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这个世界的各类法器功法层出不穷,叶行止虽是这方面的大家,教导过他不少知识,却也难以面面俱到。
“不如你先说说你的看法。”
糟糕,是最恐怖的随堂小测!
裴远稍稍思索一番后答道:“大体分类应该可以划分到空间和幻想控制类,这类法器主要运行原理便是通过制造各类令人沉迷的幻境,令受控者自愿沉迷其中不愿离开,而后在不知不觉中被法器夺去生命。”
好比游戏中的控制和debuff组合拳。
“但这座宝塔,却又有些不同。师尊和我并没有出现陷入幻境的症状,可能和修为有关,面对高阶玩家乏力一直是这类法器的通病。”
一不小心,裴远又把原先世界的语言习惯带进来了。
“故而,目前最奇怪的反而是,为什么詹文的幻境如此悲惨呢?”
叶行止赞许地点点头,道:“继续。”
“当排除掉所有不可能答案之后,那最终剩下的答案无论有多么离谱,都是唯一的真相。
综上所述,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詹文她是个受虐狂!”
嗵的一声,裴远的下巴遭了记上勾拳。
嘶,这皮一下的代价好像有点儿大……
“师尊,你这动作未免也太快了些,徒儿这不是想活跃下气氛嘛。”
不过,师尊身上的气味,真的好香啊……
那是种十分矛盾的气味,最先飘过来的,是如同飞雪的冷冽,细嗅下,又恍若有股雨后春草萌发的清香。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裴远吓出来一身冷汗。
将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想法晃出脑外,裴远赶忙补救道:“这个法器应该属于师尊你当时讲的特例吧,应是为了处理特定问题制作而出。
当然,也有可能是制作者能力不足,但我查看过,这个法器很精密,可以排除掉这个选项。”
叶行止召唤出断岳,向空中射一发寒霜箭,箭矢上升到一定空间时,便被某种不知名的力量吞噬,瞬间无影无踪。
“告诉你的好玩的事情吧,这座静心塔的大部分设计,出自于我。”
四次参考,许彦总算通过了初试,接下来进青川参加复试时,只要不是最后几名,都可以捞得一官半职,眼见着大好前程即将来到,许彦的父母却生病了。
多年来,为了能让许彦接受教育,高昂的学费早就把家底掏空了。
许父许母有什么小病也全都拖着,只要还没死,就算不得什么大事。
熬了这么多年,终于等来许彦初试通过的好消息,心中吊着多年的巨石轰然落地,他们的身子也垮了下去。
家中那点钱自是请不起人照顾,进城考试的事情又耽搁不得。思来想去,还真让许彦寻得个好法子。
用不到村子中普遍彩礼钱的四分之一,许彦将詹文娶入家门。
娶亲那天,什么都没有,詹文穿着普通的红色衣裳,徒步嫁入了许家。
詹许两家都嫌弃詹文丢人,这件事一点都没张扬,好笑的是,后来有不知情乡里人,笑话詹文不检点,好好一黄花大闺女,天天往男人家里跑。
若非奴隶制度废除的彻底,这反倒更像两个奴隶主之间的交换买卖。
不过,真的废除彻底了吗……
新婚三日后,许彦第一次踏入詹文的房间。
“这几天辛苦你了,照顾病人真的不容易。”许彦握着詹文的手,貌似深情地说道。
不知为何,詹文突然很想哭。
被骂怪物时,她没想过哭。
斧头磨破掌心时,她也没想过哭。
甚至在被父亲的酒瓶砸的头破血流时,她也从未想过哭。
如今不过是再简单不过的一句安慰之语,却勾的她莫名满心委屈。
凭什么啊,我明明也只不过是想好好活着而已,我又做错了什么……
“错不在她,而是整体的结构性压迫,迫使好好一姑娘,不得不行尸走肉般活着。”裴远答道。
叶行止挑眉,看向裴远的目光中,流露出几分真情实意的赞赏。
“你到比我设想的更通透些,免去了一番口舌。”
裴远心中暗道:那是,要是这点觉悟都没有,一则对不起十几年的现代教育,二则对不起二十多年家风的熏陶。
“不过,师尊,我们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吗?就一直这样看着?”裴远重新递给叶行止一杯杨枝甘露,同时接过已经空了的杯子。
“差不多,等到詹文的一些记忆片段都重现结束,她就会进入狂暴状态,到时候直接把她揍清醒就可以了。”
也就是相当于打BOSS战之前必须强制看一大段CG呗,裴远翻译道。
“当然,也有另一种法子。之前被关在这里的几乎都是作恶者,若能辩经把对方怼到无话可说,并真心实意地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就可以跳过这个环节。
我试过几回,很难很麻烦。真理虽说是愈辩愈明,可若完全脱离实际情况去谈论某些高大上的理念,实属站着说话不腰疼。
有很多人,是被逼着变成鬼的。”
长年累月劳累积累下的伤病,集中爆发出来时,又岂会轻易地熬过去。
许父许母的病越来越重,许彦去青川赶考时,又带走了家中大部分钱财,为了维持生计,詹文不得不比出嫁前再起得来早点,睡得晚些,才勉强撑得起这三口之家。
夕阳将影子拉的好长好长,两位老人拖着瘦弱的身躯,依偎在床上,透过窗子,难得有闲暇欣赏天光云影。
二人似垂髫小儿一般,就着这片云究竟像什么展开一场世纪辩论,即便最好的辩手到此,恐怕也占不得上风。
闲聊着闲聊着,话题又转了个大弯。
“咳咳,老婆子,你猜我昨晚梦到啥了?”
“多少年了,还玩卖关子那套,赶紧说。”
“猜猜呗?给我个制造悬念的机会。”
“不猜,要说就赶紧的。”
“你不猜我就不说。”
许父笑着习惯性想躲开许母踹过来的脚,可这次,他躲了个空。
藏起眼中的悲伤,许父继续笑着说:“好吧好吧,我说就是了。我呀,梦到咱儿子出息了,考上老大一官,日子过得越来越好,再也不用吃苦了。
再也不用像咱一样,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还被人看不起、瞧不上的了。”
“老婆子,你咋不理理我,就让我自个儿在这絮絮叨叨的。”
“老婆子?”
“唉,你这风风火火的脾气还真是改不掉了,在这事上也非要抢先我一步……”
话落,许父抱着许母,沉沉睡去。
此后,任人间如何沧海沉浮,都不关这对儿老夫妻的事儿了。
与此同时,在主城的许彦,正疯癫地饮着酒。
灯前月下十数载,落得个名落孙山的结果,哈,哈哈哈……
砰的一声,尚且半满的酒坛,撞在地面上,碎得四分五裂。
回想此次赶考之旅,许彦只觉得,自己的自尊,仿佛被人碾在脚底,碎成了彻彻底底的粉末。
“这土包子是哪来的?我家下人都不穿这么破旧的衣服。”衣着华贵的公子哥,用折扇在鼻前扇来扇去,眼中嫌恶之情全然不加掩饰。
“算了算了,对于这种人来说,一辈子可能就这么一次机会能住进通仙楼,就当是条小狗进来蹭骨头吃好了。”
折扇公子闻言噗的一下笑出声来:“论嘴损还得是你,在下佩服。”
一行人嘻嘻闹闹地打趣着许彦,在座的都是世家公子,前些年被江黎等多管闲事的修仙者打击过,差点一蹶不振,幸亏后上任的城主林浩是个识趣的,送了些好处上去,重振家族这事,便简简单单地成了。
然而,差点被自己看不起的下等人贱种造反成功这件事,还是在他们心中留下了不小的创伤,以至于排外作风更加严重,无论平日里彼此间有多少龌龊,在这件事上,他们是难得的统一。
前两天另一位穷苦人家考上来的学子,实在不堪其扰,收拾行李回家去了。
许彦并非不想走,可他真的没退路。家中辛辛苦苦托举他这么多年,除却继续将读圣贤书这条路走下去,他不知道自己还可以做什么。
身为农民的儿子,他已经连地都种不明白了。
……
往事涌上心头,泛起苦涩。大大咧咧用衣袖抹去嘴边的酒水,不再战战兢兢地模仿城里人的高贵做派,许彦仿佛抛去一切,自他来到青川后,第一次感到脚步如此轻快。
他不甘心,他偏要在这青川城闯出自己的一片天。
回客栈的路上,许彦一边走,一边思索着接下来该怎么做才好。
“诶!小姐,你慢一点,我跟不上了。”
“云裳,你也太慢了,再不快些,我爹好发现了。”
“糟糕!”
因太过着急,林清玥未等在墙头站稳,便摔了下来。
“姑娘小心!”
许彦恰好路过,接住了从天而降的林清玥。
借着月光,再结合手中的触感,许彦推测这姑娘身上穿的,应该就是他前些天被人科普过的锦绣。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看着怀中女子脸上的红晕,许彦知道,他命运的转折点来了。
“嚯,估计又是个凤凰男的故事。”裴远磕着瓜子,点评道。
可怜的断岳,这会儿已经变身成一把椅子供叶行止坐着,哪还有半分先前杀伐果断的气势。
“凤凰男是什么意思?”
叶行止原在闭目养神,这会儿突然冒个泡出来,吓裴远一跳。
不过,这个问题,还真不太好回答。
好在叶行止并未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紧接着就问了下一个问题。
“你的家乡有凤凰?”
裴远摇摇头,道:“没有,这是虚构出来的一种生物,但在各类诗词绘画作品中很常见。”
“你会画凤凰吗?”
此时一坐一站的姿势,使得裴远可以很清楚地看清叶行止的神情。
这是他第一次在叶行止脸上读到如此复杂的神情——有忧伤,有怀念,以及,期待。
裴远将原本拒绝的话语打了回去,试探道:“不太会,但我可以试试。”
同时,又在心中默默酸道:之前我打算你做新菜系的时候,你都没像这样期待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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