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女继续道:“你继续装模作样吧,反正我都会查出你的靠山,不要以为近期曜日和雍家遭受攻击,你们这群牛鬼蛇神就有机会兴风作浪了……”
江离离打断道:“我说了我没靠山、如果一定要问我、我是谁的人——”
他有些破罐子破摔,恼火又羞愧,自白道:
“我过去是夏远山的人!你知道夏远山是谁吗?她是曜日总裁!制暴器是她给我的——你们若想用我来要挟她,真不好意思,我现在被她抛弃了,我于她而言一文不值!所以你们的计谋落空了!”
许是神经承受不了如此长期的高压状态,终于在这一瞬间达到临界点,猝然崩溃,江离离说完这番话后,便眼眶一红,喉咙哽咽,再也不能摆出冷静自持的体面样。
他把脸埋在手里,努力维持尊严,努力不让自己显得那么不堪一击。
江离离懊恼又恐惧,懊恼他怎么在这个时候掉链子、怎么在这个时候露出脆弱?他恐惧,恐惧自己的那番言论会不会给夏远山招惹是非……
而面对突然崩溃的男子,那妇女却无动于衷。
她冷眼旁观,审视对方的恐惧,审查他言辞的可信度。
妇女当然知道夏远山,那是一个过去、现在,还是未来,都不容小觑的人。
也正因其不容小觑,百年大族西城雍家愿意栽培夏远山,愿意在夏远山微露锋芒时与其平起平坐。而妇女作为西城雍家的追随者,自然也是无比敬重夏远山。
不过,她对夏远山的了解只停留在公事上,公事里的夏远山就是个商人、疯子,薄情寡义却有情有义。
至于私事,她当然是一概不知——既是无力知晓,也是无能知晓。
此时江离离突然和夏远山扯上关系,她无从知道真假,只好谨慎相待。
她问:“口说无凭,证据在哪,你有何证据?”
“什么证据?”
“证明你和夏远山有关系,证明这东西是她给你的证据。”
江离离嗤笑一声。
看吧,他们的关系,需要用证据来证明存在性。
他心想,自己能有什么证据?
除了向人分享脑子里留存的记忆,他根本就无法向外界证明他和夏远山有过交集。
但他的记忆,别人又如何看得到?
而且,若非他咬牙不和外界妥协,那么他或许自己都会怀疑那到底是记忆,还是个人的妄想。
外界总会向他讨要证据,他确实给不了。
但他为何要给证据、为何必须获得外界的肯定?
他的真实性,得有外界首肯同意后,才能确认吗?
不,他才不要陷入自证险境,外界爱信不信,反正他不会动摇他的真实!
因他将脸埋在手掌中,声音听着闷闷的,他回答道:
“没有证据,反正这制暴器是她给我的,信不信,随你便。”
语毕,车厢内陷入一片安静。
此时正值深夜,路上车辆行人并不多,因而车外环境亦是静默无比。
过了好一会,妇女问:“你有几支点睛之笔?不止两支吧?”
虽然当初江离离更换制暴器的动作迅速又隐蔽,却还是被几个监控拍到他更换的动作。
再者,妇女知道制暴器是一次性物品,现场昏了两人,江离离自然就使用了两支。
她在看监控时,看到江离离用那制暴器用得很随意,好似那制暴器不是有市无价的珍品,而是普通的文具笔一般。
妇女哪里知道江离离的随意是刻意假扮的,她只当其有许多制暴器,因而不珍惜,所以才一个接着一个用。
她甚至怀疑若是那些地痞流氓不离开,江离离会平等地给所有人来一剂。
江离离不知对方的误解,闻言,心知自己逃不过他们的天眼,便如实回答道:
“阿远——夏远山给了我十多支。”
妇女一惊,“十几支?”
据她所知,雍家每年只能拿到百支的制暴器,可现在这个小男生却一次性拿到人家的十分之一、乃至五分之一。
而且,雍家对制暴器的使用是严格控制的,刺杀对象不到某个级别就不配使用这种行刺方式,可这小男生却是随意至极,见人就扎——
妇女有点相信江离离和夏远山有关系了,要不然江离离哪来的渠道拿这么多制暴器。
她又问:
“你知不知道你这十几支会制造多大的轰动?而且你在使用时,不知道权衡一下得失吗?一支点睛之笔的价值,远比那几个流氓的命贵多了。”
江离离为对方那视人命如草芥的口吻感到不适。
他说:“我没有你那么会权衡利弊得失,我只知道当初阿远给我时,她是让我保命为先的,至于什么时候用、该不该用,她说了,一切依着我的心意。”
妇女叹了口气,说:“姑且相信你。”
江离离气极反笑,“你又相信我了?你能相信我什么?”
“相信你和曜日总裁有私情。”
比起相信江离离是第三方派来的细作或烟雾弹,她更愿意相信江离离和夏远山有着不菲的关系。
倒不是她天真,容易轻信他言,而是这个世界上,只有夏远山有这等实力,只有夏远山能这般狂妄又任性,敢把极端珍贵的制暴器、随意、大批量交给一个“普通人”,同时不作任何嘱托或警告,只是由这“普通人”随意浪费。
除了夏远山以及受其偏爱、受其庇护之人,这个世界上,确实还没有别的哪个人、哪个组织,有实力如此随意地“浪费”制暴器。
妇女怎么也没想到,这次居然会遇到所谓的“夏远山的人”。
起先她以为江离离或许属于曜日、或许属于雍家,只当江离离与她可能有种远房同僚关系,不曾想,那江离离直接跳出五行之外,一跃成为“关系户”,还是那曜日话事人的关系户。
虽然江离离强调说他已经被夏远山抛弃——妇女对此持怀疑态度。
因为若真按照男子说的,他于夏远山而言一文不值,那么夏远山不会在抛弃他之后,还允许他持有制暴器。
依着这些年对夏远山的观察,妇女知道,一旦夏远山私情上抛弃某人,比如,雍家的未来家主雍歌,夏远山虽然不会报复对方,但也绝对不会在私人关系上给对方一点好处,她只会公事公办,将人情冷暖变成商人的利益交换。
商人是不会为一个陌路人承担风险的,所以夏远山一旦和雍歌有联系,她会把任何风险都写在合同上、任何可能的损失都计在成本里,两方签字盖章后,她才愿意为共同利益而合作。
但此时的夏远山还在为江离离承担风险——那些制暴器便是证据。
制暴器在保护江离离的安全,同时一旦这制暴器被公众知晓,夏远山将承受整个社会的冲击与责难。
所以,江离离依旧与夏远山有这不菲的关系。
思及此,妇女也不敢怠慢江离离了。
可她向来公私分明,她本是奔着公事来,用的也是公事的资源,怎么也不好突然转到私事上。
略微一想,便说:“既然如此,想来很多公事你也是不知情的,那接下来的事也做不出了。”
江离离问:“还有接下来的事?”
“本以为你是曜日或雍家的人,那我们就算是同事关系了。既然是同事,就有一套流程,原本打算先物归原主,为招待不周聊表歉意,然后再例行公事、同僚交互一下信息……”
听者冷笑一声说:“这么说来,如果我们有公事上的联系,你们就打算服务我了?”
妇女点头道:“可以这么说。”
“所以你们就监视我,黑入我的手机,还命令我上一台黑车?”
他这“黑车”有两层意思,最直白的就是这里车的颜色是黑色的,而深层意思即上这车令江离离十分担心自己的安全问题。
妇女听出江离离的一语双关,她笑道:
“所以说,得公私分明,这些事在公事上只是基本操作,于私事上,确实很令人不适,真是抱歉,是我们判断有误,给你造成困扰了。”
此时的江离离还不知道,自己因与夏远山有关系,不但逃过一劫,还升级了待遇。
他依旧警惕妇女的目的和来意,听对方耐心解释又诚恳道歉,不免感到毛骨悚然。
那妇女又说:
“然而于公于私,我都想告诫你一句,即使有夏远山为你担责,你也不能过于放肆。若那点睛之笔流入社会,必然会给夏远山产生巨大的冲击。尤其是现在曜日和雍家都处在风暴中心,任何一点意外,都会给二者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
江离离不知道雍家出了什么问题,却知道曜日正因被人泼脏水而发展受阻。
他本就知道自己丢了制暴器会给夏远山惹麻烦,此时听那妇女直言,更是自责又后怕。
他低声道:“我知道……我。”
知道却不能做到,是件令人无力又绝望的事。
妇女无意于掺和他们的私事,便转口道:
“这两日骚扰你们的歹徒已经被我们清理干净,同时为了弥补我们招待不周的过错,并让江先生有个愉快的度假,我们会派便衣保护二位的安危,直到你们离开本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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