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叮灵灵响起时，我正盯着窗外发呆。化学老师在讲台上布置作业的声音逐渐远去，我的注意力全在那片被夕阳铺满的篮球场上。
“望朔！发什么呆呢？”后桌用笔戳了戳我的后背，“老张叫你去办公室。”
我猛地回过神，发现全班同学都在收拾书包，而班主任正站在教室门口瞪着我。这下完了，肯定是要问我上周随堂测验的事。上周测验我写着写着就睡着了，大题空了一大片。
过了二十分钟，我终于从班主任办公室脱身。夕阳已经西斜，在教学楼投下长长的阴影。我小跑着穿过操场，远远看见顾凛独自在新篮球场上来回运球，白色校服在暮色中格外醒目。
“老张又训话了？”他注意到我的到来，额头上还挂着汗珠。
我喘着气点头，把书包扔在场边长椅上：“周测成绩的事。”
顾凛咧嘴一笑，把篮球朝我抛来：“那正好发泄一下。”我手忙脚乱地接住，表面还带着不知是他手心的温度还是阳光的余温。
夕阳西斜，篮球场上人渐渐多了起来。顾凛单手转着篮球，站在一圈不认识是什么的白线线附近等我。
“先从最基础的开始，”他说着，把球扔给我，“运球。”
我接住球，笨拙地拍了拍，结果球直接弹到鞋尖上，滚出老远。
顾凛没笑我，只是走过去把球捡回来，重新递给我：“别急，运球不是用手掌拍，是用手指控球。”
他示范了一遍，右手低运，球弹起的高度只到膝盖，左手护在侧面，估计是防止赛场上别人抢球。
“手腕放松，手指张开，像这样。”他放慢动作，让我看清楚，“球弹起来时，用手指往下压，不是用手掌拍。”
我试着模仿他的动作，但球还是不受控制地乱跳。
“别盯着球看，”顾凛提醒，“抬头，看前面。”
我强迫自己把视线从球上移开，看向远处的篮筐。奇怪的是，当我不再死盯着球时，反而能感觉到它的轨迹。
“对，就这样！”顾凛在旁边鼓励，“现在试试换手。”
他让我左右手交替运球，一开始我只能勉强拍两下就失误，但练了十几分钟后，终于能连续运个五六次不丢球。
“进步挺快嘛。”顾凛笑了笑，“明天继续练，直到你能闭着眼睛运球。”
练完运球，顾凛开始教我传球。
“传球不是靠蛮力，是靠手腕的发力。”他站在两米外，双手持球，手肘微屈，然后猛地向前一推，球笔直地飞到我手里，几乎没什么旋转。
“这叫胸前传球，最稳的传球方式。”他让我试试。
我学着他的姿势，用力一推，结果球直接飞到了他头顶上。
“力道太大了。”顾凛接住球，走回来，“传球要的是精准，不是力气。”
他让我站在离他一米的地方，先练短传，等稳定了再慢慢拉远距离。
“接球的时候，双手要像这样……”他比了个手势，手掌张开，指尖朝上，“球来了就顺势往后收，缓冲一下。”
练了二十多分钟，我终于能和他连续传个七八次不失误。
“不错，现在试试击地传球。”顾凛退后两步，单手把球往地上一砸，球弹起来后正好飞到我胸口位置。
“这个更难，球反弹的角度要算好。”他让我也试试。
我的第一次尝试肯定是失败的，有点传的太近了。
顾凛憋着笑：“角度太低了，往你和我中间的位置砸。”
暮光还陪着我练球，我似乎掌握了基本的传球技巧。
“投篮是最难的部分。”顾凛站在三分线外，轻松地把球投出去，球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空心入网。
“哇”我忍不住惊叹。
“别急着学我。”他摇头，“先从近的地方开始。”
他让我站在罚球线内一步，然后纠正我的姿势：
“右手托球，左手扶住侧面，手肘成90度。”他站在旁边调整我的手臂角度，“投篮不是用手臂推，是靠腿部和手腕的力量。”
我按照他的指导，屈膝，然后向上跳，同时出手。
“砰！”球砸在篮筐前沿弹了回来。
“弧度不够。”顾凛摇头，“球要像彩虹一样，最高点要比篮筐高。”
他让我只练手腕动作，不跳，先找感觉。
“手腕要像这样——”他做了个“甩”的动作，“最后手指要指向篮筐。”
我试了几次，终于有一个球擦到了篮网。
“有进步！”顾凛拍了拍我的肩，“明天继续练，直到你能连续投进。”
篮球场的灯终于开了。顾凛把球夹在腰间，站在篮筐右侧三秒区外冲我招手：“来，教你最基础的三步上篮。”
我小跑过去，球鞋在塑胶地面上发出吱呀声。他单手托球，突然启动，右脚大步跨出，左脚紧跟垫步，整个人像弹簧一样腾起，右手轻轻一挑，篮球打板入网。
“看清楚了吗？”他捡回球问我。
我老实摇头：“你动作太快了。”
顾凛笑了：“那就拆开练。"他在原地用慢动作示范：”第一步右脚，第二步左脚，然后起跳。"他的球鞋在地面划出清晰的痕迹，“记住，收球要在第二步之前。”
我学着他的样子，不运球，只是空手做脚步。结果第一步就有点同手同脚，差点把自己绊倒。
“唉唉唉。”顾凛扶着额头，“你先站着别动。"他蹲下来，用手点着我的右脚：“这是你的支撑脚，迈步时必须另一只脚先动。”
练了十分钟空手脚步，我终于能勉强做出连贯动作。顾凛把球递给我：“现在试试带球的。”
我右手运了一下球，按照他教的迈出右脚，结果球直接砸在脚背上弹飞了。
“咳咳”顾凛赶紧转身假装咳嗽，肩膀却抖得厉害。“你今天不喜欢你的脚背？”
“别笑了”我红着脸去捡球。
“没笑没笑。”他抹了把脸，表情严肃：“这样，我们从篮下开始练。”
“不用运球，直接拿球做脚步动作。”顾凛退后一步，双臂交叉在胸前。
我深吸一口气，回忆着体育课上老师教过的三步上篮要领。右脚试探性地迈出，左脚迅速跟上，手腕轻轻一挑，球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擦着篮板落入网中，发出清脆的“刷”声。
“手腕动作可以啊。”顾凛挑了挑眉，语气里带着几分意外。他走近几步，做了个拨动手势：“不过可以再柔和些。”
顾凛看了看我：“想象你在转门把手，最后那下要有种把球送出去的感觉。”
第三次尝试时，我特别注意了出手的角度和力度。球在筐上转了一圈，像被施了魔法般稳稳掉进网窝。顾凛像是有预感一样，提前跑到凳子旁从包里掏出ccd开始录像，我回头刚好看上了镜头。
“哇，望哥好给力哦。”他咧嘴一笑，露出标志性的虎牙，“看来你比我想象的有天赋。”阳光照在他的侧脸上，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接下来他教我防守站位。我按他说的膝盖弯曲，重心下沉，虽然大腿很快就开始发酸，但架势已经像模像样。顾凛像考官一样绕着我转了一圈，突然毫无预兆地启动运球向我逼近。我保持着重心，在他变向的瞬间及时横移。虽然还是被过了半个身位，但我伸长的手臂成功干扰了他的上篮。
顾凛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反应很快嘛，就是脚步还不够稳。”他示范了一个滑步动作，运动鞋在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声响，“记住，移动时要像在冰面上滑行，重心要稳。”
第二轮防守时，我注意到他肩膀有个细微的晃动，立刻意识到这是个假动作。当他真的急停变向时，我虽然没能完全封堵，但指尖蹭到了球，改变了球的轨迹。“这防守直觉很少见，再来。”
半小时后，我的T恤已经湿透，紧贴在背上。但令人惊喜的是，我的防守动作明显流畅了许多，甚至能预判顾凛的一些习惯性动作。他扔给我一瓶冰镇的矿泉水。
“休息五分钟，”他拧开自己那瓶水，似乎看到他的喉结随着吞咽上下滚动，“等下教你个实用的过人动作。”
顾凛示范了一个干脆利落的体前变向，篮球在他手下像被施了魔法，从右手瞬间转移到左手，同时他的肩膀配合着做出逼真的假动作。我前两次尝试都惨不忍睹，球不是砸在脚背上就是直接飞出场外。但第三次时，我突然找到了那种节奏感，一个干脆的变向竟然真的晃开了顾凛半步。
“漂亮”顾凛眼睛一亮，随手把球往地上一拍，“节奏感...”他上下打量着我，像在重新评估什么，“你确定是第一次学这个动作？”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暗，晚风终于带来一丝凉意。我已经能完成连续的变向突破，虽然速度还不够快，但动作已经像那么回事了。顾凛看了眼手表：“最后五个上篮，进三个就收工。”
前两个球都偏了，我懊恼地甩了甩手。顾凛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别急着出手，先调整呼吸。”我深吸一口气，感受晚风拂过发热的脸颊。接下来的球，我特别注意了出手的力度和角度，空心入网。
顾凛从不吝啬他的赞美。
“收工”他把球夹在腋下，嘴角带着满意的笑容，“明天教你后撤步。”
“照这个进度，下个月你就能跟校队替补过过招了。”
“还是老师教的好”我莞尔一笑。
顾凛笑着勾过了我的肩膀，热气扑面而来。我往左边稍了两步，甩开了他的肩膀。
顾凛不屑的切了一声。
“现在矫情了，搭都不让搭了。”
“下次不出汗的时候给你搭。”
“那不就是冬天了吗，”顾凛语气中似乎带着抱怨。
“快了，现在都9月中旬了。”
…
走在通往校门口的林荫道上，我们的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
“走，请你吃关东煮。”我指了指校门外那家亮着暖黄色灯光的小店，“奖励老师今天尽职尽责的教学。”不得不承认，他真的很有耐心，从来不会因为我的失误着急。我想，如果我进了校队，我和他会是好搭档。
我揉了揉酸痛的胳膊，突然觉得篮球这项运动比想象中要有意思得多。
我来啦[星星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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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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