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分系统开放的那天清晨，梧桐巷的风带着点雨后的湿意。谢安之坐在院子里的老梧桐树下，指尖握着手机，屏幕上“宁州教育考试院”的页面刷新了三次，他才敢把目光落在分数栏上——678分，比警校提前批录取线高出近五十分，屏幕光映在他脸上，竟让他鼻尖有点发酸。
“怎么样？安之，多少分？”奶奶端着刚热好的牛奶走过来，手里还攥着块帕子，紧张得指尖发白。
谢安之抬头，笑着把手机递过去：“够了，奶奶，能上警校了。”
奶奶接过手机，老花镜滑到鼻尖，手指一遍遍点着屏幕上的分数，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好，好……你爸要是知道，肯定高兴坏了。”
“不止他高兴，”顾怀瑾的声音从院门口传来，他手里拿着两份早餐，额前沾着点晨露，“我也够了，682，跟你一个专业没问题。”
谢安之愣了一下，转头看向他。顾怀瑾走过来，把油条和豆浆递给他，笑着说：“说了要跟你当搭档，总不能让你一个人去警校报到。”
奶奶看着两人，抹了把眼泪，又笑了：“好，好，你们俩一起，互相照应着，奶奶放心。”
院子里的梧桐叶被风卷着落在石桌上，谢安之咬了口油条，忽然觉得这几天的紧张都散了——高考分落定，警校的路稳了，剩下的，就是三天后的宁州港行动，只要把老鬼的团伙端了，就能带着奶奶和妈妈，过安稳日子。
就在这时，谢安之的手机响了，是林小满发来的消息：“安之，我哥昨晚没回家，临走前把他房间里的梧桐叶发卡拿走了——那是他以前给我买的，从不离身，他是不是要做什么危险的事？”
谢安之的心猛地一沉。林默的梧桐叶发卡，他上次在图书馆见过，是老鬼给的“信物”，拿走发卡，说明老鬼要动真格了。他赶紧回复：“你别慌，在家等着，我让李叔的人去看看你那边的情况。”
刚发完消息，院门外就传来警车的鸣笛声——不是刺耳的警报，是缓慢的提示音，是□□来了。
谢安之赶紧站起来，顾怀瑾也跟着起身，两人迎出去时，□□正靠在警车旁抽烟，眉头拧得很紧。
“分数查了？”□□掐灭烟，看向谢安之，语气里带着点欣慰，“够线了就好，等案子结了，就能安心去报到。”
“李叔，是不是宁州港的事有变动？”谢安之看出他脸色不对，赶紧问。
□□点点头，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递给他：“技术组连夜核对了账本里的坐标，发现老鬼的货船不是六月十五号靠港，是十四号半夜——比我们预计的早了一天，而且泊位也换了，从三号换到了五号，旁边就是废弃的集装箱区，易守难攻。”
谢安之接过纸，上面是账本里的坐标标注，他爸的笔记在旁边画了个小圈，写着“集装箱后有暗道”——以前他没看懂，现在才明白，那是提醒这里有埋伏。
“林默那边呢？”顾怀瑾问，“他还在盯着我们吗？”
“昨晚就没在学校附近出现了，”□□叹了口气，“估计是去宁州港踩点了。小满刚才给我发消息，说林默拿走了发卡，那是老鬼给的‘行动信号’，说明他们要提前动手。”
谢安之攥紧了手里的纸，指尖都泛白了：“那我们的行动也提前？”
“队里已经安排了，今晚就出发，在港外埋伏，等货船靠岸就动手。”□□看着他，语气严肃，“你们俩跟我去指挥车，到了那里，只能看，不能下车——集装箱区太复杂，老鬼肯定埋了人，你们去了就是靶子。”
“我能帮上忙。”谢安之急忙说，“我爸的笔记里记了暗道的位置，还有账本里的交易暗号，我能帮队里辨认，要是你们走错了暗道，会被老鬼的人包抄。”
顾怀瑾也跟着点头：“李叔，让我们去吧，我们不冲动，就在指挥车里帮着核对线索，总比在这儿等着放心。”
□□看着两人坚定的眼神，又想起谢振邦当年的样子，最终叹了口气：“行，但必须答应我，全程听指挥，不准擅自行动。安之，你那心脏要是不舒服，立刻说，别硬撑。”
“我知道。”谢安之用力点头，摸了摸内袋里的梧桐枝——那是从他爸墓前折的，还有顾怀瑾给的平安符，这两样东西，像给他吃了颗定心丸。
回家收拾东西时，奶奶在一旁默默帮他叠着警服——那是□□提前给他们准备的、没挂警号的训练服，说穿这个去现场，方便队里的人辨认。
“安之，”奶奶忽然开口，声音有点哑，“去了别逞强，要是觉得危险，就赶紧跟李叔说，啊？奶奶在家给你炖着汤，等你回来喝。”
谢安之走过去，抱住奶奶：“放心吧奶奶，我会好好的，顾怀瑾会陪着我，李叔也会照应我们，等我回来，就陪您去看我爸。”
顾怀瑾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悄悄把自己的平安符摘下来，塞进谢安之的校服口袋里——他自己还有一个，是他妈求的“双平安”，多一个，总多份保障。
出发去宁州港时，天已经擦黑。警车驶离梧桐巷，谢安之回头看，奶奶还站在院门口，手里攥着片梧桐叶，直到巷子的影子消失在后视镜里。
“别担心，”顾怀瑾碰了碰他的胳膊，“等行动结束，我们就回来陪奶奶。”
谢安之点头，目光落在窗外。夜色渐浓，路边的梧桐叶在车灯下一闪而过，像一个个沉默的影子。他拿出手机，给林小满发了条消息：“照顾好自己，等我们的消息。”
车子驶进宁州港附近的临时指挥点时，已经是晚上九点。远处的港口灯火通明，货船的汽笛声隐约传来，□□带着两人走进指挥车，屏幕上正显示着五号泊位的监控画面——集装箱堆得像小山，暗处隐约能看到人影晃动。
“技术组已经确认，老鬼的货船还有半小时靠岸。”□□指着屏幕，“你们看，这个集装箱后面，就是你爸笔记里的暗道，里面能藏十几个人，等会儿行动时，我们会派一队人堵住这里。”
谢安之盯着屏幕，忽然指着一个集装箱上的标记：“李叔，这个‘梧桐’标记，比账本里画的多了一撇——我爸的笔记里说，这是‘有埋伏’的暗号。”
□□立刻让技术组放大画面，果然，标记的右上角多了道细微的划痕：“好小子，多亏你发现了！我立刻调整部署，让一队人绕到暗道后面，包抄他们！”
指挥车里的电话铃声此起彼伏，谢安之看着顾怀瑾，两人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紧张——还有一丝坚定。顾怀瑾伸手，悄悄握住他的手，掌心的温度让谢安之安定了些。
就在这时，谢安之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是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只有一句话：“你爸的账本，在我手里，想拿回去，就来五号泊位最里面的集装箱——林默。”
谢安之的脸色瞬间变了，顾怀瑾凑过来看完短信，也皱紧了眉头：“是圈套，不能去！”
□□也看到了短信，脸色沉得像墨：“他就是想引你过去，把你当人质！我们按原计划行动，别理他！”
谢安之攥紧手机，指尖冰凉。他知道是圈套，可短信里提了账本——那是他爸用命换来的，要是落在老鬼手里，之前的努力就全白费了。而且林默敢发这条短信，说不定还抓了什么人……
“李叔，我得去。”谢安之抬头，眼神坚定，“我不去，林默肯定会乱开枪，伤到队里的人。我去跟他周旋，你们趁机行动，等我拿到账本，就给你们发信号。”
“不行！太危险了！”顾怀瑾拉住他，“要去一起去，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冒险！”
“你们俩都不准去！”□□低吼，“这是缉毒队的行动，轮不到你们俩孩子冲锋陷阵！”
就在这时，指挥车外传来一声枪响，监控屏幕里，五号泊位的灯光突然灭了一半——老鬼的人动手了。
“没时间了！”谢安之推开顾怀瑾的手，抓起座位上的外套就往车外跑，“李叔，顾怀瑾，相信我！我会安全回来的！”
顾怀瑾想追上去，却被□□拉住：“你别去！我派两个人跟着他，你留在指挥车，盯着监控，帮我们找谢安之的位置！”
顾怀瑾咬着牙，看着谢安之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眼泪差点掉下来。他猛地转身，盯着监控屏幕，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操作：“技术组，把五号泊位的备用监控打开！快！”
夜色中的宁州港，风卷着海浪的腥味，集装箱的阴影里藏着无数危险。谢安之往五号泊位跑，口袋里的梧桐枝硌着掌心，他摸了摸那枚额外的平安符，心里默念：顾怀瑾，等我，我们还要一起去警校报到。
而最里面的集装箱里，林默攥着梧桐叶发卡，看着监控里跑来的谢安之，嘴角勾起一抹苦笑——他不想害谢安之，可妹妹还在老鬼手里，他没得选。集装箱外，老鬼的人已经举着枪埋伏好，只等谢安之走进来，就扣下扳机。
港风渐急，梧桐叶的影子在地面上晃动，像一张张开的网，将所有人都困在了这场即将爆发的风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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