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楼的楼道里很少见到人，几乎所有学生都蛰居在工位或实验台前小小的一方天地，手里是做不完的实验和看不完的论文。
对着师兄给出的门牌号，邵池卡着点走进实验室。
一进门，他就看到了站在实验台前盯着反应装置的张远舟。实验服和口罩将他遮得很严实，只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
意识到对方在忙，他便没有上前打招呼，径直走向里面的办公区敲了敲玻璃门。
“你好，请问刘天乐师兄在吗。”邵池露出礼貌的微笑。
“在。”一个背对着门的男生扭身往门外看来，“是邵师弟吗？”
“是的师兄，我是邵池。”
“师弟，你先进来吧。”刘天乐起身拉开玻璃门，脸上挂着歉意的笑，“你今天下午还有别的事吗？可能要麻烦你再等我一会，我先处理一下手头上这个数据，等弄完了就带你参观实验室，可以吗？”
“没事的师兄，不着急，你慢慢弄。”
刘天乐给他指了一个靠里的位置：“行，那你先坐在这歇一会吧。”说完又坐回电脑前，噼里啪啦地敲起键盘。
邵池往座位走去，顺带打量起这个办公室。
实验室用一整面透明的玻璃墙隔出了实验区和办公区，办公区并不大，里面摆着四张一字排开的办公桌。
最靠近门的是刘天乐的工位，桌面上东西很少，除了电脑、排插就只剩下一个水杯，显得非常空旷。
紧挨着刘天乐往里的，应该是个女生的位置。
电脑旁围着非常多的摆件和毛绒公仔，还有一个粉色鼠标垫。桌上有一个白色的增高置物架，上面放着一个印着Hello Kitty图案的玻璃吸管杯和几本书，书的标题是——
《奇妙占星术》、《小白也能学周易》、《每天一点，看懂塔罗》。
邵池回忆了一下群成员，他只有一个师姐，这个位置应该是姚瑶师姐的。
挨着姚瑶再往里，就是他现在坐着的位置。
这是唯一一个桌面上没有放着电脑的工位，桌面上排了一列高矮参差的书，邵池扫了一眼书籍，都是些比较常见的工具书。这个位置看起来已经很久没人坐了，不管是桌面还是书本上都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
最里面的是张远舟的位置。
桌上收拾得很干净，除了电脑还摆了一个26寸的显示屏，上面显示着一篇划到正文的论文。他的桌上也有一个小书架，上面竖着几个软皮本和书。
邵池正想凑近弄清楚张远舟平常看什么书，师兄开口说话了。
“师弟，我好了。”
邵池收回目光。
只见，刘天乐一脸复杂地说道：“师弟，我先跟你说一下工位的事情。”
“你也看到了咱们办公室只有4个位置，但咱们有5个学生。”刘天乐觉得有点尴尬，愈发觉得当初实验室改造得有问题。
“我们组研三的有2个，研二的1个，研一的2个。本来实验室就只有一个位置了，加上远舟师弟进组早，所以……”
所以自己这是没有工位啦？
邵池又看了眼自己现在坐着的位置，当初他从实验室群里加好友的时候，好像是加了三个。
除了在群里说过话的师兄师姐，好像是还有一个叫王业成的师兄来着。
这个很久时间没人坐的工位，是他的？
刘天乐继续说：“你现在坐的这个位置，是另外一个研三师兄的，他叫王业成。因为……因为一些事情吧，他已经很久没来实验室了。但是他现在还没有毕业，所以这个工位还得给他保留着，所以……所以……”
似乎是觉得这样的安排真的有点离谱，刘天乐所以了个半天也没说完。
“没事的师兄，研一本来就不需要怎么做实验，没有工位也没什么影响。”邵池一脸无所谓地笑了笑，接过话茬。
虽然郭平是交待过他由他来把握和张远舟的课题推进，但是研一照道理来说就是看论文整理思路的阶段，不做实验也不算耽搁。
不做实验的话，对工位确实没那么大的需求。
“嘿嘿，好，不过师弟你放心。咱们实验楼3楼还有一个比较大的公共自习室，学校图书馆环境也不错，你不用担心没地方去。等到我们毕业了，位置就空出来了，刚好你们开始做实验，这样也不会耽搁。”
邵池礼貌地回应道：“好的，谢谢师兄的提醒。”
“好啦，跟我走吧，我带你去咱们实验室转转。”刘天乐先一步拉开玻璃门走了出去。
邵池跟着刘天乐从办公间走出来时，张远舟正坐在实验台前往本子上写些什么。
他低着头刘海微微垂下，指节匀称的手上戴着蓝色乳胶手套，握着笔在本子上不紧不慢地移动。
“师弟，我们实验室一共有两间。一间就是跟咱们工位挨着的3201，这间实验室就是平常大家做合成实验的地方。另外一间是加工实验室3217，平常主要做一些合成产物的再加工。后面我会排一个实验室值日表，咱们也是就负责这两间实验室的值日就可以。”
刘天乐带着邵池往里走了走：“实验室工位虽然少，但是实验台还是很充足的，到时候你可以先来找一个自己的实验台和柜子。实验台都由归属的研究生负责，平常没事千万不要动人家的实验台。”
“好的师兄。”邵池适时回应，表示自己在听。
“值日的话，还需要注意的是，打扫时间一般定在晚上九点半之后。确保大家实验都结束了，再打扫。如果还有人要继续做实验的话也没事，你打扫完跟他交代一下，让他注意保持就好，不用等他。”
“好的师兄。”
“另外，咱们是每天都要打扫的，但是内容比较轻松。稍微打扫一下两间实验室的卫生，再把3201的去离子水补一下就好了。”刘天乐远远指了指水池边的塑料桶，确定邵池看见后领着他往另一间实验室走去，并没有靠近打扰坐在一旁的张远舟。
如果他们再走近一点，很容易就能看到张远舟本子上的内容。
“与原文描述不符，未见溶液稠化。”
张远舟放下笔目光移向实验台。
反应装置中的搅拌磁石高速旋转着，带着瓶内溶液形成一个小小的漩涡。
张远舟盯着漩涡中心，眉心微微隆起。
明明已经每一步都按照文章写的做了，为什么还是不行？
反应液并不能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安静地旋转着。
他换下实验服走回工位，食指推了推鼠标滚轮，再次调出论文中的反应步骤。
难道只能再找一个新方案？
张远舟垂眼思考，手指无意识敲击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哒哒声。
或者？要不找郭老师讨论一下？
后面的念头都没来的及冒头就被掐灭了。
“你跟我说这些的话的目的是什么呢？你觉得你不能处理吗？”
想起话筒那头经过电磁转化过的声音，张远舟感觉腹部又传来钝钝的痛。
他再次伸手顶住腹部，深吸一口气，向文献检索栏里重新输了几个关键词，等搜索界面更新后继续筛选起论文。
当他看到第二篇论文的时候，有人推门走了进来。
张远舟没有回头，继续阅读论文摘要。
他刚看到一半，门又被打开了。
“我搞完回来啦！师弟来过了吗？”是姚瑶。
刘天乐正靠在椅背上仰头刷手机：“我刚跟他交代完，刚走呢。”
“啊？太遗憾了。现在就只有我没见过新师弟了。”姚瑶哭丧着脸，“新师弟人看起来怎么样？”
“看起来怎么样？看起来很帅。”
“真的假的？有远舟师弟帅吗？”姚瑶来了兴趣。
她对张远舟的颜值表示高度认可，觉得他是一个非常可靠的参考标准。
“不好说，比不出来，不是一个风格的。都帅！”刘天乐并不是在端水，他是真心这么觉得的。
一个温和得像温泉，一个冷冽得似井水，完全无法比较。
“那人怎么样？好说话吗？”
“挺好的。说话什么也很懂礼貌，我感觉不错。”刘天乐想了想又感觉不够严谨，又补了一句，“目前感觉不错，后面还是得相处一下才知道。”
“啊，好烦啊。为什么老郭刚刚把我叫走谈话啊。我也想见新师弟。”姚瑶瘫在靠椅上，盯着天花板的眼神有些失焦，“等师弟来了，大家一块出去玩吧。每天都在实验室做实验，真的会抑郁啊。”
“你可拉倒吧，你哪有每天做实验。远舟师弟两个月做的实验比你半年做的都要多。”刘天乐毫不客气地揭穿她。
“你懂啥？我今天卜了一卦，卦象显示今天就不适合做实验。”姚瑶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做实验要天时地利人和，我这叫尊重老祖宗的智慧。”
“得了吧你。”刘天乐笑着回了句，“不过确实可以大家一块玩一玩，放松一下。总是做实验，身体也吃不消。”
他朝着姚瑶的方向望去，视线在侧身阅读文献的张远舟身上转了一圈又落到他旁边的空位上，轻轻地皱了一下眉。
昨天是七夕节，我也正式签约啦！
不知道有没有人可以看到邵池和张远舟的故事，但是我一定会把他们的故事讲完。
我们小情侣是注定长长久久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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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实验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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