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月明想起来自己的脚踝还伤着,脱了鞋袜,找出来“跌打损伤”药酒,龇牙咧嘴地给自己扭伤的脚踝上药揉搓。
脚踝红了一片,好在骨头没事,她俨然一副想看又不敢看的架势,半眯着眼。原本打算睡一觉等它自己好算了,但是隐隐约约的胀痛感又忽略不了,这样她睡不着。
梁无眼神灼灼地盯着,“我帮你啊老师……”
姬月明转了个身子,背对着梁无,“不用,我不习惯这么亲密。”
“我之前还伺候你洗过澡。”梁无故意把下巴靠在姬月明肩膀,在她耳旁道。
还有这事?姬月明有点吃惊,自己以前那么不要脸吗?帮她洗澡是因为什么来着?想起来了,因为她太累了,坐在浴桶里一动不动,小宝便帮她洗了。怪不好意思的,怎么能那么懒,让一个小孩伺候自己啊。
姬月明觉得自己耳朵痒痒的,但是自己满手药不好挠,和梁无道:“你不准靠我耳朵那么近说话,给我挠挠我的耳朵。”
“……”梁无按她说的做,伸手摸了摸姬月明的耳朵。没想到更痒了。姬月明隐微难查地叹了一口气。梁无趁她愣神往她脸上亲了一口,姬月明转头无奈地看着她说:“多大了还像小时候那样贴着我?”
“我帮你。”梁无不死心,又说了一句。
“行行行。你帮我你帮我,你轻点啊。”姬月明被她在自己耳边蹭来蹭去的有点难以忍受,把脚伸到梁无腿上,不放心地又叮嘱一句,“轻点啊。”
梁无一把握住姬月明的脚,心情好得不得了。应了一声尾调都是上扬的,“嗯。”
她细细轻轻地揉搓,把药全部揉进皮肤里,姬月明觉得还挺舒服的,梁无看起来脸看起来凶凶的冷冷的手却暖暖的大大的……不知不觉她便放松得靠着枕板睡着了。
梁无笑着,俯身过去亲了亲姬月明的嘴角。注意到她眼下的乌青,觉得有些好笑。居然以不睡的方式来躲避她。
视线顺着往下,看见了她右脸上红色的花纹,很淡很淡,却还是很显眼。这是什么?谁画上去的?梁无闪过一丝不悦。
待姬月明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了。她睁开眼睛看了眼躺在她旁边的梁无,觉得有些恍惚。才想起来这个陌生女人是她的那个不辞而别的坏学生小宝。
但是可以敲锣打鼓的是,灵蛾没有来烦她!她睡了个好觉!心情好得可以立马起来钻研十本古籍。所以暂且就不揪着这个坏学生为什么不辞而别这个事情了。她总有她的道理,现在回来了不就好了。
不过这是怎么回事儿?她睡了那么久,按理说那死蛾子不可能那么好心的啊,还给她放假?居然没事?难道说——和旁边这个家伙有关?!也是,这个家伙修为那么高,那些可恶的东西不敢来也说得过去。连带着那些不安的预感都没有了,是祥瑞啊!小宝!
太好了!姬月明抑制不住地雀跃起来,伸手摸了摸梁无的头。梁无睁开眼睛,缓缓撑着坐了起来,那单薄的衣衫再次从肩膀滑落,姬月明眼疾手快给她拢好,还从正面一把抱住了梁无,梁无睁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回抱住了她。
“怎么了?”梁无问她。
姬月明压根掩盖不住自己的好心情,她离开梁无的怀里,说:“谢谢你,小宝,你在我旁边,我睡了一个好觉,我现在心情非常好。”
姬月明动作利索地下了床,穿鞋袜,跑到隔壁研究室去了。
梁无看着她离开的方向,还在回味对方刚刚那个主动的拥抱,清淡的药香,软软的,还有一点被骨头硌到的感觉。不够,她还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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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紫衣女子远远站着,撑着油纸伞,马虞霄认出来那是她心心念念的阿槿,欣喜地往前跑去,靠近些,再靠近些,却连对方的衣角都没有抓住。对方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笑语盈盈的望着她。“阿槿!阿槿!阿槿——”
“阿槿!”马虞霄睁开双眼,才发现刚刚那个是梦。再度睁开眼,眼前又是一片漆黑。一阵未知的恐惧快要把她湮灭。她颤抖着又喊了一声,“阿槿……”她希望阿槿在她旁边,即使阿槿打她,骂她都好。阿槿……
“你醒了?”
从不远处传来那个熟悉疏离的声音。
“阿槿……我疼……”马虞霄声音哽咽,她身上火辣辣地疼,不用看也知道,满身伤痕。上次为了让对方消火,马虞霄被打得多疼都咬着唇没吭声。如今再度醒来,她想让薛槿心疼她,把她解开,她便吭声了。
马虞霄不敢站起身,因为一站起来身上仅有的一张薄被就会滑落,而她的手却因为绳子的牵引,恰好不能够把被子攥紧,她将□□地出现在薛槿面前,即使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她还是觉得窘迫。她很惊讶薛槿会这样羞辱她……可是即便如此,她还是对她……恨不起来。她承认自己真是,没出息。
不知道对方是否消气。
“阿槿,你气消了吗……”
“哈哈哈……”薛槿轻笑出声。
马虞霄听到这个声音,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栗。
“霄霄啊霄霄,马伯考阴毒了一辈子怎么把他唯一的掌上明珠——你,教得那么的单纯可爱呢。”
马虞霄不知道薛槿什么意思,刚想问,对方又开口道:“你不知道你那高高在上的爹踏着多少人的血肉爬到如今那个位置上去的吧。我来告诉你。”薛槿靠近马虞霄的唇边,轻声细语地说出让马虞霄接受不了的话。
“你猜猜我的父亲是谁?”
马虞霄不敢想。
“就是马伯考啊,霄霄,我们是姐妹。”
“不……”马虞霄声音沙哑,不可置信,“你骗我……”是什么都好,为什么要是姐妹?!不行……她不同意……
薛槿趴在她旁边,伸手轻轻地抚着她的脸,道:“我怎么会骗你,真的呀,我们是同父异母的姐妹,我是姐姐,你是妹妹。”
“当年马伯考对我母亲见色起意,从奴隶场买下了我母亲。然后就有了我,至此之后对我母亲和我不闻不问,不管不顾。为什么呢?因为他转头又看上了你娘。你娘多厉害啊,修仙世家大小姐,年轻貌美又仙途坦荡,对于马伯考来说简直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吧。所以,他为表心意,把我和我母亲卖到了哪里呢?合欢宗。”
薛槿语气转而变得尖锐,“因为我母亲还是一个上好的炉鼎!”
“你那好爹和你娘好一对神仙眷侣啊,造一段传奇佳话……哈哈哈哈哈,可惜了可惜了。马伯考那个阴险狡诈的小人,会就此而满足吗?绝对不可能。我娘惨死成了他的心魔,他修为停滞了,他急得反复光顾我们合欢宗找法子,最后因无药可医心病,他决定把这件事推到你娘身上,是你娘的出现导致我母亲惨死,你敢信,这是马伯考在合欢宗里亲口所言?哈哈哈……”
“不……不是的……”马虞霄别开脸,眼泪沾湿了盖在她眼睛上的绸缎。
“霄霄,不要哭啊,还没完呢。”薛槿残忍地把马虞霄的脸移回来,“你阿娘就是被他杀死的,你不知道吗?为什么天衍宗所有人都告诉你你娘是病死的?因为被统一口径了呀,谁敢告诉你真正的凶手是马伯考呢?你爹杀了你娘,还美其名曰杀妻证道,还给你娘建了菊园缅怀,真是太好笑了,哈哈哈……”
“骗人……你骗人……”马虞霄声音嘶哑细弱,已经说不出完整的话语来了。她的泪水源源不断地往下淌,想哭却无声。为什么会这样?明明所有人都说阿娘是病死的啊,为什么所有人都在骗她?可是万一是阿槿在骗她呢?可是阿槿为什么要骗她?就为了看她遍体鳞伤吗……
“是不是不信?你可以去其他宗门问的,除了你,这修真界谁人不知?我可怜的霄霄……除了我没有人爱你的,你还不明白吗?只有我会告诉你这一切的真相……”
马虞霄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她的心像被撕裂一般,还被撒上盐。
薛槿见她不理自己,手上一掀,把她身上唯一蔽体的被子甩到远处,把马虞霄吓得愣了愣,嘴上慌张地问她要做什么?薛槿笑了笑。
“别,别这样!不要!求你了……阿槿,是你说的我们是……”
“我知道啊,我们多么亲密啊,无论是血缘还是……现在。”
“凭什么你可以什么都不知道,那么平静地过每一天?你什么都不需要担心、害怕,或许你都不知道担心和害怕是什么感受吧?你不知道饿肚子是什么感受吧,你也不知道担惊受怕是什么样子吧……凭什么啊?明明我们不是姐妹吗?怎么你活在一片祥和之地而我就只能从地狱里爬出来呢?每天都在嬉笑你到底在高兴些什么?嗯?能告诉我吗?这个世界让你很幸福对吗?你知道多少人的苦难来源于你爹吗?他们本来也可以像你一样幸福地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你爹掠夺了别人的生命和幸福,给了你,所以你这么幸福,对吗……”
薛槿跟疯了一般。直到最后,两人浑身都挂了血。薛槿舔了舔手指上的血珠,餍足地欣赏着自己的艺术品。
“没关系,至少,现在你只属于我。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你别想离开我,我一定要让你知道这些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她发自内心地笑了,眼睛如同一面镜子般清澈地倒映着已经晕过去的马虞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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