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江冉持枪的手极稳,看着追来的警车因为爆胎而在雪地中打滑横拦住不少后头跟着的警车,她将冒着青烟的枪口收回,烟雾飘向她的金发,林叙白定定地望着。
江冉却只是淡淡扫过林叙白的脸,冷声下令:“前面岔路右转,进森林。”
路遥便立刻猛打方向,车子冲进狭窄的林间小路,树枝刮擦着车身发出刺耳的声响。
眼见着后头的车灯距离越来越远,再一点的拐角就可以甩掉他们。
“砰!”
又是一枪。
这一次,子弹精准地击穿了前挡风玻璃,路遥闷哼一声,胸口瞬间绽开一片刺目的鲜红。
“路遥!”哥哥陡然坠落的身形在眸前如帧般缓慢,路呈几乎是嘶吼着扑过去,可因为路遥的失力,方向盘已经失控,车子狠狠撞上一棵粗壮的松树。
安全气囊弹出,林叙白被震得眼前发黑,耳膜嗡嗡作响。
等她挣扎着抬头,去看向主驾驶座的路遥,他正歪倒在座位上,血顺着指尖滴落,显然已经没了呼吸。
“跟我走。”江冉一脚踹开车门,牢牢握住林叙白的手腕,便将她往车外带。
路呈被撞得不轻,他满头的血,他费了不少力将副驾驶门踹开,江冉和林叙白已经跑得没影,再看后头,乌泱泱的灯晃荡而来,跑是没有用了。
他就这样大开着门,脱力地瘫坐在副驾驶位上,他偏头看着逐渐扁下去的气囊,自己的哥哥垂着脑袋,胸口的子弹穿透了防弹衣,正汩汩冒着鲜红的血液。
就在刚刚,他没有哥哥了。
“警察!举起手来!”A国警方说着英语,一手亮证,一手举着手枪直直指着路呈的脑袋。
他低着头,余光中,白灯照得他只感觉好刺眼,愠怒,绝望,痛苦,各种情绪夹杂,他愤然举起手枪想要回击。
“砰,砰。”两声枪响,他的胳膊只感到一阵火辣的刺痛,血,和哥哥身上一样的颜色,出现在他的眼前。
他想哭。
不只是因为枪伤的痛。
警察缴了他的配枪,又将他的双手扣住,却发现他再也没有丝毫地抵抗,两眼无神,只是讷讷地盯着主驾驶位的男人。
医生打开了驾驶位的门,查看路遥的情况,在得到明确死亡的判决词后,他们听到被铐住的男人嚎啕大哭的声音,警察拖不住他,路呈跪在被血晕染的雪地里,泪水混着脸上的血水,弄得他狼狈不堪。
几个小时出发前,路遥还漫不经心地抓了抓他的头发,跟他开着玩笑。
“阿呈,如果哥哥在任务中死了,你知道我的银行卡密码吧?”
“不知道啊,”路呈闪头躲开,向路遥调皮地眨眨眼,玩着手中的魔方,“你快告诉我,万一你今晚就死了呢?”
……
而此刻,他真的死了。
路遥被医护抬出来时,半边脸都被血污沾染了,就和他一样,只是路遥阖着双眸,面色平静,仿若熟睡了一般安详。
他不会忘记,在事故发生前的一秒,路遥将车身偏转,挡风玻璃前的那一枚子弹孔,本应该留在副驾驶位。
“混小子,下去给领导开门了。”
“嘁。”
“密码是你的生日。”
混小子,哥哥爱你。
.
“路呈——”
树荫中,厚重的松叶随着两人奔跑的动作而抖落下厚重的积雪,听到枪响的林叙白下意识想回头,却被江冉一把扣住手腕。
“别停,”江冉的声音冷得像冰,她猛得看向林叙白,眸中映出月光下林叙白的模样,她的脸颊被硬物割破,渗出了血珠。
林叙白不敢停下步伐,咬紧牙关,跟随江冉冲进密林深处。
不知道跑了多久,林叙白的肺部已经灼烧般疼痛,双腿几乎失去知觉,她的喘息急促,血腥味从喉管蔓延。
终于,在穿过一片密集的灌木后,一栋略显陈旧的木屋出现在眼前,屋顶虽然是斜三角设计,可前几日的大雪仍然留存不少积雪,古色调配上纯净的白雪,林叙白感觉自己仿佛进入到童话森林。
这时候江冉才勉强松下禁锢林叙白的手腕,她从大衣内袋中掏出一把钥匙,利落地打开门锁。
“吱呀——”木门因为年久失修,合页处的金属片已经锈掉了,沉闷的开合声后,林叙白跟着进了屋内,漆黑一片,透过玻璃窗,能清晰看到灰尘在月光下漂浮。
江冉反手锁上门,摸索着点燃了桌上的煤油灯。灯芯在不稳地跳跃,所燃起的昏黄光线照亮了狭小的空间。
一张木床、一个壁炉、一张堆满地图的桌子。
林叙白靠在墙边大口喘息,冰冷的空气刺痛喉咙。
“冷不冷?”江冉凑过来摸林叙白的手,刺骨的寒意瞬间在手掌蔓延,江冉的手比她暖一些,她没忍住反过来捏了捏,“我去把壁炉点上。”
“嗯。”林叙白几乎发不出声响,只有点点头。
她看着江冉脱去了大衣,熟练地清理壁炉的灰尘,又用放在一旁的旧报纸和未用完的木头,好在它们不是很潮湿,将将能用。
当带着暖意的火被点火器点燃时,林叙白明显感到身上的寒意正在褪去。
林叙白环顾了一下四周,整间屋子简约和陈旧,可灰尘量却不像是封存了很多年的样子,在她们来之前,肯定还有人来收拾过,放在壁炉旁边的木箱子里有不少应急食物和饮用水。
她有些吃力地询问:“江冉,这是什么地方?”
江冉此刻正抹去掉落在脸颊上的烟灰,头也没抬:“你觉得像什么地方?”
她蹲着身子,掀开地板暗格,取出一把备用手枪和医疗包,先前的枪战,她的手枪子弹全部用完了,备用弹匣在逃跑途中丢失,好在她在此留了心眼。
“看着像……安全屋。”林叙白不知道该如何描述,嘴一张一合,这种出现在电影小说里的词便蹦了出来。
“这么说也不赖,”江冉轻笑着,可面上却冰冷,看不出笑容的痕迹,她撕开绷带,简单包扎手臂上不知何时被树枝划出的伤口,“五年前来A国,提前准备的,除了我,也只有路遥知道。”
“你让他提前过来准备过……?”林叙白深吸了一口气,“你早知道今晚的交易不能成功。”
“不算失败,”江冉昂了昂下颌,指着放在门边的手提箱,“至少对于我来说,我拿到了我想要的东西。”
而提供给汪总的货物,早就被安置了隐秘炸药装置,在警方来的那一刻,就注定着他们得不到各种线索。
江冉不在乎汪总一行人是否活着,只要自己的货物没能暴露在警方眼前,他们就还无法给自己定罪。
江冉起身,朝坐在床边的林叙白走去:“现在你的身上还有定位器么?”
林叙白张了张嘴唇,江冉平淡的话语却让她感到一阵恐惧,最后她只是咬着嘴唇,摇了摇头。
“我本来想安排四辆车,让你坐另一辆去三号码头,”江冉拿着碘伏棉签轻轻擦过林叙白脸颊上的血痕,动作柔柔的,全然不像话语般无情,“我太纵容你,一次又一次。”
“你本来就知道,”林叙白偏过脑袋,只是她的身子处于对方的下位,她无法顺利脱身,只有梗着脖子与对方对峙,“我的身份,我的记忆,我与苏漫的关系,不是吗?为什么要装出恶人的模样,说这些话?你还是让我把警方引过来了,你所做的一切。”
“路遥死了,路呈被警方抓了。”江冉轻笑,“公司的恶行你应该收集了不少吧?”
“……”林叙白抿了抿唇,“是你送到我手上的。”
“你也知道,是我送到你手上的。”江冉将手中的碘伏折断,转而勾住林叙白的衣领,面色严肃,“那就不要什么事都让我来给你殿后。”
林叙白这些年来做的手脚并不干净,江冉不知道为她兜了多少底,这次的死里逃生让她难得感受到恐惧,警方选择开枪,子弹无情,她小心翼翼确保自己不会死在这个时候,同时也要关注着林叙白不被流弹打中。
林叙白不能死,更不能被抓。尽管江冉知道,就算林叙白被抓了警方也不会为难她,可是这就意味着自己的计划会被提前打断,她还不想这么早让江明诚看到江氏药业坍台,还不到时候。
“你到底要做什么?”林叙白不明白,她任由江冉拉着她的衣领,看那双好看的丹凤眸中满是她,脸颊上的伤痕还在隐隐作痛,疲惫的神经被刺痛着不肯松懈。
“你会知道的……”江冉卸下力道,她将全身的力道都卸了下来,懒散地倒在林叙白的怀中,“再等等。”
林叙白只有打消满腹的疑问,她没有办法让江冉开口说她不想说的事情,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真的要亲手将自己的姐姐送进牢狱吗?
她明明什么都知道,为什么不尽早阻止她?将她关起来,或者重新给她上药剂——就像黑衣人想对她做的那样。
江冉在保护她,支持她,在各种方面。
难道……江冉想要的,也是推翻江氏药业吗?
没想到写配角的死都这么难受[爆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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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路遥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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