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与警车很快拉着鸣笛开远了。
两人看着车辆离去,一时之间没有头绪。
“这也太巧了吧?!”
闻悦澄叉着腰,有些气愤。
喻明辙却很平静,像是早有预料。
他开口安慰闻悦澄:“别着急,肯定还有其他方法的。”
闻悦澄当然不信,但眼下没别的办法,只能妥协,
“好吧好吧,那我们再——”
“哎呦——”
她的话没说完,刚刚那个拎菜篮子的奶奶却拍着大腿,大叫了一声。
两人的注意力瞬间被拉过去。
闻悦澄连忙过去扶住老人家,“怎么了,奶奶?”
奶奶唉了一声,满脸愁绪。
“这家人还有两个孩子呢,年纪小还在上学,他们外婆腿脚又不方便,这可怎么办呦?”
两人几乎同时意识到这可能是新的突破口。
他们互相对视一眼,立刻了解了彼此的想法。
闻悦澄甜甜地笑,朝她说:
“没事呀奶奶,您告诉我两个孩子的学校,我们去接。”
奶奶一听这两个陌生人要接,连忙摆手,手里的拐杖都差点扶不稳。
闻悦澄连忙去扶她,“奶奶您没事吧?”
奶奶看着她的脸,长长地叹了口气。
“你们都不是这个小区的人,我又怎么能让陌生人去接他们呢。”
闻悦澄能抿抿唇,清楚她的顾虑。
“没事奶奶,能理解,那我们先送您上楼吧。”
她扶着奶奶,朝单元门走。
奶奶一步一步地走着,手却一直摩挲着拐杖,像是在犹豫什么。
过了一会,她突然开口。
“要不…我让我孙女跟你们一块去吧,她就在这附近上班。”
眼看有转机,两人点头答应。
奶奶也露出笑,“那先去我家坐着吧。”
闻悦澄甜甜应了一声,扶着她老人家上楼,喻明辙则在他们身后不紧不慢地跟着。
奶奶家的楼层不高,正好住在包工头家的楼下。
家里不大,却有点空。
奶奶简单地跟孙女说完情况后,电话那边女人顿了几秒。
“记者?”
过了会,她才补上后半句。
“那奶奶您想把地址写给他们,我一会就回去。”
奶奶找出笔和纸,写下两个地址,她的手指颤颤巍巍地指向第一个地址,“这个是学校位置,”
她的手指下滑,指向第二个,“这个是他们的外婆家。”
她从口袋摸索出两块酥口糖,
“这两孩子最喜欢吃我做的酥口糖了。如果他两不愿意跟你们走,你们把糖给他们,他们就不会那么警惕了。”
闻悦澄接过两块小小的酥口糖,小小的糖安静地躺在她的手心。
她想起小时候,她的奶奶也喜欢做这些吃的,经常来哄她。
她的心里软了几分,“我奶奶小时候也经常做这些东西哄我,可惜她不在了。”
奶奶拍拍她的背,宽慰她:“别难过姑娘,我给你拿酥口糖吃。”
闻悦澄看她腿脚不便,本想拒绝。
谁知奶奶突然来了劲,还不等她再劝,奶奶已经扶着墙走进房间了。
窸窸窣窣声很快从门缝里传出来。
闻悦澄只好在客厅等,这时她才想起从进来就没说过话的喻明辙。
“你干嘛呢,喻明辙。”
喻明辙没看她,目光落在房间里的桌子上。
他从一进门就开始观察了,这屋子没什么特殊的地方,只有房间门被打开时,他瞥见的药有点眼熟。
他记得这药好像不便宜,而且最近很抢手,甚至达到一票难求的地步。
可为什么这位老人的家里会有?
闻悦澄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那药有什么问题吗?”
喻明辙眸光动了动,“不,没什么问题,只是我觉得有点眼熟。”
闻悦澄提议:“要不等奶奶一会出来,我们问她能不能借我们拍个照?”
喻明辙收回目光,刚想说可以,大门的锁舌却在此时发出声响。
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女人推开了大门。
她的头发稍短,显出利索,眉头紧锁,眼里充满敌意。
她的目光扫过两人,在看到闻悦澄的脸后,她的眼里敌意更甚。
她的手握成拳,语气冰冷,“你们究竟是来做什么的?”
闻悦澄想要解释,却被喻明辙挡住。
他的目光正停留在那女人胸口的证件上。
闻悦澄顺着看过去,却看得并不是很清楚。
两人的不说话将气氛拉到火药味十足的地步。
三人一时僵持不下,正剑拔弩张的时候,奶奶一脸开心地从房间里走出来了。
她的手里还攥着不少酥口糖,看到三人紧绷的氛围,便向那女人摆摆手。
“正昕啊,他们是我请上来坐一会的。”
林正昕见奶奶出来,赶紧过去扶她。
等扶稳奶奶后,她的目光看向了闻悦澄的手。
闻悦澄顺着目光看过去,她手上的录音笔正躺在她的手心,代表录音的红光没有闪烁。
原来她是怕自己利用老人家。
林正昕很快发现了这一点,脸上的敌意少了点。
“奶奶,以后有事请我就好了。”
奶奶睨了她一眼,把手上的糖都给了闻悦澄。
又对林正昕半开玩笑说:“你啊,平常都不回来,我哪里好意思麻烦你。”
林正昕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有些心虚:“但我今天可是一听有事,就立马赶回来了。”
闻悦澄看着手里的糖,笑着道谢:“谢谢奶奶!”
奶奶看见她笑,也跟着后面笑。
林正昕眸光微动,语气好了不少:“你们还有什么事情吗?”
而此刻,林正昕胸口的证件也彻底暴露出来。
磐泰药业科研人员,林正昕。
喻明辙眼睛一亮,像是想到了什么。
他张了张嘴,却只发出轻微的音节,“林小姐…”
他一开口,三人的目光瞬间都聚了过来。
但喻明辙却没了下文,而是僵硬的站在原地。
很快,他的胸腔起伏,呼吸也跟着急促,连右手都开始不受控地颤抖。
闻悦澄立刻反应过来,挡在他的身前,盖过那两道目光,客气道别,
“谢谢奶奶,谢谢林小姐,我们就先走了。”
她扶着喻明辙,一点点走出门口。
身后奶奶传来不太开心的声音,“他们好歹也是客人,你不应该这么凶。”
林正昕知错地哦了一声,语气略带讨好:
“哎呀奶奶,他们走都走了,别管他们了。我给您煮汤圆吃。”
两人的声音随着距离变远越来越小,直至再也听不见。
到了楼下,喻明辙才渐渐缓过来,但微快的心跳却依旧没有平息。
他靠在墙边,深呼吸缓解情绪。
闻悦澄就近找了个小卖部,递给他一瓶水,“我记得你的病不是好了吗?怎么还会这样?”
喻明辙接过她的水却没有喝,只是垂下眼睑,“可能后遗症吧。”
闻悦澄听到后遗症这三个字,心里猛地一顿。
她当然知道喻明辙有轻微的自闭,那时候比现在严重得多,几乎不怎么开口说话。
当时的她不信邪,不厌其烦地每天骚扰喻明辙,终于让喻明辙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后面的事就越发顺利,喻明辙开始一点点好转,甚至他还选了跟人谈判的律师行业。
她以为他已经好了,只是人还是内向,却没想到喻明辙现在是后遗症。
既然这样,她就不可能还让喻明辙跟她冒险。
她不想喻明辙旧病复发,更不想在这个过程中让他受到一点伤。
“喻明辙,”她低下头,掩盖自己眼里的失落,“工人讨薪这件事,还是我一个人来吧。”
喻明辙猛然抬眼,不可置信:“为什么?”
闻悦澄扣着指甲,不甘抬头看他,“这件事免不了跟人打交道,我不想你回到小时候。”
喻明辙听到小时候这三个字,咬了咬唇,像是想起了那段回忆。
小时候的他有轻微自闭。
他不怎么开口说话,别人也不怎么找他说话。
只有闻悦澄每天不厌其烦,像是铆足了劲要让他开口。
他一开始觉得闻悦澄只是一时兴趣,但时间久了,他居然很享受这种有人跟他说话的感觉。
直到有天闻悦澄请假了,他的世界再一次恢复安静。
在那一刻,他忽然有些害怕,害怕这样的安静。
他开始拼了命学习,抢走闻悦澄的第一,看着她气势汹汹来找自己,说要跟自己决战到底。
他心里开心极了,至少短时间内闻悦澄会一直来找他说话。
但好景不长,村子很快迎来了拆迁。
喻明辙焦虑不安,他不想离开闻悦澄。
直到他听见闻悦澄要学记者。
于是他决定去学律师,一方面是为了改善自己的自闭,另一方面就是为了站在闻悦澄的身边。
后来他跟着闻悦澄的脚步,考上了同一所大学。
明明大学时候两人关系还不错,却在毕业那刻,闻悦澄消失了。
他打听了很久,才找到闻悦澄的工作的地方。
找了个距离她最近的律所。
原以为这两天的相处已经化解了他们之间的隔阂,可现在闻悦澄却要再一次推开他。
他不想自己被推开。
可越着急,话就越说不出口,两片嘴唇就像是被胶水黏住了一样,怎么也张不开。
闻悦澄一直低着头,看不到他眼里的着急。
她没有等到喻明辙的回应,胸腔里莫名泛起一股凉意。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她转身,抬步就走,手腕却蓦地一热。
喻明辙拉住了她的手。
“别、走、”
简单两个字,喻明辙却说得艰辛,每一个音节都卡得很重。
他死死咬住下唇,血腥味在舌尖散开,开口时每个字都带着艰涩的恳求
“闻悦澄,我…需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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