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五号的宁州港,比往常沉郁得多。夜幕刚拉满,海风就裹着咸腥味扑上岸,吹得码头上的梧桐枝桠乱晃,叶子落在积着水的泊位地面上,被往来的脚步踩得发皱。
谢安之和顾怀瑾坐在□□的指挥车里,车窗贴着深色膜,能看清三号泊位的动静——一艘挂着“宁渔073”旗号的货船停在岸边,几个穿着工装的人正搬着密封的木箱往船上运,动作急促,透着股不对劲的慌张。
“老鬼的货船,常常用渔船当幌子。”□□盯着望远镜,声音压得很低,“技术队查过,这艘船的航线不对,名义上是去舟山拉鱼,实际是要往东南亚运毒。”
谢安之攥着手里的账本复印件,指尖在“三号泊位,梧桐标记”那行字上反复摩挲。他忽然皱起眉:“李叔,不对。”
顾怀瑾和□□同时看过去,谢安之指着复印件上的梧桐图案:“我爸画的梧桐叶,叶脉是七根,刚才看那些搬货的人,工装上的梧桐标记得是六根——这不是老鬼的主力货船,是幌子。”
□□心里一沉,立刻拿起对讲机:“各小组注意,三号泊位是佯攻,立刻排查附近泊位,重点找有七根叶脉梧桐标的船只!”
对讲机里传来回应的同时,指挥车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谢安之透过车窗缝隙看去,只见林默从暗处走出来,手里攥着个梧桐叶形状的哨子,正往五号泊位的方向走——那里停着一艘更大的货船,船身上隐约能看到七根叶脉的梧桐标记,却没一个搬货的人,安静得反常。
“他在引我们去五号泊位。”顾怀瑾低声说,“老鬼肯定在那边设了伏。”
“但不能不去。”谢安之看着那艘货船,“账本最后一页画的就是五号泊位的地形,我爸标了货舱的位置,要是错过,下次就没机会了。”
□□咬了咬牙,对着对讲机下令:“一组二组去三号泊位牵制,三组跟我去五号泊位,注意隐蔽!安之,怀瑾,你们待在车里,绝对不准下来!”
说完,□□就带着队员往五号泊位摸去。指挥车里只剩下谢安之和顾怀瑾,海风从车窗缝里钻进来,带着点不安的凉意。谢安之盯着五号泊位的入口,忽然看到林默回头,往指挥车的方向看了一眼,嘴角动了动,像是在说什么。
“他在求救。”谢安之猛地反应过来,“他手里的哨子,是之前我爸跟线人联络用的信号器——他想告诉我们,里面有埋伏!”
顾怀瑾立刻拿起副驾的对讲机,想通知□□,却发现信号被干扰了,只能听到滋滋的杂音。“不好,老鬼屏蔽了信号!”
谢安之推开车门就往下跳:“我得去提醒李叔!”
“我跟你一起!”顾怀瑾抓起座位下的手电筒,快步跟上他。两人贴着码头的集装箱往五号泊位跑,海风卷着梧桐叶打在脸上,疼得发麻,却不敢放慢脚步——他们能看到□□带着队员已经走到货船门口,再往前一步,就可能踏进陷阱。
“李叔!别过去!”谢安之压低声音喊,却被海风盖过。就在这时,货船的船舱门突然打开,十几个拿着钢管的人冲了出来,对着□□的队员就打。同时,码头两侧的仓库里也冲出人,把整个五号泊位围得水泄不通。
“是圈套!”□□喊着,掏出配枪朝天开了一枪,“各组反击!”
枪声划破夜空,谢安之和顾怀瑾躲在集装箱后面,看着混乱的场面,心里急得发慌。谢安之摸了摸内袋里的梧桐枝,忽然想起账本里画的货船侧门位置——在船尾的梧桐标记下面,有个隐蔽的小门,能直通货舱。
“顾怀瑾,你在这里盯着,我去货舱找毒品,找到后放信号弹。”谢安之说着就要冲出去。
顾怀瑾一把拉住他:“疯了?你一个人去太危险!要去一起去!”
没等谢安之反驳,顾怀瑾就拉着他往船尾跑。两人贴着船身往前挪,躲过几个巡逻的人,终于在船尾找到那个隐蔽的小门。顾怀瑾用事先准备好的铁丝撬开锁,两人钻了进去,船舱里漆黑一片,只有货舱口透出点微光。
“小心点,别碰那些木箱。”谢安之拿出手机照明,光线扫过木箱上的梧桐标记——七根叶脉,和账本里的一模一样。他刚想拍照留证,就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你们果然会来。”
林默的声音在黑暗里响起,谢安之回头,看到他手里拿着把刀,却没指向他们,反而往货舱深处走:“我妹妹被老鬼关在里面,他让我引你们来,再杀了你们……但我不能让你们死,谢警官当年救过我妹妹的命。”
谢安之和顾怀瑾对视一眼,跟着林默往深处走。转过一个拐角,就看到一个小女孩被绑在柱子上,嘴里塞着布,正是林小满的妹妹林小星。
“我帮你们救她,你们帮我把老鬼的货烧了。”林默的声音发颤,“老鬼说了,要是我没杀你们,就杀了小星……但我不能做伤天害理的事。”
谢安之点头:“你帮我们,我们保证你和小星的安全。”
林默刚解开林小星的绳子,货舱外突然传来老鬼的声音:“林默!你敢反我?!”
三人心里一紧,谢安之赶紧把林小星护在身后,顾怀瑾捡起地上的钢管,警惕地盯着门口。老鬼带着几个人冲进来,手里拿着刀,眼神狠得像要吃人:“谢振邦的儿子,顾总的宝贝儿子,今天都得死在这里!”
老鬼挥刀就往谢安之砍来,顾怀瑾立刻挡在他身前,用钢管架住刀。谢安之趁机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来之前他特意带的,就是为了烧毒品。他往货舱的木箱堆跑,却被老鬼的人拦住,胸口挨了一拳,疼得他弯下腰,口袋里的梧桐枝掉了出来,落在地上。
“安之!”顾怀瑾喊着,一脚踹开面前的人,冲过去帮他。林默也拿起钢管,和老鬼的人打在一起,嘴里喊着:“你们快烧货!别管我!”
谢安之捡起梧桐枝,攥在手里,忍着胸口的疼,把打火机扔向木箱堆。火苗瞬间窜了起来,浓烟滚滚,呛得人睁不开眼。老鬼看到货被烧,红了眼,疯了似的往谢安之冲来:“我杀了你!”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警笛声——是□□的队员突破了包围,冲了进来。老鬼见状,想从货舱的天窗逃跑,谢安之扑过去抓住他的腿,却被他踹倒在地,头撞到了木箱上,眼前一黑。
“安之!”顾怀瑾冲过来,按住老鬼的肩膀,把他按在地上。□□的队员也冲了进来,把老鬼和他的手下都制服了。
顾怀瑾蹲下身,扶起谢安之,看到他额头流血,急得声音都抖了:“怎么样?有没有事?心脏疼不疼?”
谢安之摇了摇头,摸了摸额头的伤口,又看向地上的梧桐枝——叶子已经被火苗燎了边,却还保持着完整的形状。他笑了笑:“没事,你看,梧桐枝还在。”
林默被队员扶着,胳膊上受了伤,却看着被制服的老鬼,松了口气:“小星,没事了。”
林小星跑过来,抱住林默的胳膊,哭得抽抽搭搭:“哥,我以后再也不要你跟那些坏人在一起了。”
货舱的火被队员扑灭,毒品被悉数缴获。□□走过来,拍了拍谢安之和顾怀瑾的肩膀:“好样的,没给你们爸丢脸。”
走出货舱时,天已经蒙蒙亮。海风还在吹,却没了之前的咸腥味,反而带着点清新的凉意。码头的梧桐树上,几片新叶正从枝桠间冒出来,嫩得发亮。
谢安之靠在顾怀瑾身边,看着远处的海平面,太阳正慢慢升起来,把天空染成金红色。他摸了摸内袋里的平安符,又摸了摸手里的梧桐枝,忽然觉得,父亲的心愿,终于实现了。
“顾怀瑾,”谢安之说,“等我伤好了,我们一起去警校报道,一起当缉毒警,一起守护宁州的梧桐。”
顾怀瑾点头,握紧他的手:“好,一起。”
阳光洒在两人身上,也洒在码头的梧桐叶上,像是在为这场胜利,也为他们的未来,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而远处的梧桐巷,奶奶应该已经做好了早饭,正等着他们回去——这场围绕着梧桐的较量,终于暂时画上了句号,但属于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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