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很暗,林叙白渐渐看不清周围的状况,A国的公路上路灯相隔很远,照明又很暗,除了挡风玻璃前方的路况,周遭几乎是漆黑一片。
后车紧紧跟着,而林叙白却没能多看几眼就被远光灯闪到,她收回视线,心里的不安愈发浓烈。
车行已经快一个小时了,去往码头的路不会如此颠簸,林叙白记得三号码头是A国新修的码头,自然也是从新修的公路通去的,而现在的路,明显不是。
追踪器还贴在衣领下方,时不时闪烁着细微的白光,余光中江冉戴着耳机,似乎在一直跟谁通着语音,只是一路上没有说话。
“嗯。”突如其来的气音从身边传出,林叙白捏了捏衣角,手心泛出了冷汗,“避免交火,尽快撤离。”
“滴、滴、滴。”林叙白听到急促的挂断声,在这之前,似乎还隐约从江冉快速摘下的蓝牙耳机中听到一阵轰隆的巨响。
是苏漫他们布点和暗涌发生冲突了么?林叙白稳着心神,努力不去看江冉。
看来这个地址的确是诱饵,他们现在驱车前往的,才是真正的交易地点。
江冉升起了车内的隔音板,前座两人是听不到后座的声音的,而就算这样,江冉依旧一言不发,仿佛刚刚那通电话从没有打来过。
林叙白如坐针毡,而车子左拐右拐,逐渐停下。
“到了,江总。”传音器中驾驶位的路遥低声道,“汪总的人在等着了。”
“让后面两部车往前开,给他们验货。”
“是。”
几乎是话音刚落,林叙白便看到前座的路呈一跃而下,跑到后头指挥去了。
她再转回脑袋,便和江冉弯弯的眉眼对上,她看不出对方因为有嫌疑叛徒而恼怒,她依旧从容,就像……她知道会这样。
“该下车了,”江冉的语调温柔,不紧不慢地拂过林叙白挡住眼睛的留海,慢悠悠地将它束回耳后,“头晕吗?”
林叙白摇摇头:“不晕。”
很奇怪,江冉没有审问是不是她泄露地址出去的,没有丝毫地怀疑,甚至都没有提及。
难道是她想多了……?警方并没有和他们起冲突。可江冉所下达的命令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就动起来,阿霂。”江冉摁下车门开门,后座的门轻轻弹开,她迈开长腿,顺着缝隙涌来的风卷着零星雪点,沾上江冉臂弯里的大衣,配枪别在她的腰间,黝黑的枪管在寒夜里泛着冰凉的色彩,林叙白不禁打了个寒颤,“整理好自己。”
下车前,林叙白将衣领下的追踪器拿了出来,她握在手心,温暖的触感包裹着坚硬从掌心蔓延,她将尖锐的指甲相抵,两根指头用力,将它捏碎,看着其中的金属线裸露,她将其用纸巾包裹,塞进了车载的餐巾纸盒中。
从车上下来,迎面而来的,就是几位拿着扫描仪的白衣男人,他们在夜幕下几乎与雪地融为一体。
扫描仪从林叙白的上身挨着胳膊,胸部,腹部等等挨个向下扫去,直到正常的滴滴声过后,男人朝她礼貌地笑了笑。
江冉站在她的前面,似乎在等着她过来,含笑的眸扫过林叙白的胸口,那是她放匕首的位置,特殊材质使得她安全通过了安检没有被仪器扫描出来。
所有上缴的器械,都被买家安排放在交易桌的对面台上,台面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摆放着暗涌的武器,一部分摆放着他们所上缴的武器。
“江总,有失远迎啊,失敬失敬。”
等林叙白跟着江冉进了木屋落座,那所谓的汪总才姗姗来迟,他操着一口不算标准的普通话,勉强能懂,只是听起来很别扭。
“您客气了。”江冉与他短暂握了手,汪总的目光落向江冉身边的林叙白。
“这位是?”
“林叙白,我的妹妹 。”
汪总搁在半空的手朝林叙白伸去,“哦!林小姐,林总,我听江总时常提及您,今日总算是有……”
“汪总,”江冉将林叙白略显尴尬的神色收入眼底,看着那纠缠的两手,她冷不丁打断,“时间紧迫,寒暄的话就不必了,我们长话短说。”
“嗯?”汪总的兴致被打扰,却也没有多发作,他望了望紧闭的大门,门口各站着两位双方的人,都面色严肃,他也收放自如,随身坐下,“好好——货都清点完了吗?”
他望向门口的白衣人,对方颔首:“汪总,都清点过了,没有问题。”
汪总点头,随之抬手示意,白衣人便开门出去,不需片刻,便提着带有生化标志的手提箱,将其放在桌上,略显沉闷的落桌声让所有人呼吸一滞。
“货我们验完了,也该给您看看我们的‘诚意’了。”他咧嘴一笑,露出镶金的犬齿,“嗯……另外,我听说江总最近身边不太干净?”
两人间的平板电脑随之转向江冉,画面中赫然是一**叙白与苏漫不久前在咖啡厅的模糊照片。
林叙白的血液瞬间冻结,照片的角度刁钻,光线昏暗,但足以成为致命的证据。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掐进掌心,疼痛却无法掩盖胸腔里炸开的寒意。
她倒不是怕江冉看到,毕竟她早就知道这场会面,只是汪总的这一插足,难保不被江明诚所知晓。
江冉会怎么做?当场揭穿她?还是……
“汪总。”江冉轻笑一声,指尖在平板边缘轻轻一敲,屏幕应声熄灭,她的声音依旧从容,甚至带着几分慵懒的调侃,“您这‘诚意’,倒是让我有些意外。”
汪总眯起眼睛,金牙在灯光下泛着冷光:“江总不解释一下?”
“解释什么?”江冉微微偏头,长发滑落肩侧,遮住了半边表情,“一张模糊的照片,能证明什么?”她轻笑,目光缓缓扫过林叙白,又落回汪总脸上,“还是说,看来汪总今日不止想做交易,还想替我清理门户?”
气氛骤然紧绷。
林叙白清晰感觉到木屋内所有人的视线都钉在她身上,像无数把无形的刀。
她强迫自己保持镇定,甚至微微扬起下巴,迎上汪总探究的目光。
汪总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哈哈大笑:“江总说笑了!我哪敢插手您的人?”他摆摆手,示意手下将平板收回,“不过是最近风声紧,多留个心眼罢了。”
江冉不置可否,指尖轻轻敲击桌面,目光落向桌上的手提箱。
“货我就不验了,多年的交情,没必要闹到如此地步。”
汪总讪讪地笑:“合作嘛,讲究的就是诚信。”
“呵呵,”江冉冷笑着站起身,大衣下摆划过椅背,带起一阵冷风,“阿霂,走了。”
林叙白立刻跟上,她的心思很乱,她不知道这手提箱里究竟有什么,把生化标志看得她只觉得瘆得慌,她知道A国有些生化产品很出名,在江海市是绝对禁止的,他们或许又在研究什么,才会跑这么远,用两辆车的药剂换上这一小箱。
方才的照片,无疑是将江冉和林叙白推上了风尖浪口,路遥和路呈本质上是江明诚的人,而就算如此,当着他们的面,江冉所做的,仍然只有在保她。
林叙白的目光落在江冉的背影,那金发张扬,在她的眸前飘逸。
走出木屋的瞬间,寒风裹挟着雪粒扑面而来。林叙白眯起眼,看到不远处停着的车旁,路呈正低声和几名手下交代着什么。
“走吧。”江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平静得听不出情绪。
林叙白深吸一口气,正准备迈步向前,蓦得身后传来刺耳的警笛声。
江冉蹙眉,来得这样快,确实不在她的意料之中。
“轰——”刹那间,汪总一行人的车突然爆炸起火,带着后备箱的货物一同销毁。
“江总!上车!”在混乱间,路呈猛地拉开车门,脸色紧绷。
江冉没有犹豫,一把拽住林叙白的手腕,将她推进后座,自己紧随其后。车门刚关上,路遥已经一脚油门踩到底,银色拉法如雪地恶狼般在雪地里猛地甩尾,朝着森林方向疾驰而去。
没有人开口说一句话,四人对这警方突如其来地包抄毫不惊诧,林叙白坐在后座,她望着江冉正目光沉沉地看着窗外。
远处,几辆警车已经包抄过来,刺眼的红蓝警灯在雪夜里格外醒目。
林叙白攥紧衣角,她的心脏狂跳,崎岖的山路让她感到眩晕,几乎作呕。她不知道苏漫是否收到了她捏碎追踪器前发出的信号,但眼下的情况显然超出了预期——警方来得太快了。
“砰!”
一声枪响,后窗玻璃瞬间炸裂,冷风夹杂着碎渣灌了进来。
“低头!”路遥沉哑着嗓音吼道,双手用力猛打方向盘,车子在雪地上划出一道扭曲的弧线。
林叙白被惯性甩到车门边,额头狠狠撞上窗框,一阵眩晕。她咬牙抬头,透过后窗看到警车已经逼近,甚至能看清狙击手探出车窗的枪口。
“路呈,开枪!”江冉厉声喝道,副驾驶的路呈便二话不说,摇下车窗,举枪回击。
子弹在雪夜中划出刺眼的火光,最前方的一辆警车轮胎爆裂,失控撞向路边的树干,但更多的警车仍在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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