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他送女朋友父母去机场,半路下起雨,虽不至滂沱大雨,但能见度也降低了,同时路上都是水,他安全起见,就把车速压低。
他跑比赛时均速230 ,此时虽较赛时零头高不了多少,但此情此景,还是让他感到不安全,若非怕耽误了航班、堵了后方车流,他甚至都有路边停车的念头。
——没办法,上了赛道、追逐速度后,云山变得越来越保守,更何况在赛道上还有人字拖、汉斯等保护措施,这限速大马路上可比不限速赛道危险多了。
眼看雨只大不小,雨刮器渐显无力,云山正犹豫是否跟乘客们商量调整行程,就被后方车辆鸣笛声打断思绪。
云山以为对方要示意超车,他虽然不解后面的司机为何不直接变道,但看那人催得急促,他便放慢车速,往一边靠。
眼看后方车辆要骑线超过他,变故在这一瞬间发生——
那后方车辆原本方向笔直,车头探出时,也不知是不是车辆失控,还是车主故意为之,只见其车身猛地一窜、一拐,唰地别住了云山的车。
此时两方时速50多,若是云山是常人,定然会直接撞上去,但他是手握超级驾照的F1赛车手,应急能力杠杠的。
于是乎,在副驾女友还没叫出声时,他一脸风轻云淡,手脚应变奇速,方向盘打多少才能避开对方、刹车踩多少才能躲开碰撞,对他而言都是显而易见的答案。
云山本有十足把握避开两车相撞,可他忘了,此时他的座驾不是赛道方程式,而是民用载具,前者完全由他掌控,后者却有各种性能阉割,即使这辆宾利被夏远山送到车厂改装过,车子还是有自己的小心思。
云山眼看宾利偏离了他的绝对掌控,立刻踩死刹车——按照赛车的抓地力,以及此时的“龟速”,车子理应停稳。
而按照民用车的抓地力、防抱死系统,车身自重和载重,以及湿润的地面等等因素,车子理应滑出去。
所以,不是云山技术不行,而是民用车的阈值受不住云山的灵敏度。
总之最后就是“砰”的一声,宾利撞上了那台小轿车。
宾利撞击力道虽然不大,但肇事车辆突然转向本就车身不稳,外加水滑现象,那车直接被顶得滑了出去,一阵噪音后,横停在路中央。
等云山下车查看,发现宾利小格栅有些变形,车大灯完全碎了——对比对方的车辆受损度,这些似乎算不了什么,因为对方后车门被撞出一个很大的凹面……
云山说到这里,夏远山问他:“我们这边的定损能买多少台对方的车?”
云山嘴巴一抿,想了想,回答道:
“我没找专业定损,但目测损失起码四十万。肇事方的是电车——四十多万,买一辆电车应该完全够了。”
夏远山点点头。
她听云山的描述,就知道这次事故是对方全责,若真拉出去做专业定损,零零散散的索赔,加上罚款什么的,肯定得五十万打底——豪车就是这个德性,娇生惯养,一点磕碰就是大把医药费。
但令她倍感奇怪的是,云山没去做定损,也很有可能没依法追责,否则不会“目测”损失。按照她弟那有仇必报、软硬不吃的性子,面对这种恶意别车,他不可能忍气吞声的,所以一定是随后又发生了什么事,让他自愿吃亏了。
而听了夏远山的询问,云山顿了一下,心想他姐这心理反应能力未免有些恐怖了。
他也没说多少,可夏远山就是能通过只言片语,找出那不为人知的角落,令一切阴影无所遁形。
他真怀疑若给足夏远山信息,她能复刻一遍事故走向。
夏远山的脑子,简直就是一个超级模拟器!
只要信息完备,她就能推演未来,这也无怪乎她总能做出一些超前但正确的决策出来了。
心下感慨,他继续讲解当时的情况。
他那副驾女友叫田恬,两个字都与“甜”同音。
可能因其名号是“甜甜”,田恬声音娇嫩,笑容甜美,身形小巧,若不暴龙化,她真是个男女通杀的小萝莉,可一旦暴龙化,她就是货真价实的牛夫人了。
田恬有自知之明,经常会在云山面前调侃她自己是牛夫人。
而面对女友的自我调侃,云山知道,他不能附和,他胆敢附和,女友虽然不会哭闹、不会分手,但他会被他的小甜甜打成“牛头马面”。
这次事故发生突然,等田恬被吓得尖叫后,危险已经结束了。
云山第一时间安抚了三名乘客,尤其安抚副驾上的田恬。
他的格外关注,不但是因为田恬直面意外,所受精神损失大,也是为了降低其的“应激反应”。
然而,即便他哄了好几句,田恬还是“应激”了。
就在他还在打电话报警时,田恬直奔肇事车主驾驶位,一面拍打车窗,一面咆哮:“你怎么开车的?!眼瞎吗?!快点给我滚下来,兔崽子,开车不看路,自己找死还拉上别人……”
田恬看对方不下车,恼得妙语连珠,急得直跳脚,气地猛拉对方车门。
谁能想到一个看似洋娃娃的精致女孩,居然身负十八般武艺。
这场面,把路人都看呆了,若非他们互相鸣笛提醒,差点又是几场连环事故。
这会,田恬父母也下车了,他们和云山对视,三人都面露尴尬。
田恬父母是为培养出这么个真性情的女儿,有些不好意思而尴尬,云山则是因自己待客不周、让他们三人受了这无妄之灾,心下窘迫而尴尬。
反正三人的尴尬,都不是因田恬的暴龙化。
相反,他们很理解田恬的恼火——他们都知道是对方恶意别车、惹了这场麻烦。
而且,若非云山及时制动降低车速,他们以将近每小时50公里的速度相撞,两方受损更严重自然不必说,那辆小轿车被SUV顶翻,都是极有可能的事。
云山让田家叔叔阿姨在路边等着,摆好三角警示牌后才把田恬拉开。
暴龙化的小萝莉不乐意,非得把车主拽下来才消停。
云山无奈,提醒道:“你放心,他走不了的。我们先把正事弄完了再找他。”
田恬虽然气急,却也知道当务之急是收集证据以便后续定责,她听了云山的话,鼻子一哼气,便暂且放过车主,拿出手机拍照、收集证据了。
她神态傲然,余光扫到后排还有两名乘客——
那是一名妇女,正侧着身,哺乳一个小宝宝。
田恬猜测事故惊扰了那小宝宝,而妇女为了安抚婴儿,便在这个混乱的场合下解衣哺育。同时妇女觉得大庭广众之下袒露身体有碍观瞻,便侧身向里。
在田恬跨过车窗的瞬间,妇女扭头和她对视了一眼,前者那妇女的表情很复杂,有对事故后的惊惧不定,对孩子的心疼慈爱,对……人上人的恐惧与献媚。
田恬的心莫名悸动了一下,但她没多想,只是暗骂肇事司机不做人事,带着宝妈和婴儿还敢危险驾驶。
她希望这宝妈和肇事司机千万不要是家人关系,否则宝妈一定会被那司机坑惨——跟遇事只会逃避责任之人在一起,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田恬认为车主躲在车里不下来,是其逃避责任的表现。
但其实,那车主也不是耍赖逃避责任,而是他自己也被这意外吓得不轻。
起先他是想吓唬云山,谁知假戏真做,酿成一场车祸。
车身撞击、失控滑行时,他遍体生寒,本被仇恨、仇富情绪蒙蔽的大脑也终于清醒过来,旋即涌起无限悔恨。
一时冲动一时爽,爽完之后悔断肠。
他虽然不清楚自己将要承担多大的后果,但事故的另一方是价格几百万的豪车,任何剐蹭都得赔个上万块。
更何况现在已经不是轻微剐蹭了,人家的一个钻石大灯,都是他倾家荡产也赔不起的……
绝望之时,车外的田恬又在拍打车窗,更骇得他手足无措。
天地瞬间无声,独有车外田恬的怒骂,以及身后妻子安抚孩子的低吟、孩子急切吞咽奶水的呜咽。
车主不知该如何是好,等了一会,万幸田恬被云山拉走了。
他不敢回头看妻子,下了车,对着地上少许散落物怔怔出神。
雨不知在何时停了下来。
他看到云山一行四人,他们靠在路边护栏上,有说有笑,起先拍打他车窗的女孩时不时甩一记眼刀给他,显然还在愤愤不平。
这会,他妻子抱着孩子下来了。
妻子小声说:“没事的,情况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了,我陪你,还有宝宝也会陪爸爸——宝宝说是不是呀。”
婴儿吃饱喝足了,酣睡中发出小巧的哼唧声,像是在回应母亲的问话。
妻子惊喜地看着他,像是发现宝藏般,炫耀道:“爸爸快看,宝宝听得懂呢,这么小就懂事,以后肯定大有作为的。”
她对眼下的灾祸无能为力,却知道生活总得过下去。日子是苦的,但他们必须苦中作乐。面对丈夫的悲伤,她能做的只是默默陪着他、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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