】：兄弟，我完了！！
【邵池】：？
【赵澜】：我心动了。
【邵池】：什么游戏？生日送你。
【赵澜】：不是游戏！是我们组一个女生！！
【邵池】：你又心动了？
【赵澜】：这次是真的！！！
看着三个感叹号，邵池自动脑补出对方龇牙咧嘴的表情，忍不住笑出声。
【邵池】：你哪次不是这样说。
【赵澜】：这次真的不一样，你知道什么是生理性喜欢吗？
【赵澜】：哎算了跟你说不清，你懂什么叫小鹿乱搞吗？我的小鹿都要撞死了！！！！算了，下次再跟你说，我这会儿要跟她去一起整材料。
赵澜留下满屏幕的感叹号后光速消失了。
邵池脸上笑意不减，指尖又打下两句话调侃他。
“你在笑什么？”耳边传来一声询问。
邵池目光仍旧停留在屏幕上：“在跟我本科室友聊天，他说他喜欢上一个女生。”
张远舟握着笔，语气疑惑：“这个事情很好笑吗？”
“好笑的不是这个事情，是这个人。”邵池把聊天记录推到张远舟面前，“你看。”
张远舟垂眼看完两人的对话，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
邵池眨巴下眼睛：“哎呀，看聊天记录可能看不出来，要是有机会介绍你俩认识一下。他讲话真的特别有意思。”
两人的对话其实很无厘头，邵池觉得搞笑单纯是因为脑补出了对方的神态和声音。张远舟又不认识这个人，自然不能理解他的笑点。
张远舟：“你俩关系很好吗？”
邵池毫不犹豫地开口：“对啊，他是我大学里玩的最好的朋友了。”
张远舟淡淡地哦了声后恢复了记笔记的姿势，却半天没落下一个字。
台上的老师正在介绍花束的空间结构，课件上放了几个示意图帮助大家理解她口中文绉绉的书面语。似是担心学生不明白其中的重要性，老师又反复强调了几遍。
“张远舟，这个你不记一下吗？”邵池一脸狐疑地看着纹丝不动的张远舟。
他的直觉告诉他，张远舟不对劲。
他这是怎么了？
听到询问，张远舟这才动笔把老师讲的几条准则记录下来。
邵池歪着脑袋观察起张远舟的表情。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明明张远舟脸上是一如既往的平静，邵池却隐隐感觉他有些不开心。
自己刚才光顾着玩手机了，完全没注意到对方在做什么，莫不是在他玩手机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
他试探地开口：“张远舟你刚刚在干什么？”
张远舟没有看他：“在听课。”
邵池：“课上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有。”
“郭老师找你了？”
“没。”
“今天还会胃痛吗？”
“不痛了。”
“那怎么感觉你看起来有点不开心啊？”邵池能想到的答案都被否定了，他没有了思路。
张远舟转过脸：“你好像跟谁关系都很好。”
“没有啊。”邵池更糊涂了，“怎么突然说到这个。”
张远舟抿唇又不说话了。
邵池挠了挠后脑勺琢磨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手机却响个不停。
【赵澜】：我真的确定了！这次是真的心动！！！
【赵澜】：怎么办，怎么追女孩子啊？
【赵澜】：为什么你当初不跟我一块来学校啊啊啊！！现在急需僚机！
消息一条接一条地弹出来，邵池却没心情回复。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张远舟怎么突然这么说。
这跟他不开心有关系吗？是不是没听清楚自己的问题？
邵池戳了戳他又重复了一遍：“我感觉你好像有点不开心，我刚问你为啥不开心来着。”
张远舟盯着平板：“我没有不开心。”
邵池哑了哑嗓子，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我也没有跟谁都关系好。玩得好的也就一两个吧，赵澜算是其中一个。”过了一会，邵池续上了前面的话题，“读研之后都不认识什么人，算起来还是跟你关系最好。”
开学时间很短，邵池没有工位也没加入什么学生组织，确实不认识几个人。平常室友都是各忙各的，真要算起来跟谁呆的时间最长跟谁最熟悉，确实是每天跟他一起上课的张远舟没错。
他语调放缓声音压得低，听起来莫名有些哄的意味。
意识到这一点的邵池有些不自在地别过脸。
邵池：我为什么要解释！好奇怪！！！
张远舟捏了捏手中的笔又扭过头来看他。
“真的。”邵池撇嘴。
邵池：我在强调什么！！
他对自己的行为非常费解，这些话都是下意识就说出口了。
余光感受到张远舟的注视，邵池的大脑飞速运转试图转移话题，低着头眼珠咕噜噜地在桌面上扫着。
目光定在张远舟的手上。
张远舟的左手搭在桌面上，手指微张指节修长。因为皮肤白，指尖泛着浅浅的粉色，指缝中有几处诡异的红线，非常惹眼。
邵池眯了眯眼还没来看清。
张远舟倏的把手一握。
邵池直觉不对，开口问道：“张远舟，手给我看看。”
张远舟并没有理会邵池的话，手似乎攥的更紧了。
这种欲盖弥彰的行为让邵池更加坚定心中的想法。
他直接拉过张远舟的手腕，正想一探究竟。
张远舟低声说道：“没什么好看的。”
这句话气声较多尾音发颤，听起来居然有些慌乱。
“我看看。”
两人都没有松手的意思就这么僵持着。
“张远舟，我看看。”
张远舟刚刚的行为非常反常。
一定有事！
张远舟：“为什么？”
“因为你是我读研以来最要好的……朋友，我关心朋友。”邵池在朋友一词上犹豫了一会，但语气郑重真诚。
张远舟睫毛颤了颤，手腕又使了使劲却挣脱不开，依旧没有动作。
邵池不由分说地把他的手拉到跟前，伸手就想去掰。
两人手指相触的瞬间，张远舟身体明显僵了一下。
邵池以为自己手劲太大，赶忙放松了些，力度把握到他不至于挣脱又能保持在自己面前。
张远舟还是没有松手的意思，邵池也不退让，两人继续这么僵着。
良久，张远舟指尖一松认命似的卸了劲，任凭邵池查看。
邵池展开他的手掌定睛一看。
这不是红线，是疤痕。
长长一道几乎贯穿指尖和指根。
不止中指两侧，无名指食指两侧也有相同的疤痕。
摸起来有些略微隆起，跟周遭细腻的触感显得格格不入。
邵池拧眉：“这是怎么弄的？”
这种位置角度刁钻，平常根本不可能伤到。
张远舟扭过头不回答。
邵池皱眉猜测：“你自己弄的？”
张远舟依旧沉默。
邵池再次联想到张远舟本科时的经历，眉头皱得更深。
心脏好像被人紧紧攥着，有点呼吸不过来。
“张远舟，你说话。”邵池有些哑。
“嗯。”张远舟抽回手，含糊应了声。
这个回答让邵池心头更沉。
“什么时候？”
“别问了好吗？”张远舟声音发颤，音量很低落在邵池耳里却异常清晰。
张远舟似乎不想面对他，扭头幅度大，邵池只能看见小一部分侧脸。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的抗拒。
邵池只得按捺住心中的疑问应道：“好。”
他松开张远舟表情凝重地回正身子。
尽管张远舟对这件事只字不提，但邵池心里已经有了一套答案。
王阳粗略提起过他的过去，尽管两人接触时间不长，但邵池却莫名坚信当年的事情另有隐情。
听说他本科的时候也没要好的朋友。
在那些传言泛滥的时候，他被同门泼污水的时候，他被大家争相揣测的时候，每一个负面消极的时候，他只是一个人沉默着度过。
痛苦是不言而喻的。
邵池虚虚拢着自己的右手，指尖还残留着疤痕粗糙的触感。
听说皮肤薄的地方痛感会更加剧烈。
他那时得有多痛苦才会反复下手那么多次。
【赵澜】：你人呢？？
【赵澜】：我在跟你分享人生重大时刻，你人哪去了！！！
【赵澜】：快出来，快出来！！
屏幕持续亮起，赵澜的消息接二连三的弹出来。
邵池收了收思绪拿起手机开始回复。
【邵池】：现在有点烦。
【赵澜】：咋的了？谁惹你了？我帮你抡死他。
【邵池】：没人，是我自己的心里烦。
【赵澜】：咋的课题开始不顺利啊？你现在不是还没有开始做实验么？
【邵池】：不是实验的事，是我同门。
【赵澜】：他弄你了？？？我弄他！！！
邵池对着手机摇了摇头才反应过来对方并不在自己眼前，又打字回复道。
【邵池】：不是，哎很难说，这个事情很难说。
【赵澜】：这不是才刚开学么，能有什么事情那么难说，你俩关系很好吗？
邵池抿嘴琢磨了一会。
【邵池】：关系挺好的，所以才烦得很。
【赵澜】：等会，我有点搞不明白，所以你是在烦他的烦心事还是你被他搞得很烦？
【邵池】：他的烦心事。
邵池刚发完又觉得说得有些不妥，还没来得及撤回，赵澜的回复已经发过来了。
【赵澜】：那你就跟他多聊聊天，没事多帮帮他，帮他把烦心的事情解决了，大家就皆大欢喜啦！！
这条信息点醒了邵池，他用余光瞄了张远舟一眼。
对方早已恢复平静，此刻坐姿端正仍旧专心听讲。
遇到身体不舒服第一时间赶往医院啊啊啊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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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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