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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温婳篇3 步步为谋

虽是年幼,但关于一夕翻天覆地的记忆,温婳未曾遗忘过半分。

娘亲在清洗野果,阿爹在烹煮膳食,而她追着蛱蝶出了院子,两人还叮嘱她不要跑太远,她欣喜应声,不久步入漫山娇花间,蛱蝶多得失了兴致,便采一捧野花归去。

往日的宁静都在火光中化为乌有。

不知此生是幸或是不幸?若说是幸,偶尔噩梦相缠;若说是不幸,她得以活命。

那晚夜深人静,不好敲门叨扰,温婳躲进角落没有多久,许是声声细碎吵闹,纪府大门开了道小缝,管家阿婶见她难掩激动,一路牵着她呼叫纪府妇夫,一盏盏灯瞬时映亮。

纪家夫人顾不上梳妆,匆匆来拥她入怀痛哭。

府中惊醒的人围聚过来,几乎所有人都来看她,纪家兄长们时不时为此擦拭着眼泪,像是得知噩耗后就在打探她的下落。

从前,双亲喜林间幽静,成亲后便远离吵杂都城,独居于林间小院,他们偶尔会进城置办些物什,但两家人从未断过来往。

温婳就在此地出生。

那日温父与纪父在市集上巧遇,二人相约休旬假时相聚小饮几口,可当纪家人驱车前往温家时,迎接他们的只有满目疮痍,一座合坟静候于废墟间。

纪家当即报官,一连几日召集府里人去搜,而不知有敬渊同行施法干涉,无论他们怎么叫喊,温婳都不曾听见半句,大道小路都找寻不到行踪。

以为温婳遭人掳走,生死未卜时,终于见她完好无损,是难得之喜。

纪家妇夫正式收温婳为义女。

义母悉心照料,义父精心相护,两位义兄相伴长大,温婳时常仍会念着娘亲阿爹,但那日歹人的追杀不再是梦魇,她对纪家人始终心怀感激。

十岁时她辨认出杀害双亲的歹徒,领人缉拿交由官府按律斩杀。

她的性子谈不上开朗,出落从容大方,习得诗书词文,懂几招武艺防身,后来在她二十岁那年,定下与伯绥太子的这桩婚事,而因伯绥战乱动荡四起,两人久久未能完婚。

藩镇之乱,一方唱罢一方登场,都想趁乱夺得权势。

先王年迈病重驾崩,没有按例的登基之礼,太子就仓促继位,久不见士气鼓振,城池还接连失守,为能鼓舞士气,新王御驾亲征。

温婳跟随征战,并为之出谋划策,夺得几战险胜。

而后战况断断续续三年,王族之人相继战死,二位义兄于战场上先后殉难,义父回都城途中遇刺身亡。敌军假意收兵归去,实则多方联手勾结,一步步深入埋伏。

眼见形势愈发不利,温婳受命领兵死守王都,而义母战初重伤,沉闷郁结染病多年,最终还是撒手离去。

还顾不上伤怀,又获闻前军突袭失败。

她依旧平静跨出院门,心下却是自责不已,“前方伤亡如何?是我没有思虑周全,当初不该拿这般冒险的法子!”

“尚未收到一纸传信,宫里还不知伤亡详情,而此法是王上执意采纳的,小姐……”近侍紧随其后。

一声惊呼打断,府门口冲进一位兵卒,“夫人!敌军袭攻王都!”

“可有王上的下落?”此时的她明显有些焦急。

前军突袭失败,浩荡敌军越过重兵,迅猛如鹰鹫般兵临城下,依她对王上的了解,他未能抵挡,怕是凶多吉少。

所有人低着头,没有确凿的消息,他们不敢乱说话。

步出府门,几个将领迎上。

“夫人,贼子手段凶残,一路杀来,不降就会屠城!”

“即便如此,伯绥永不降。”温婳坚定启齿,事关伯绥最后的国威,哪有王都自降的道理?

她无法弃百姓不顾,唯一能两全的法子就是……?

心底已然有数。

两军交手,火箭飞蹿,利尖刺穿爬墙而上之人,一个个重伤坠下,又有一个个跃起,层出不穷,迂久少数守兵不敌,使不少敌军钻了空子进城。

满眼吵杂纷乱,温婳命一行人护百姓远离,另一行人随她守在城门附近杀敌。

一眼相望穷途末路,她们似乎不过是垂死挣扎。

敌人见胜利在望,沾沾自喜叫嚣着,“先王全军覆没,今伯绥大势已去,你们还是束手就擒罢!”

“况且,伯绥王族荡然无存,眼下连个继位之人都没有,顽抗到底不过是徒劳,若再不降,我等势必屠戮全城!”

“你们留下,竭力保护百姓!”她执剑杀上城门,一顿清扫城门上侵入的敌兵。

一口一个先王,不见尸首她便不认!

步入城门楼俯瞰,兵卒紧步相护,众目落在温婳身上,城下的攻势稍作止息。

一阵嗤笑传入耳中,“你一个先王未过礼的夫人,算不上是王后,竟也能发号施令?可是来投降的?”

如今只有温婳是跟王族有牵扯的人,但仍未进行正式的亲迎之礼。

伯绥永不降。

温婳笃定心中所念,扬起手里的玉璋,“凭依伯绥之礼,采经纳礼便为妇夫,王上与我之间名正言顺。”

玉璋,象征伯绥王权。

“玉璋在手又何妨!”城下的将军轻蔑不屑,极为不耐烦接过话,“难不成你要效仿九黎女帝开创先河继位?”

“九黎先帝无能,但仰仗九黎女帝之威,伯绥先王亦是无能,而你不过区区一个人族,又能掀起什么风浪!”

一句九黎,唏嘘吸气连连,另一方将军呵斥压制他的气焰,“李将军慎言!”

继位?若王上当真崩逝,军心不稳,民心惶惶,兵力耗竭七成,谁来继位都不能逆改当前之困!

“尔等联合数回屠城,民心早已离散,若肯放下杀戮之心,尔我双方相安各置一方,亦可探求其中的平衡!”她试图与之交涉,求一线喘息之机。

“逆我者亡,民心何惧!伯绥败势已定,夫人休要继续痴人说梦!”

咻嗒——

眼尖顿察利箭飞来,温婳遽然后撤挥剑,堪堪挡开三箭,城上城下继续交锋,宣告交涉不了了之。

好在鱼儿已咬钩。

“小姐!”近侍步上最后一阶扑来,心有余悸将她拉到一旁。

几个敌兵顺着绳索飞跃,她强劲提剑劈去,兵卒一同起势,逐一击破他们连串的策谋。

温婳夺得片刻喘息,立足内墙顾盼。左侧禁军反攻严守,百姓东躲西藏,阖城兵力已不足三万;右侧敌方攻势不断,重骑伺机而动,兵甲绵延至视线外。

捍卫国威,保护百姓。

容不得她犹豫。

此时虚空一个撕裂,一袭清影飘飘然而落,温婳一时惊愣,隐约猜到其前来暗含之意。

“杀——!”敌兵趁她愣神袭来,而法术哗然旋转荡去,使之直接悬挂在高空上,利器弹回原本嚣张的方向,霎时间墙内墙外一致停手。

仙君临世,多少给些薄面。

仙君步近缓声,“姑娘,依伯绥王上遗谕,今伯绥亡国之难,回天乏术,将不设王宫结界,改为护送姑娘离境。”

“……荒唐!”一行珠泪潸然滑下,温婳毅然挺起颚骨,“先王崩逝,今由我代执伯绥王权,惟求仙君设下结界护民!”

仙君轻轻晃了晃脑袋。

“此事不能一概而论,我既已应下王上遗谕,断不可轻易失诺。”

“如此……”温婳敛下泪光,恍然想到个法子。

她自内兜取出几张面额五百两的票据,一股脑儿塞进仙君手里。

“仙君没有失诺,是我不愿离开,便不用仙君相护,而世间雇佣之制,他雇他的,我雇我的,合理求仙君在王宫设下结界!”

“结界不过一时,挡不来数年喘息。”目光移向黑压压一片,无疑双方兵力差距过大,城破人心散,不日围剿王宫撑不了多久。

仙君遇过这类王朝,便是妄图如此强撑,以为能夺数年喘息反攻。

她何尝不知?温婳自道,“我自有用处。”

视线凝回近侍身上,一脸肃色交代着她,“传我之令,众将士协同保护百姓,而你速回宫里打开宫门,引所有人藏身结界下!”

“是,可小姐为何不先回去?”她担忧望着眼前人。

“我还有一事未尽。”她背过身去,又厉声强调一遍,“快去,这是命令!”

近侍眼眶盈溢,却也不敢耽搁,石阶上一步一回头,直到身影远在高墙之上,她终于咬牙奔向王宫,手持御令,一遍遍哽着嗓子唤人撤离。

温婳掌中紧捏着玉璋,另一手僵硬着直挺锋利,仙君似是有所预料到,“祝姑娘如愿。”

“还望仙君为我做个见证。”她恳求般应声。

“好。”仙君重新腾空,施法放下先前悬挂的敌兵,术法咒引一寸寸游掠,如薄纱般的金光号符伊始流转。

待仙君步回身侧,城内近处不见人影。

温婳探出墙头遥望。

“伯绥治国有序,百姓丰衣足食,尔等因一己私欲起兵,本就名不正言不顺,他日登基是以篡位之名流传万世,为后世之人所不齿。”

此言一出,城下鼓噪嚷嚷,叫骂着要冲进来杀了她。

“而今伯绥王族衰微,旁支所出年幼,尚且无力治国,凭借这玉璋,身为王上名正言顺的夫人,我有权以王上之名登位,教养将来的治国之才,但若我就此陨命……”

她面色不改顿住,诸位几乎都料到她的言外之意,嗓音声声高扬盖过喧嚣。

“若我身故,王族无人!”

“国不可一日无君,伯绥王位不可悬空,假如阁下许诺不屠城,不危及百姓性命,我愿将玉璋赠予阁下,助阁下以顺理成章继位,为伯绥下一任新王!”

好一个顺理成章继位!

于他们逆党而言只利无损,可几方联合谋反攻来,又该由哪一方的将领接位?

数人面面相觑,谁都不确定是不是一个圈套。

有人扯着愉悦畅快扬声,“夫人可是认真的?不是什么缓兵之计罢?”

“我以天地为誓,而有仙君见证。”

剑刃抵上温婳的脖颈,一丝血腥随之逸散开来,“伯绥不降就是不降,我愿以此命换百姓活!”

这便是唯一能两全的法子。

“好!”马上人满意盈笑,几方争先开口应承,“今与夫人许诺,我军入城绝不屠戮作恶,绝不危及百姓性命!”

“你凭什么参与许诺?”

“且看夫人愿将玉璋给谁!”

“不妨拿到玉璋后,诸位再商议后事!”

“……”

丝丝理智淹没于权,嫌隙躁动荡漾开来。

半路同盟之人,本就意在权势,唯独一个名正言顺继位的机会,彼此间能有几分真心相让?

温婳收束悠悠余光,玉璋递给仙君,轻轻合拢她的手指。

知晓她余下之举,仙君几许动容,“姑娘安心,我会盯着他们的。”

“多谢仙君。”

有此承诺,她委实会更安心,如愿以偿求得两全。

手上稍作使劲一抹,转瞬鲜血喷涌如柱,气力渐然抽离,她无力往下躺倒,鲜血漫溢满地,逐渐染红身上几些袍布。

恍惚听见有人言语,又恍惚天地间只有自己。

叮——

仙君抬手一扬,毫不犹豫凌空静观。

而那枚玉璋旋空翻转,几方人马起势去夺,一人刚抓在手里,便有大刀乱砍过来,直挺挺坠下马背,在尘土间沦为马蹄肉垫。

玉璋辗转触过多人之手,一人又一人接连倒下。

一片乱糟糟,无暇顾及城门无人驻守,听不见其间的言语,谁都没有留意到,此时此刻,天地交际处尘土飞扬,大地莫名阵阵颤栗着。

---

“……你倒是聪明。”

罗生殿中鬼气回拢冥器,浮光掠过生前最后的记忆,敬渊那腔怒火稍作淡去,不算是白费他给的命。

死前一句顺理成章唬住众人,名义上以一条命来换百姓活,死后一个玉璋拱起敌方内讧。

而她还埋藏有一个后手,就算敌方没有内讧,同样会沦为全军覆灭。

简直是过分明智!

不知是从哪一步就环环紧扣,就连仙君都会步入她的算计,为伯绥盘算至终。

如此之人,怎会算不到一条生路?

他的目光垂落那袭静息。

“你确定毫无生路可走?”

二十年荏苒,身姿高挑,此容褪去稚嫩之颜,眉眼毫无情绪流转,似是早就知晓敬渊的身份。

温婳相顾直言道,“此命坎坷波折,堪称三度丧亲,自戕何尝不是我的解脱?”

双亲早丧,义亲一家以身殉国,未婚夫婿崩逝。

余生独活或遇新人,或有念想伴随至暮年,皆会携她奔赴不同的光景,只是眼下的她已无心观之。

“的确是解脱。”敬渊步下大殿迫近,几些耐着性子出声,“温婳,你何时得知本王的身份?”

“十岁那年,听闻冥府上下素白,唯有冥王大人身着玄衣。”

他曾告知来自于冥府,稍稍邀几个非人族打听,她心下便已明了,而闻冥府不见天日,冥王脾性暴戾,一朝夺命不可活,留命则会朽迈衰老。

他救她一命,若她不能年老而死,踏上黄泉路那刻,她就料到他会动几分气。

事实就如她所料想的,要不是有冥器可观亡魂生前的记忆,现下的她怕是百口莫辩,无法为自身辩解清楚。

殿里静默许久,**鬼君以为讯问结束,如常踏进大殿半步,而下一眼僵在原地,遭那威慑目光一寸寸逼退。

望见鬼君隐入殿外,敬渊终于沉不住气,“我越过天道救你一命,得以施展此生才略,你怎还不酬报当年的恩情?”

“当年大人断言不需要我报恩。”

“……哼。”他自然记得,只是如今已不肯轻易放过她,“冥府正是缺鬼差的时候。”

冥府缺鬼差,非仇杀而亡便可为鬼差,她是自杀的,自然符合这个理。

温婳在黄泉路时,就详尽问过鬼差立契的条件。

她一早就打算留在府中报恩,可有意套取一些伯绥相关的讯息,便只能由冥王开口提起,而故作一副明事理的姿态,“逆党许有缺漏苟活,大人不怕我回人界寻仇?”

“哼,凭你步步为谋,入府后都敢计耍本王,会算不到逆党没有遗漏?”

敌军上下溃败覆没。

她的眸里总算露出一丝笑意。

余下无须多言,鬼气勾划个个誓词,温婳逐字逐句念着,伴随鬼气围拢,如愿落成这份鬼契。

“此生名为温婳,自今时起与冥府立下两百年鬼契,若鬼契期内有毁契之行,冥府将代天道灭之,往后生生世世不得安宁!”

此誓契为世间最严酷的惩罚,借以限制府中的鬼差毁契转世。

她对上他的视线,极为郑重而言,“我以两百年鬼契,还大人的二十年。”

“甚好。”敬渊草草交代几句勾魂事宜,鬼气凝化一本册子搁在她掌心。

鬼君重新迈出,战战兢兢携温婳远去,“温婳姑娘,你虽已跟冥王立契,但一码事归一码事,生前之事不可搁置,你仍须去**殿批判些是非对错。”

“全依大人处置。”

她倒也不惧罪罚,只是仍有牵挂未了,“我想跟大人打听几个人……”

身后的玄影复回座上,意味不明扬起唇角。

“既已入冥府,两百年不够。”

细写了一些为何自杀的场面,是为了完善温婳这个角色,下一章开始专注冥府。

我也不知是此时动心呢,还是后面的日久生情呢,反正在此时敬渊的眼里,温婳就是非常非常聪明!!跟哪些总是气他的蠢人不一样。

对了,特意写了前世今生不同的立契誓词,因为还不熟悉,温婳这版是冥府历来最严酷的誓词,违背就是天道追杀;晏如身为转世,她那版是敬渊不舍她受罪后改的温和版,违背也不会死的那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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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温婳篇3 步步为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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