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某种角度来说,夏远山就是三分钟热度。
她的兴趣不长久,一段时间后就会移情别恋。然而,在她有热情的那段时间里,她能“热”到甚至把自己烧了而投入兴趣之中。
也就是这种极度的热情,导致她用不了多久就会把那兴趣给玩烂。
正所谓物极必反,在把最初令其着迷的事物给完全“贯穿”后,便是失望与无趣了。
夏远山“贯穿”了许多兴趣,唯一没被她贯穿的,是对阅读的兴趣。
这是如同秋山林间的迷雾般,一种淡淡的,笼罩于生活整体的,氛围般的兴趣。
连夏远山本人都对这项兴趣手足无措,那么他这个外人,就更难通过卖弄“专业知识”来博取夏远山对志同道合的好感了。
可以说,江离离因夏远山而装备了许多工具,但因夏远山的“普通”,他这些工具都派不上用场。
但他并不在乎自己的闲置。
——说得大言不惭些,闲置的阿尔法仍是阿尔法。
无论夏远山是否“使用”他,起码他的“性能”给了他留在夏远山身边的资格。
江离离在努力提升资格的同时,还在期待夏远山可以和他一样,是个普通人。
而夏远山也确实很普通——撇开某些事,她真就和江离离有着绝佳的适配感。
当江离离看到夏远山带着自己的心意与品味——那款表,以及别的什么来自于他的礼物——招摇过市时,他会从脚底升腾出一股腾云驾雾感。
他有种错觉,好似自己取代了那个礼物,而紧紧缠绕在她的身上。
江离离为夏远山的普通而暗自窃喜,为夏远山越来越【显得】与他相契合,而如痴如醉。
可,今日他猛然发现,自己所渴求的普通,却“害”了夏远山。
——他拉低了夏远山的身份,让那本该穿金戴银的仙人,为满足他那阴暗卑劣的小心机而被迫灰头土脸。
当初见识到李叔这个急先锋时,他只是为自己东施效颦感到可笑。
却忘了想,同为仙家子弟的夏远山,一朝被同伴发现在外与凡夫俗子厮混,这种掉价行为,是否会引起仙人们的嗤之以鼻?
如今夏远山一身朴素,和那群穿着高档的人在一起,她是否为她的“鸡立鹤群”感到难堪?她是否会埋怨他的劣质廉价?
江离离登时绝望了。
他心想,他脑子里,永远只有情情爱爱,只会为了一点私心而毁了大局,真是没出息。他这副德性,哪里配得上夏远山?
他既无法为夏远山提供事业上的帮助,也无法排解她的心理烦恼,他做不了夏远山的同行者,也当不了她的解语花,哪怕他学了许多“高档”知识,却也无处卖弄……
所以,在夏远山身边,他是多余且可笑的。
不但如此,他更是有害的。
害得夏远山,沦落至此。
——江离离再次后撤。
他又想起先前的那阵**。
**后,他觉得自己算是对夏远山做出了最终的表态,也隐约有种给夏远山下了“最后通牒”的傲慢感。
他的心底有道声音:
你能回避我的告白,你也可以用单方面的压抑来控制我们的情感进程,但是你无法忽视我对你最为原始的冲动,你无法控制我仅因你一个普通接触,就能达到**的放肆。
我在心理上尊重你的意愿,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但我的身体就是那么任性下流,他时刻渴求你的给予。
我已经自暴自弃了,事已至此,唯有你还在做无谓的挣扎。
所以,你到底是因我的流氓行径推开我、结束这场你所谓的失控情感,还是趁机接纳我、成全你我的两情相悦,全看你了。
——有种逼宫的意味。
在好长一段时间里,江离离都沉浸在洋洋得意的快感中,但如今“觉悟”,简直是给了他当头一棒。
自我**而已,算个什么?
如果光凭身体反应就可以去找对象负责,那十几岁的小处男还不得乐死?
——那,早在第一次见到夏远山的那次,他就能得偿所愿了。
所以,妄图通过一场**来证明情感的不可逆转,这真是个能让人笑掉大牙的想法。
而且下位者就是下位者,永远只能等上位者的垂青——江离离,你算个毛?敢逼夏远山的宫?她没因你的下流无耻而报警,都是她为人大度,不跟你这个性压抑的变态一般计较了。
江离离啊,你真是,一如既往地,恬不知耻。
……
江离离从噩梦中惊醒。
梦里他在空中飞翔,向着太阳进发,可不知怎的,突然就坠落下去。
即使醒来发现自己安稳坐在沙发上,但梦中的失重感还叫人心有余悸。
江离离心跳异常乃至有些难受,他瞪着陌生的环境,弄不清自己身在何处,也想不起来自己为何会来这里,又为何会睡过去。
他身上还披着毯子,从毯子的摆放角度来看,显然是有人在他睡着后给他盖上的。
是谁给他盖的呢?
是——
夏远山!
江离离登时清醒了,他想起先前跟夏远山来到顶层,自己则在沙发室等夏远山开完会。而等着等着,他就睡着了。
江离离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眼看会议室里已经空无一人,显然是那些人开完了会,都离开了。
那么夏远山呢?
他还在这里,夏远山去哪了?
她在忙别的事吗?
还是说,她把他忘了?
她就把他丢在这里了吗?
江离离心跳如雷,连忙起身要去找人。
因起身的动作太猛,他一时头晕脑胀两眼发黑,堪堪迈出几步,就不得不扶着沙发缓神。
稍稍恢复正常后,又是急不可耐地往外跑去。
江离离怕极了,人生地不熟的恐惧倒在其次,关键是对被人抛弃的痛苦。
即使他知道,自己被夏远山抛弃也是他罪有应得,可当现实真有那种意味时,他却是死也不肯承认,更无法接受。
他要回到夏远山身边!
江离离焦灼到度秒如年,他觉得自己跑了很远、找了很久。
但其实,他一推开门就看到走廊转角处的夏远山,从发现女子,到来到她的身后,全程不过十几秒、几十米的功夫。
那夏远山正在捣鼓手机,听到身后动静,回头见是江离离,笑道:“睡醒了?”
她态度随意又自然,显然是没意识到自己无意间给江离离造成的恐慌。
江离离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他勉强平复心情,但杯弓蛇影的不安感,还是驱使他试探对方的口风。
他半开玩笑地打趣:“我醒来时没看到你,还以为你要把我丢了……”
“啊,真是抱歉吓到你了。”
夏远山领着江离离往楼下走,回房间。
她解释道:“之前有个电话打进来,我怕吵到你,就到外面了。”
“姐姐很早就开完会了吗?你是不是等了我很久——你应该直接把我叫醒的。”
开会本就是件大费心神的事,尤其是他们玩了一上午,早就无甚精力,想着下午好好休息,谁知夏远山临时上岗,终于下会,又得等他醒过来才能去午休——准确来说,现在都下午四点多了,都快晚休了。
江离离注意到女子眉眼中的倦怠,愧疚又心疼。
他心酸地想,果然,他净会给夏远山带来不好的体验。
而比起男子的敏感,夏远山却是大大咧咧,她说:
“也没等你很久。主要是我本来就有事,会议结束后,还私下跟几个人聊了一会。倒是你,枯坐在那里等我,无聊到都睡着了。这反倒让我挺不好意思的。我当初真该让你回房间,那样你也不用白白浪费休息时间。”
——你应该,我应该。
这两人,真是只会在自己身上找问题。
他们不但争着揽错,还非得争出个“罪魁祸首”出来。
江离离对万事万物都有些漫不经心,唯独偏执于夏远山的一切,因而此时是“据理力争”也要争出个“名分”来。
那夏远山虽不比江离离执着,却也不愿如男子所愿,眼看自己就要争不过他,当即不留痕迹地转移话题。
“知道吗?今天好多人跟我打听你的信息呢——就和我开会的那群人,他们问我你有没有女朋友啥的。”
江离离呼吸一滞,一是不晓得那些一面之缘的人为何要打探他的事,二是关于他女朋友的存在性……他若回答了,她会认吗?而且她明明知道他的心意的,为何要提这事?
江离离的注意力登时移到信话题上了,他犹疑道:
“怎么了?他们为什么要问这个?”
夏远山灿然一笑,很是骄傲。
“你说呢?还不是觉得你优秀,想和你攀扯关系——有个甚至直言要向你介绍他家女孩。小江,你真的很抢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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